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区公安分局,程度办公室。
程度在江临舟离开后,内心惊疑不定,程度紧急提审了郑西坡。
但郑西坡一口否认,自己做的“反装甲壕”,是挖的排水沟。
程度直接梳理了“反装甲壕”的线索,决定投靠江临舟。
于是按照江临舟的说法,拨通了市公安局局长赵东来的电话。
程度语气带着一丝客气地说道,
“东来局长,我是光明分局程度。有件紧急情况必须向您汇报。
赵东来声音沉稳,“程度有什么事,直说,常成虎市局扣了。”
程度汇报道。
“是关于大风厂郑西坡的。
我们之前只是把他当成普通群体事件当事人询问,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什么问题?”
赵东来语气不急不缓,他知道程度想让市局把常成虎放了。
程度压低声音,
“东来局长经过现场实地勘测,大风厂外围挖的那些掺了汽油的壕沟。
从军事用途上讲,叫“反装甲壕”,这件事很有深挖的必要。
我们现在传唤了大风厂的前工会主席郑西坡。
正在询问,是谁教的这种方法?
我们这里难道有侵略者吗?”
电话突然沉默,几秒后。
赵东来再开口时,语气凝重了许多,
“反装甲壕”,……”
“是的,东来局长,分局申请市局支持,继续深挖下去……”
赵东来打断他,语气带着深思。
“我明白了。这件事,你们分局不要再跟进了。
郑西坡,市局这边马上派人去接走。
涉及到这种方法,可能牵扯其他因素,由市局统一调查更合适。”
程度心领神,市局要把人提走,同时掐断不良说法。
“那,常成虎……”
赵东来干脆利落,“常成虎,按程序移交给你们光明分局处理。
打架斗殴,防碍公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简单地一步移交,等于是用郑西坡的“升级处理”,换来了对常成虎的“降格处理”。
江常成虎移交程度,程度的诉求还没提出,就由赵东来先提出了。
“明白!东来局长,我马上把郑西坡送到市局。”
赵东来在挂电话前,不经意,却又语气意味深长。
“程度啊,有些事,点到为止。
这个“反装甲壕”,不是你的主意吧?
我也不管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常成虎我也交给你了。
大风厂那位老工会主席郑西坡,大风厂以前是陈岩石老检察长主持的改制。
陈老那是经历过战争年代、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老革命。
老人家嘛,年纪大了。
跟工人们聊天时,回忆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传授点“经验”,也是有可能的。 你说呢?”
程度瞬间如同醍醐灌顶,感觉一切都“合理”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所以“反装甲壕”,只能是个提法。
好一招围魏救赵,不愧是全国都有数的年轻副市长。
这脑袋,自己是肯定想不出这个问题的。
“哦,对对对!!赵局长您说的是。
肯定是这样!陈老缅怀革命岁月,闲谈中被听了去。
是我们工作不细致,没能及时理解老人家的心情!”
赵东来语气陡然严肃,
“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郑西坡市局接走,做个笔录,安抚一下,常成虎你们依法处理。
“反装甲壕”的说法,到此为止,不要再扩散,更不要去打扰陈老。明白吗?”
达成交换目的的程度,巴不得不与李达康、陈岩石的事搭上关系。
程度彻底踏实了,声音都洪亮了几分,“明白!赵局,您放心,这事在我这儿,就这样了!保证不会再起任何波澜!”
电话挂断。程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江临舟“反装甲壕”的说法,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赵东来的缅怀革命,也给了他一个就此下坡的台阶。
把事情归结于陈岩石的“无心之举”,既解释了方法的来源,又给了所有人面子。
更将一场可能掀翻天的风波,悄无声息地摁了下去。
程度不禁再次想起江临舟那锐利的眼神和轻描淡写却直指内核的问话。“我们这还有侵略者吗?”
这大风厂是场神仙打架,自己这种小炮灰,真的能卷入吗?
程度不由想起,怎么也融入不进去的汉大帮,看来是需要换个下达“指示”的对象了。
江临舟住所,书房。
江临舟坐在书桌后,正在翻阅文档。
程度以汇报工作的名义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看似普通的公文包,神情拘谨中带着一丝谄媚。
程度身体躬得很低,声音也压得很低。
“江市长,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
江临舟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文档,
“程度啊,有事?”
程度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笑。
“今天多亏了您指点迷津,那个“反装甲壕”的事,赵局长那边已经妥善处理了。
郑西坡被市局接走,常成虎按普通治安案件交由我们分局处理。”
江临舟淡淡地“恩”了一声,“记得依法依规办事。”
程度见江临舟反应平淡,心一横,决定拿出诚意表忠心,同时送上一个把柄。
他小心翼翼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小盒子,轻轻放在书桌一角。
“江市长,我程度是个粗人,但懂得知恩图报。
以后在光明区,在京州,我程度唯您马首是瞻!”
江临舟的目光终于从文档上移开,落在那个小盒子上,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没有说话。
程度压低声音,几乎耳语,
“这是以前某些时候,用来了解李达康书记动向的小玩意儿。
里面有些记录,或许对您有用。”
程度忐忑地看着江临舟,等待着他的反应。
江临舟盯着那盒子看了几秒钟,忽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没有去碰那个盒子,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程度,那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程度啊,你这份“心意”,太重了。有些事,能做,但不能说。
更要紧的是,要知道什么层级,才该干什么层级的事。”
江临舟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高,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我问你,你一个区公安分局的局长,操心市委书记的动向,合适吗?
你的职责是什么?是维护光明区一方平安!
是打击犯罪,保护百姓!不是搞这些旁门左道!
做事,要光明正大。
把心思用在正道上,用在如何提高分局的办案水平,如何真正为光明区的老百姓解决实际困难上。
这才是你的立身之本,进步之阶。”
程度听得冷汗直冒,江临舟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的本职就是,把光明区的治安管好,听从区委的指示,维护好一方安宁。
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其他的,不要想,更不要做。明白吗?”
程度用力点头,听懂了江林舟的敲打,让他不要越级做不该做的事。
要求他要听从区委领导,特别是作为区区委书记的江临舟的吩咐。
“明白!谢谢江市长教悔!我程度一定坚决听从区委的领导,做好光明区的工作!”
江临舟见程度听懂了意思,淡淡地说了一句,
“恩,去吧。记得合法、合规、合矩,听从指挥,维护好光明区治安工作。”
程度离开江临舟的书房,坐在车里,他摸着公文包里那个黑盒子。
心有馀悸,但同时又对江临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
这位领导,和他以前遇到的任何上官都不同——他不要阴私把柄,他要的是堂堂正正。
程度知道,自己今天这步棋走对了,跟着这样的人,才能光明正大地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