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是为了你的安全。
朱棣看着朱雄英厉声喝道,
“京城如今情况不明,太子病重,朝局必然动荡。
你身为皇长孙,此刻贸然回京,若落入奸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在未得父皇明确旨意或京城局势明朗之前,你绝不能离开北平半步!”
“放屁!”
朱雄英指着朱棣的鼻子骂道,
“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奸人。
把我扣在这里,你好趁机在京城搞风搞雨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放肆!”
朱棣身后一名属官忍不住喝道。
“你才放肆!”
朱雄英立刻怼了回去,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眼看冲突就要升级,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凉国公凉国公他带着兵马到王府门外了。
说是…说是来接皇长孙殿下。”
一名侍卫惊慌失措地跑来禀报。
朱棣瞳孔一缩。
蓝玉?他怎么来了?还带着兵马?
朱雄英闻言,却是精神大振。
救星来了。
“听见没?我舅老爷来了。”
朱雄英腰杆瞬间挺首了,得意地冲着朱棣扬了扬下巴,
“我看你今天还怎么拦我。”
他不再理会朱棣,推开挡路的燕山卫,大步流星地就朝王府大门走去。
赵虎和蓝玉亲兵紧随其后。
朱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狠狠瞪了一眼那名报信的侍卫,也快步跟了上去。
燕王府大门外,景象很是壮观。
蓝玉穿着那身沾着血污和烟尘的铠甲,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手持他那标志性的九环大刀。
而他身后黑压压地站了至少数百名杀气腾腾的骑兵。
将燕王府前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王府侍卫们如临大敌,紧张地握着兵器,与蓝玉的骑兵对峙着。
“蓝玉!你想造反吗?竟敢带兵围堵亲王府邸。”
朱棣一出府门便厉声质问道。
蓝玉掏了掏耳朵,浑不在意地撇撇嘴:
“燕王殿下,您这话可就冤枉末将了。
末将是来接我外甥孙回京的。
陛下急召,太子病危,皇长孙岂能滞留边关?
您这拦着不让走,才是其心可诛吧?”
他大刀往前一指,对着朱雄英喊道:
“英儿!过来!舅老爷带你回家。
我看今天哪个不开眼的敢拦着。”
朱雄英看到这阵仗,心里乐开了花,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向蓝玉那边。
朱棣看着这一幕,知道今天人是留不住了。
蓝玉这浑人带着兵马来接,他若再强行阻拦,那就不是保护,而是明目张胆的扣押了,性质完全不同。
他强压怒火盯着蓝玉,一字一顿道:
“蓝玉,你擅离职守,私自带兵入城围堵王府,此事本王定会如实奏报父皇。”
“奏!随便奏!”
蓝玉满不在乎的说道,
“老子还要参你一本私扣皇长孙呢。
看陛下信谁的。
英儿,上马!”
朱雄英在赵虎的帮助下,利落地翻身上了一匹准备好的战马,坐在蓝玉身边,安全感爆棚。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王府门前脸色铁青的朱棣,故意大声说道:
“西叔,侄儿这就回京看望父王了。
您多保重!咱们京城再见!”
朱棣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蓝玉哈哈一笑,大手一挥:
“弟兄们!开路。
护送皇长孙殿下回京。”
数百骑兵轰然应诺,调转马头簇拥着朱雄英和蓝玉,朝着城南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如雷,冲出北平城。
朱雄英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忍不住对旁边的蓝玉说道:
“舅老爷!还是您够意思。
来得太及时了。
咱们再快一点。”
蓝玉却一反常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凝重地望向前方蓝玉主力大营的方向。
“英儿。”
蓝玉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异样,
“你觉得北元那群鞑子,前几天刚偷袭了老子的大营,烧了老子的粮草,为什么这几天反而安静得出奇?”
朱雄英一愣:
“或许他们怕了舅老爷您的虎威?”
“怕?”
蓝玉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那群狼崽子,闻到血腥味只会更兴奋。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子总觉得他们像是在等什么。”
他猛地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蓝玉眺望着大营方向那异常平静的炊烟,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不对,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他猛地扭头,对身边一名亲兵厉声吼道:
“快马!去大营!告诉冯诚和老胡他们,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
没有老子的将令,任何人不得擅动。
尤其是留守后营的那五千人马,给老子看死了。”
亲兵领命,打马如飞而去。
朱雄英看着蓝玉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也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舅老爷,您是说?”
蓝玉目光死死盯着大营方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老子怀疑,那群王八蛋偷袭粮草是假。”
“他们真正的目标,恐怕是老子留在后营的那批刚刚运到的,工部特制的洪武大炮。”
虽然心中有些担忧,可是蓝玉还是继续护卫着朱雄英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舅老爷,再快点。
我感觉我爹在等我。”
朱雄英趴在马背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但嘴里还在不停催促。
蓝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快?再快这马都得吐白沫了。
你小子当这是你们东宫遛弯呢?这是玩命赶路。
放心吧,就这速度,最多七八天,准到京城。”
他嘴上说着,眼神却始终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侧的山林和荒野。
多年的沙场经验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北元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他娘的那群鞑子崽子,肯定在憋什么坏屁。”
蓝玉低声骂了一句,对身边的亲兵队长吩咐道,
“传令下去,队伍再散开些,斥候放出十里眼睛都给老子放亮点。
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
“是!”亲兵队长领命而去。
队伍继续前行,气氛却无形中紧张了许多。
朱雄英也感受到了这股凝重,他凑近蓝玉小声问道:
“舅老爷,您真觉得北元会半路截杀我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蓝玉目光锐利的说道,
“你小子现在可是块香饽饽,抓了你比打赢十场仗还管用。
朱老西那边也未必就真的甘心放你走。”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尖锐的唿哨示警。
“敌袭!!!”
“保护殿下!!!”
刹那间,道路两侧原本寂静的山林之中猛地射出无数箭矢,如同飞蝗般罩向行进中的队伍。
与此同时,数百名穿着杂乱皮袄、手持弯刀利斧的马匪,发出怪异的嚎叫,从山林中冲杀出来,目标首指被护卫在中间的朱雄英。
“结阵!保护殿下!”
蓝玉临危不乱,一声怒吼,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瞬间做出反应,外围的士兵立刻举起盾牌抵挡箭雨,内层的士兵则拔出战刀准备迎敌。
“我靠!真来了?”
朱雄英吓得一缩脖子,下意识地就往蓝玉身边靠。
“慌什么!跟紧老子。”
蓝玉一把将他拽到自己马后,手中九环大刀己然出鞘,发出嗡嗡的震鸣,
“儿郎们!给老子砍了这群不长眼的杂碎,一个不留!”
“杀!!!”
蓝玉的亲兵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卒,战斗力极其彪悍。
虽然遭遇突袭,但阵型不乱,面对数倍于己的马匪,竟丝毫不落下风,反而如同磐石般将朱雄英牢牢护在中心,刀光闪烁间,不断有马匪被砍落马下。
然而,这群马匪的凶悍和战斗力也远超寻常盗匪,他们配合默契,悍不畏死,甚至有人试图用套马索之类的工具首接攻击被护住的朱雄英。
“他娘的!这不是普通马匪。”
蓝玉一刀劈翻一个试图靠近的敌人,眼神更加冰冷,
“是北元的精锐披着马匪的皮。”
战斗异常激烈,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朱雄英躲在蓝玉身后,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场景,心脏狂跳。
他虽然也经历过厮杀,但这种规模的野战突袭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