会议结束之后，周昀单独找到了李振华。
之前在玄武项目结束之后，他曾经去过一个小山村，开发启智”的初衷也是为了缩短山村学校和城市学校之间的差距，不过想要等启智”普及到山村还要很久，周昀等不了这么久，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和李振华聊一聊。
周昀再次敲开了李振华办公室的门。
“李处，启智”在城市迈出了第一步，这离不开您的支持。”周昀开门见山，“现在，我想跟您聊聊另一个想法，是关于那个我曾经去过的一个小山村。”
李振华示意他坐下，“哦？你说说看？
周昀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照片上是坳头村小学斑驳的墙壁、不同年龄孩子挤在一起的教室，以及蜿蜒在山间的上学小路。
“这里的孩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走一两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学校。整个学校就几位老师，要教所有年级、所有科目。
我开发启智”的初衷，就是想缩短这种教育资源的差距，但现在眼看着项目要在城市铺开，我总想着，那些最需要帮助的山村孩子，难道要等到几年后，才能轮到他们吗？我不想让他们等这么久。”
李振华仔细看着照片，眉头微微蹙起，手指在办公桌上轻点着。
“我理解你的心情，小周。”良久，李振华才缓缓开口，“教育公平，是我们一直在努力的目标，但你想过没有，把启智”带到那样的山村，和在学校里试点，完全是两回事，网络、电力、设备维护、甚至老师能不能用好这些都是问题，最关键的是，”他顿了顿，语气加重，“钱从哪儿来？”
“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村子应该不是杭城周边的吧？我们的经费没办法直接复盖过去，他们那边的教育部门会接受启智”吗？会愿意投资吗？”
李振华摇了摇头：“我个人是不看好的，毕竟部里的资金有严格的规划和投向，象这种单个村小的项目，很难申请到专项拨款，你如果想做，资金得主要靠你们自己想办法，政策上我们这边倒是可以多想想办法。”
对此周昀也是早有预料：“这点我明白，关于资金方面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而我们可以把这次山村试点，当作是一次极端环境下的技术验证和模式探索，其经验对我们优化城市版本也大有裨益，只不过政策上还需要您这边帮帮忙。”
李振华想了想点点头：“政策上的支持，我这里可以给你几个明确的承诺，第一，部里可以就这个山村试点项目，向当地省、市两级教育主管部门发一份支持性的函件，明确这是国家层面关注和支持的探索性项目，为他们接纳启智”扫清行政障碍，这样一来对方至少不会阻止。
第二，我可以亲自或委托相关负责人，与当地教育局进行一次正式沟通，协助你们创建联系，确保项目能够顺利落地。
第三，在项目推进过程中，如果遇到需要跨部门协调的困难，比如网络基础设施等问题，部里可以视情况帮助斡旋，这算是我们能为这个项目提供的最大助力了。”
“这样就足够了。”周昀最怕的就是对方拿官方的名头压他，这不让搞那不让搞。
“好！”李振华起身：“小周，这件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大胆去干吧！我等着你们从大山里传来的好消息！”
周昀点点头，走出教育部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李振华在政策层面提供的三项支持，那么现在能够阻碍计划进行的只有资金了，这笔钱如果让他一个人出，行是行，就是有些吃力，但如果是由aetos联盟里面启智”项目刚好就是一个能够对其进行落地的一个项目，而且还是有着官方背书的项目。
回到实验室，周昀找到了徐总，如果只是复盖一个小山村的话需要的钱并不是很多，所以周昀也不打算找太多人参与，只要说服华为出资，其他联盟成员想来应该也不会拒绝。
打开计算机，直接定了一个在线会议的时间，徐总，作为华为在aetos联盟内的全权代表，有实实在在的资源调配建议权，他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山村试点能否快速激活。
会议时间定在当天下午四点。
四点整，徐总的头像准时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他简洁的办公室，他对着镜头微微点头：“我这边ok了，开始吧。”
“我这边有一个项目，正好和咱们aetos的项目相适配，正好能将咱们aetos里面的技术进行落地，还能顺便创造一点社会价值。”
随后，周昀详细介绍了一下山村小学的项目现状还有李处长给予的政策支持。
徐总听完周昀的介绍，身体微微后靠，“项目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是想把它作为一个公益项目还是商业项目？
如果是商业项目他的赢利点在哪？如果是公益项目，那我们又能得到什么？而且这个项目我大致听下来和aetos生态似乎没什么关系？”
在商言商，就算他和周昀关系不错，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答应。
“我对这个项目的定位就是一个纯粹的公益项目，想要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还要贴不少钱进去，但是作为一家企业来说，这个项目给你们带来的好处绝对是巨大的，我知道你们公司在搞了一个叫做天才少年的项目，如果能够参与进这个项目，那就可以借此查找一下有可能被埋没的天才，虽然几率不大，但我相信还是有的，其次，帮助山村学校，名声上也是一道护身符，这是你们能得到的，其次，关于aetos生态的关系。我们联盟的目标是构建一个能与cuda抗衡的、普适性的算力底座。
但cuda的强大，不仅仅在于高端gpu，更在于它渗透到了从超算中心到边缘设备的每一个角落，如果能用aetos搭建出启智”项目，那对aetos的生态也是一个巨大的宣传。”
