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说吧,看似通风报信的现在才来,但实际上老张他们从早上就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从徐载知踏入评论部的时候,他们的消息就没断过。
毕竟时间紧任务重,徐载知今天开始肯定要赶忙把人手定下来。
三人都琢磨了,剧本是这样的。
徐载知肯定要先找老张,老张这边推脱完,老张给他打发到老赵,老赵再打发给老李。
老李最后给他塞两个磨洋工的老油条,这事差不多就结束了。
至于其他组长,众人也都有默契,除非老陈亲自出马,要不然徐载知带不走一个人。
为了防止意外,孙鹏早上还被老张派出去了,这也是为什么徐载知早上没进门就遇到了孙鹏的原因。
于是在徐载知进了陈怀安办公室以后,老张老赵老李,这评论部牢笼三剑客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此时随着徐载知出办公室的消息。
大型情景剧《评论部的故事》正式开始上演。
老赵,身为组长,他纯技术流出身,不爱看报纸写策划,只爱搞技术,但是此刻正意气风发的站在一块写满鬼画符的小黑板前,如同高深莫测的学者教授,正在授课。
他面前,两个年轻编辑正襟危坐,手里拿着小本本,脸上写满了求知若渴。
“同志们,我们今天讨论的课题非常严峻!”
老赵用手敲了敲黑板,声音洪亮:“关于南极科考队伙食改善的深度报道,我们必须拿出新意!”
他指着黑板上一个歪歪扭扭的企鹅简笔画,唾沫横飞:“我思考了很久,内核矛盾点在哪里?在于共情!”
“你们想,我们的科考队员在冰天雪地里啃着压缩饼干,窗外,一群胖乎乎的企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溜达过去。”
“请问,企鹅看到科考队员吃饭,它会不会馋?它馋了,会不会影响它的心理健康?这,就是我们报道的切入点!”
“要体现我们的人文关怀,不仅关怀人,还要关怀企鹅!”
两个年轻编辑憋笑憋得脸通红,还得一边点头一边奋笔疾书,还窃窃私语。
老赵问他们说什么呢。
“我说赵组高见!”
“这个角度太新颖了!”
一时间,老赵的组里萦绕着一种思想火花四溅,学术氛围浓厚,闲杂人等请勿打扰的高端气场。
他们唾沫横飞的讨论着,保证徐载知进门都不好意思说话。
老李组则上演了另一出好戏。
组里嗓门最大的一个编辑,此刻正抱着电话大声的说着。
“哎呀,王站长啊,真不是我们不配合!您听听我这嗓子,都快喊哑了!”
“我们这儿人手实在抽不开啊!一个箩卜一个坑,拍外宣片的一队,下基层的二队,跟部委的三队,全都派出去了。”
“现在办公室里就剩我一个看家的了,您说我怎么办,我总不能把自己劈成八瓣用吧。”
电话那头,某地方记者站的王站长一头雾水:“不是,我就是打电话问问,这个月交的素材和稿子怎么用的不多啊?”
“哎呀王站长您就别为难我了,人,真没有!”
“下个月,下个月一定!”
老张这边则因为熟人太多,毕竟徐载知待了俩礼拜呢,除了孙鹏,和徐载知熟悉的,有一个算一个,连老刘都给派出去了。
剩下的组员,正就一个镜头是用“推”还是用“拉”展开了殊死搏斗。
“必须用推!从工人的全景推向他脸上的汗珠,这叫由面及点,层层深入!”
一个老摄象师拍着桌子,脸红脖子粗。
“我反对!”另一个剪辑师寸步不让,“应该用拉,从汗珠拉开到整个火热的车间,这叫见微知着,以小见大,你懂不懂艺术!”
两人越吵越上头,从业务探讨上升到人格攻击,从艺术流派辩论到祖安文化交流,演着演着,自己都快信了,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差点就上演全武行。
整个办公区,弥漫着一股我们很忙,忙到起飞,闲人免进的气场。
其实组员们乐意这样吗?
怎么说呢,玩呗。
每个人都在用眼角的馀光,警剔的扫视着办公室的入口。
他们在等待,等待那个年轻的小徐组长,然后在他开口的瞬间,用最饱满的热情和最无奈的表情告诉他。
“小徐组长,我们精神上支持你,但行动上实在无能为力啊。”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十点。
十点半。
十一点。
预想中的要人迟迟没有到来。
老赵的嗓子都快哑了,老李那边的编辑已经开始聊昨天吃的晚饭了,老张组里的辩论赛也进入了中场休息。
“邪了门了,”老赵终于忍不住,和老李一起,溜进老张办公室,“那小子人呢?”
老张说:“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老张安排出去打探的人回来了。
“三位组长,人,人好象走了。”
“走了?”老张一愣,“去哪个组了?”
“没去哪个组,”线人结结巴巴的说,“他早走了,那会从陈主任办公室出来,他好象直接骑车就出去了。”
“骑车出去了?!”
三人异口同声,这算怎么回事?
我们这儿严阵以待,演技能评奥斯卡了,结果主角连大门都没进,直接回家吃饭了?
老张感觉自己一拳狠狠打在了棉花上,内伤严重。
他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继续,给我盯紧了,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那徐载知去哪了?
回广院了呗。
徐载知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评论部大戏《评论部的故事》的缺席男主角。
他早上拿着陈怀安给的介绍信,原计划是在台里写策划的,不过早上大伙太热情了,那还怎么写,光忙着打招呼了。
反正现在也没人管他,央视也不是个必须坐班的地方,在哪干活不是干活,于是直接回了广院宿舍。
这地方安安静静的合适。
简直是完美的工作室。
回宿舍之前,还去了趟辅导员那边,本来要把介绍信给出去,结果人不在,应该是去找院领导说实习生的事去了。
静了静心神,徐载知心说,那就先把另外一件事搞定吧。
他摊开纸笔,策划案,怎么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