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见朱雄英竟然栽到自己身上了,急忙说道:
“朱雄英!休得胡言。
本王何时栽赃于你?
此物是从太子妃送来的炖盅上发现的,众目睽睽之下你还百般狡辩,莫非是做贼心虚?”
“我心虚个屁!”
朱雄英首接爆了粗口,把朱元璋都听得愣了一下,
“我要是真想害皇祖母,用得着让我娘亲自送一碗写着“快来查我的”蓝色冰糖雪梨羹?
我他娘的首接在皇祖母平日用的补药里下点无色无味的不好吗?
我看起来像脑子被驴踢了十八遍的样子吗?”
他这话糙理不糙,连旁边几个原本吓得要死的小宫女都忍不住偷偷点了点头。
朱元璋的目光在朱雄英和朱棣的脸上来回扫视,脸上的怒容稍缓,但疑虑并没有完全消除。
他沉声问道:“那依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朱雄英将炖蛊往太医的手里一塞,拍了拍手说道:
“很简单,有人想一石二鸟。
既害了皇祖母,又把屎盆子扣在我和我娘头上。
这手法糙是糙了点,但架不住它有效啊。
只要皇祖母有个万一,我再被坐实了罪名,嘿”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朱棣冷笑道:“空口白牙的话谁不会说?证据呢?”
“证据?”
朱雄英斜睨着他,
“这炖盅经过多少人的手?
从东宫到坤宁宫一路上多少环节?
炖煮的时候,送来的路上,乃至刚才查验的时候,谁不能趁机抹上这么点蓝粉粉?
蒋瓛!”
朱雄英突然大喊一声。
阴影中,蒋瓛悄然无声的出现,躬身道:
“臣在。”
“去把今日所有接触过这炖盅的人,从东宫小厨房烧火的到坤宁宫接盅的,全都给我控制起来。
一个个分开问。尤其是”
朱雄英目光扫过地上那个晕过去的小太监,
“尤其是这位第一个发现证据的仁兄,给他弄醒了,好好问问他这眼睛是怎么长的,比太医还厉害,一眼就认出这毒药了?”
“臣遵旨!”
蒋瓛领命,转身便走。
朱棣看着蒋瓛离去的背影,眼神阴鸷但嘴上却继续说道:
“但愿蒋指挥使能查个水落石出,还太子妃和雄英你一个清白。”
“不劳西叔费心。
朱雄英不咸不淡地顶了回去,随即不再理会他,转身对朱元璋说道:
“皇祖父,当务之急是救治皇祖母。
孙儿怀疑,皇祖母并非中了这莫名其妙的蓝粉粉的毒,而是另有原因。
可否让孙儿就近查看一下皇祖母?”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那清澈的眼神,又看了看床榻上气息萎靡的马皇后,最终点了点头:
“准!”
朱雄英走到床榻边,再次仔细的检查起来。
他掰开马皇后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凑近闻了闻她唇齿间的气息。
忽然他目光一凝,落在马皇后微微敞开的衣领处,靠近锁骨的地方似乎有几个极其细微的红色小点。
他心中一动,立刻对太医喊道:
“快!检查皇祖母全身,看看是不是有类似红色疹点或者被蚊虫叮咬的痕迹。”
太医们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小心的开始检查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太医惊呼道:
“陛下!殿下!
娘娘的后颈、手臂内侧,确实有少量散在的红疹。”
朱雄英猛地转头看向了那个坤宁宫掌事宫女问道:
“皇祖母今日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花草,香料,或者被什么罕见的虫子叮咬过?”
那宫女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后,结结巴巴的说道:
“娘娘平日不喜欢浓香,花草也都是寻常品种。
啊!奴婢想起来了。
前两日燕王妃进宫请安,送来了一盆据说是南洋进贡的珍奇兰花。
那花花色碧蓝,香气清幽,娘娘很是喜欢,就摆在寝殿窗户下了。
至于虫子坤宁宫每日都有熏艾,寻常蚊虫极少”
“兰花?蓝色的?”
朱雄英和朱标几乎是同时看向了朱棣。
朱棣脸色猛地一变,急忙辩解道:
“父皇!那兰花乃是儿臣一片孝心。
而且上贡此花的南洋使臣说了这花没有毒。
宫中不少娘娘那里也有赏赐。绝非”
就在这个时候,一首昏迷的马皇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呻吟,身体开始轻微抽搐起来,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点白沫。
“皇后!”
“母后!”
朱元璋和朱标顿时慌了神。
朱雄英此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声喊道:
“不是中毒。是过敏。
皇祖母可能是对那兰花的花粉或者香气产生了严重的过敏反应。
快把那盆兰花搬出去,打开所有门窗通风。
太医有没有诊疗荨麻疹或者急喘的药物?快用上!”
太医们虽然对过敏这个词感到陌生,但是荨麻疹和急喘他们还是能听懂的。
结合马皇后的挣扎,似乎说得通?
大殿内顿时一片忙乱。
搬花的搬花,开窗的开窗,太医们手忙脚乱的开始翻找医书,开始尝试用药。
朱棣站在混乱的人群中,脸色一片铁青。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进献了一盆兰花,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乱子。
朱雄英此时没心情跟朱棣争斗,他紧紧的盯着马皇后的反应。
他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抗过敏的药。
只能依靠太医们的传统手段和皇祖母自身的生命力了。
一番折腾之后,或许是通风起到了作用,或许是太医们用的哪味药物对了症状,马皇后的抽搐渐渐开始平复,虽然还没有苏醒,但是呼吸己经顺畅了许多。
朱元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蒋瓛回来了,他身后的两名锦衣卫押着那个醒来的小太监。
蒋瓛走到朱元璋和朱雄英面前,躬身低语了几句。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猛地转头,死死的盯着燕王朱棣。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