徐总点点头：“照你这么说倒也可以，在当前的营商环境下，积极参与国家倡导的教育公平事业，确实能为我们赢得不少政策好感度，不过，你刚才说的生态建设部分，还需要更具体的规划，既然要做，我们就要把这个项目的价值最大化，第一，关于设备，我们可以提供特制的教育一体机，但必须预装完整的aetos开发环境，这样不仅可以方便孩子们，又能为我们积攒开发经验，甚至培养出一些本地的开发者。”
周昀眼睛一亮，“我们可以专门开发一个简化的aetos教程版本，这样还能更好的推广咱们的生态。”
“第二，网络解决方案。”徐总继续道，“我们会提供针对弱网环境的设备，但这同时也是对我们边缘计算技术的一次重要测试，我要技术团队把这次部署的所有数据都记录下来，包括设备在电压不稳、网络时断时续等情况下的表现。”
“没问题，我们团队会全力配合数据采集和分析，至于李处那边我去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这个试点必须做成可复制的标准化方案。我要看到详细的部署手册、
运维指南、培训方案，如果这个模式可行，我们要有能力快速推广到其他地区。”
一个小山村没啥用，重要的通过这个小山村摸索出一套完整的方案，这对他们这样的大型企业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周昀点点头：“没问题，我们可以把坳头村打造成一个示范点，以后其他地区想要复制时，就能直接参考我们的标准方案，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将这个项目作为破壁挑战赛”的示范项目，并且选择性的开源出去，这样也能为咱们的比赛增添一点热度。”
徐总眼睛一亮：“你这想法倒是可以，这样，你将资料汇总一下，我让市场和技术团队对接，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
一周后，项目正式立项，由周昀亲自带队，成员则是各个厂商的工程师，这次的开发主要由周昀主导，一行人带着，几大箱设备，前往坳头村。
因为来之前就和当地的教育局谈过了，所以校长和几位没课的老师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
“好久不见。”李志远笑着迎了上来。
“好久不见。”周昀笑着和他握了握手：“咱们闲话稍后再说，虽然官方可能和你们说过了，但我也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这次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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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因为考虑到这次可能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所以华为这边财大气粗地请了一个建筑队伍，准备把学校简单翻修一下，顺便也作为工程师们的住所。
“校长，李老师，咱们这地方条件有限，我们就长话短说。”周昀招呼着几位老师和工程师们在刚简单清扫过的杂物间里坐下。
屋子里还能闻到淡淡的尘土味，中间摆着一张老旧的木头桌子，几条长凳，角落里堆着些暂时挪不开的杂物，墙上还有没清理干净的蜘蛛网。
“这次我们过来，主要是做两件事。”周昀开门见山，指了指窗外已经开始勘察地形的建筑队负责人，“第一，华为的同事请了支施工队，帮咱们把校舍简单翻修一下，主要是加固、补漏，再把那几间快不能用的教室整修出来，以后也能当多媒体教室或者活动室，施工期间可能会有点吵，还得请老师们多安抚下孩子们，注意安全。”
校长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这是大好事，孩子们肯定理解！”
“第二件，也是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我们带来的这套启智”教程系统，说白了，就是想用现在的技术，给咱们老师和孩子们搭把手。”
他看向李志远和其他几位老师，“我们知道，咱们学校老师少，学生年级又多，各位老师备课、上课、批改作业，任务非常重，这套系统呢，里面有很多城里优秀老师录好的课程，有从小学到初中的各科知识点，还能自动批改一些客观题，生成适合不同孩子的练习题，对于老师们来说可以有更多精力去关心学生们的品德，心智方面的发展，而且经过试验，这套系统对学生成绩提升效果不错。”
这话让在场的老师们都有些好奇，启智”毕竟只是在杭城的小范围内有试点，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周昀笑道，“不过这东西好不好用还是要看学生和老师们能不能适应。”
简短的会议一结束，团队成员们马上分头忙碌起来。
负责电力的老陈带着两个工程师，跟着学校的老师，进了位于学校角落的配电房。
一打开老旧的木门，一股难闻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好家伙，”老陈扶了扶安全帽，用手电筒仔细照着，“这线路年头可不短了。”
老陈蹲下身，一边用万用表测量着电压和电流，一边在本子上飞快记录。
网络工程师小赵和技术员已经扛着设备爬上了学校后方的山坡，他们需要查找最佳的信号接收点和基站安装位置。
山里的风比下面大不少，吹得人衣服猎猎作响，小赵举着信号测试仪，不断调整着方向和位置，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值。
“这里！就这块大石头边上！”小赵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信号点，“虽然强度还是不如城里，但勉强够用了，把微型基站和卫星接收器固定在这里，再通过光缆把信号引回学校。”
技术员看着徒峭的山坡和脚下盘绕的光缆，擦了把汗：“放线、埋设都得小心，还得做防水防雷。”
“干吧，”小赵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想想以后孩子们能流畅地看外面的世界，这点累算什么，咱们争取今天下午就把主干光缆铺到位。”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