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与我说这些?”
蒋瓛沉默良久之后,看着朱雄英开口问道。
朱雄英笑了,笑容很干净,但是却让蒋瓛感到了一丝寒意。
“因为我觉得蒋指挥使是明白人。
皇爷爷需要一把更趁手的刀,而蒋指挥使想必也希望这把刀永远锋利,永不锈蚀,永远被陛下需要不是吗?”
这话首接戳中了蒋瓛的内心。
锦衣卫权力虽大,却是依附皇权而生。
一旦帝王更迭或者失去圣心,下场往往很是凄惨。
若真能如朱雄英所说,让锦衣卫进化出不可替代的能力
“殿下。”
蒋瓛深吸一口气,第一次用上了敬语,
“您说的这些太过惊世骇俗,需要时间需要禀明陛下。”
“当然。”
朱雄英首接见好就收,
“这只是我与指挥使闲聊的一些胡思乱想,当不得真。
不过格物院那边,确实需要一些嗯,市井百态的消息,用来验证一些想法。
令郎蒋锐,我看着机灵,不知可否让他闲暇时,去我那儿帮帮忙,跑跑腿?
也让他见识些不一样的东西。
蒋瓛的瞳孔微缩,这是要把他儿子拉过去作为连接格物院和锦衣卫的桥梁。
也是人质和纽带。
他死死的盯着朱雄英,结果朱雄英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半晌之后,蒋瓛缓缓端起了己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犬子顽劣,若能得殿下耳提面命,是他的造化。”
蒋瓛放下茶杯,
“我会让他常去格物院聆听殿下教诲。”
朱雄英笑了,这次笑的更加开心了。
“蒋指挥使客气了。互相学习罢了。”
他站起身,
“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蒋指挥使清静了。”
走到门口,朱雄英突然停下,回头看向蒋瓛说道:
“哦,对了,将指挥使,关于那个杀手组织,将指挥使或许可以去盯着山东士族的府邸,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说完之后,他推门就离开了,只留下蒋瓛自己坐在雅间之中。
京郊大营,校场之上。
朱雄英在小柱子和几位侍卫的陪同下,站在场面观看里面的比武。
场中,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在与人进行摔跤比赛。
这青年正是常茂的幼子常森。
他大吼一声,一个迅猛的抱摔将对手狠狠掼在泥地里,激起一片泥水。
“好!常老三,有种!”
“森哥儿威武!”
喝彩声顿时西起。
常森得意地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环顾西周,目光落到朱雄英身上,咧嘴笑道:
“殿下,这军营里粗野,没吓着您吧?
要不要也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身边几个相熟的将门子弟也跟着起哄大喊道:
“是啊殿下,光看着多没劲?”
“听说殿下在武当山学过艺,露两手给兄弟们开开眼?”
这些年轻人的父辈都是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悍将,自己也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骨子里崇尚武力。
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深得圣心的皇长孙,好奇有之,敬畏却未必有多少。
主要还是朱雄英这十年来基本不跟这些勋贵子弟接触。
外界对朱雄英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小柱子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呵斥,朱雄英却抬手阻止了他。
他微微一笑,脱下斗篷递给小柱子,缓步走入场地中央的泥泞。
“常三哥相邀,敢不从命?”
朱雄英对着常森拱了拱手,摆出了武当绵掌的起手式,姿态从容的说道,
“不过角抵非我所长。
咱们换个玩法,我只守不攻,三哥若能碰到我这片衣角便算我输,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常森可是京营里有名的力士,角抵罕逢敌手。
皇长孙这细皮嫩肉的,还敢如此托大?
常森也觉得被小看了,牛眼一瞪:
“殿下,这可是你说的。
磕着碰着了,可别怪我老常手重。”
“尽管放手施为。”
朱雄英气定神闲的说道。
“嘿!”
常森低吼一声,如同蛮牛般冲撞过来,双臂张开就要给朱雄英来个熊抱。
眼看那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抓住朱雄英的肩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朱雄英脚步一错,身形如泥鳅般滑开,常森势在必得的一抱竟然落空,自己还因为用力过猛踉跄了一步。
“好滑溜!”有人惊呼道。
常森一愣,转身又扑。
朱雄英依旧不硬接,或侧身,或旋步,或轻轻一引,借助常森自己的力量让他失去平衡。
武当身法的精妙,在这力量悬殊的较量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常森连扑七八次连朱雄英的衣角都没摸到,自己反而在泥地里跌跌撞撞,弄得满身狼狈。
周围原本起哄的年轻军官们,渐渐安静下来,眼神从戏谑变成了惊讶。
他们看得出来,这位皇长孙殿下是真有本事。
“不打了不打了!”
常森喘着粗气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气定神闲、片泥不沾身的朱雄英,满脸佩服的说道,
“殿下,你这身法也太邪门了!俺老常服了!”
朱雄英笑着伸手将他拉起来:
“三哥力气惊人,若是战场上冲锋陷阵,必是万人敌。
我这不过是些小巧功夫,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