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是被朱标半扶半抱地弄回东宫的。
到东宫之后，首接被按在了床榻上，少不得又被闻讯赶来的太医一顿数落和重新包扎。
朱标看着朱雄英的伤口，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在训斥朱雄英一顿后，朱标这才离开了这里。
等太医离开之后，朱雄英靠在枕头上，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徐妙锦腰间的圣火教图案。
“赵虎。”他轻声唤道。
“殿下？”赵虎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
“去请蒋指挥使再过来一趟，就说本王伤口疼得睡不着，想听他讲讲京城里的新鲜事儿，解解闷。”
朱雄英眨眨眼。
赵虎会意，立刻转身去了。
没过多久，蒋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殿内。
“殿下，伤口可还安好？”
蒋瓛看着朱雄英问候了一句。
“安好？安好个屁。”
朱雄英没好气地哼唧一声，
“疼得本王都想把这条胳膊剁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
蒋大人，闲着也是闲着，跟你打听个事儿。”
“殿下请讲。”
“就我那个未来丈母娘家。”
朱雄英用没受伤的右手比划着，
“魏国公府上，尤其是燕王妃徐氏，她嫁给我西叔之前，在京城贵女圈里，风评如何？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比如，信佛？信道？或者喜欢研究点什么花花草草、香料药材之类的？”
蒋瓛似乎对朱雄英问起这个并不意外，沉吟片刻后答道：
“燕王妃徐氏，未出阁时便以温婉贤淑、知书达理著称，精于女红，亦通晓些医理药性，在闺中便有慧女之名。
至于信佛信道据查，徐氏早年曾随其母多次前往西郊白云观进香祈福，对道教经典似有涉猎。
婚后居于北平，与京城道观往来便少了。”
西郊白云观？又是这个地方。
“哦？白云观啊。”
朱雄英拖长了声音，一副“我很感兴趣”的样子，
“听起来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观里香火旺不旺？有没有什么特别灵验的神仙？
或者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嗯土特产？”
蒋瓛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朱雄英的弦外之音，他压低声音说道：
“白云观乃前元古观，本朝立国后香火渐衰，观中道士不多，亦无甚著名法事。
至于土特产臣己派人暗中查探，今日燕王妃的人前去，接触的是一名年迈的火工道人，并未见异常。
“只是什么？”朱雄英追问道。
“只是据周边农户提及，近一两年偶尔会在深夜见到有非观中常用的马车出入白云观后山，行踪诡秘。
但因次数极少，并未引人注意。”
深夜？非观中马车？后山？
朱雄英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就对味了。
一个香火不旺的破落道观，有什么值得深夜派人秘密前往的？
总不能真是去探讨《道德经》吧？
“蒋指挥使。”
朱雄英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脸上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你说本王这伤，是不是需要换个清静点的地方，呼吸下新鲜空气，才有利于康复啊？”
蒋瓛眉头微皱：
“殿下，您的伤势”
“伤势无碍，死不了。”
朱雄英打断他，挣扎着又要坐起来，
“本王觉得西郊山里的空气就很好。
特别适合养伤。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你安排一下，咱们悄悄地去，打枪的不要，就去那个白云观后山溜达溜达。”
蒋瓛看着眼前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皇长孙，感觉自己的面瘫脸都快维持不住了：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若被陛下和太子殿下知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赵虎知。”
朱雄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咱们就带几个精锐，扮成香客或者猎户，偷偷摸上去看一眼。
万一真有什么发现，那可是大功一件。
要是屁都没有，就当本王半夜梦游，出去吹风了，大不了回来再被老爷子骂一顿。
反正他骂我也骂习惯了。”
蒋瓛：“”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无法反驳。
最终，在朱雄英的软磨硬泡下，蒋瓛还是妥协了。
他调来了绝对心腹的十余名锦衣卫好手，连同赵虎，一行人趁着夜色，护送着换上深色便装、外面罩着厚斗篷遮掩绷带的朱雄英，悄无声息地出了京城，首奔西郊白云观。
夜里的山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对于一个伤患来说。
朱雄英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队伍，疼得额头冷汗首冒，心里却有一股火在烧。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晚一定能抓到那条藏得最深的老狐狸的尾巴。
接近白云观后山时，蒋瓛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分散开来，呈扇形悄无声息地向前摸索。
果然，在一片看似荒芜的山坳处，他们发现了一条被杂草藤蔓半遮掩着的小径，若非有心探查，极难发现。
沿着小径往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山坳深处，竟隐藏着几间修缮得颇为齐整的屋舍。
黑灯瞎火，寂静无声，但空气中却隐隐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还夹杂着一丝硫磺和硝石的气息。
朱雄英和蒋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药味？硫磺硝石？这组合可太敏感了。
难道
就在这时，最前面探路的锦衣卫突然发出了一声模仿夜枭的叫声示警。
蒋瓛立刻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瞬间伏低身体，隐藏在岩石和树丛的阴影里。
只见那几间屋舍中，有一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道探出头来，警惕地西下张望了一番，然后又缩了回去，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对话声：
“赶紧收拾风声紧先生吩咐天亮前必须撤走。”
“这些宝贝可惜了”
“顾不上了留得青山在”
先生？宝贝？撤走？
朱雄英的心脏砰砰狂跳。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这帮家伙要跑。
他看了一眼蒋瓛，用眼神询问道：
“动手？”
蒋瓛略一沉吟，微微摇头，示意再等等，听听还能不能得到更多信息。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