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略懂
铜钱在星德君的鼻尖上飞速旋转着,转成一团青影,在烛火下泛着红光。
起初,刘小楼以为铜钱会很快停下来,通过正反面揭示星德君的病情。但渐渐的,他发现好象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铜钱转起来没个完,那团青红的钱影一点力竭而停的迹象都没有。
他看了看周七娘,七娘也看了他一眼,眼光中满是疑惑,两个疑惑的人一齐去看文五娘,文五娘却聚精会神的盯着铜钱,睫毛微动。
刘小楼再回头去看钱影,这回看得久了丶更仔细了,便发现转动形成的钱影里,似乎还真有什么东西在动,这下子好奇心猛涨,看得便更认真了。
可惜看了那么半天,他除了在钱影里看到有团东西在闪动,其他便一无所知,因为他实在看不出那团若有若无的东西在动些什么。
文五娘终于点了点头,手指微勾,铜钱飞回她手中,而星德君终于跌坐不起,头一歪,当场栽倒,呼呼大睡起来。
“怎么样?”刘小楼迫不及待。
文五娘道:“的确是尸狗魄出了问题,之前是修行闭关走火入魔了?”
“是。服用了筑基丹后闭关十一个月,有一天晚上忽然就破关而出,吐了一地——那么多血,
筑基未成。请了小为山的姜长老,他说是尸狗魄的魄心烧没了,他也没法治。”周七娘尽可能提供信息。
文五娘点头道:“小为山吗?这个姜长老算是有些本事,他断的没错,的确如此。但这是从神识修行的角度断的,魄心烧没了,故此难治。若从神魂修行的角度来看,魄心是不可能烧没的,只能说是跑了。”
周七娘很紧张:“魄心没死?”
文五娘道:“魄心很难死,散了是真的,但散个三年五载,也是会死的。这位辛长老闭关之地是周七娘道:“是在鬼梦崖顶的山洞中闭关。”
“大小?方圆几何?”
“纵深二十五步丶宽十五步丶高一丈七尺。”
文五娘手袖一翻,递给周七娘一根金光闪闪的短钩:“用这离魂钩,让尊夫以血祭炼四十九个时辰,之后,每日子时在洞中钩魄,边钩边诵招魂合魄诀,口诀简单,你跟我念一遍一一此钩非凡钩,一钩入玄宫,拘魂百病除,摄魄万邪消,天煞丶地煞丶年煞丶月煞丶日煞丶时煞,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煞!”
周七娘跟着念了一遍,被文五娘纠正了几个发音,钩丶拘丶摄丶煞都要以真元吐音,念出时整个头颅都感觉在震荡,如此方可。
接着又学了金钩的拘法和摄法,拘魂摄魄不是乱拘乱摄,金钩为笔,反写二字笔画,写时,笔尖与头颅一起震荡,有共鸣之音,如此方为有效。
星德君的户狗魄心已经散了,但散而未消,按照文五娘的经验,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在闭关的鬼梦崖山洞里飘荡,因为魂魄虽散,但散开的每一缕犹有一丝意识,本能害怕日头,不会飞出去,只要在洞中钩之,便能一丝一丝钩回来,重新聚合。
一通指点,周七娘唯有喏喏点头,以至喜得泣不成声。
别看是个小技巧,却是需要习练的,事关重大,周七娘不敢轻易回去,想和星德君在这里练熟,便被纸灯笼瞳儿引着去了山中风铃谷。
风铃谷是一个阴煞之地,寒风飓,那种阴冷与体感的阴冷无关,穿得再多丶点着火炉都不济事,是冻到神魂之中的寒冷,炼气中期以下的普通人没法去,炼气后期勉强能够忍受,筑基修士去了都不舒服,却最吸引幽魂残魄聚集,就连没事就喜欢四处瞎逛的纸灯笼蜡童,每晚也要去风铃谷待上儿个时辰,如此方能保证神完气足。
所以那里是一个习练勾魂术的好地方,先将离魂勾血祭了,再去勾魂摄魄。但文五娘也叮嘱两口子,拘摄住以后就要放开,不可私藏,同时告诫他们,施展还魂归魄之法,只能还自己的,如果强行用别人的魂魄,结果很难预料,很大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还有一种可能是忘记过去的所有,
失去全部记忆。
等星德君重新苏醒,两口子在纸灯笼蜡童的带领下离开了明灭堂,只剩下刘小楼和文五娘独坐,相互眨巴着眼晴对视片刻,一时间无语。
刘小楼打破沉默,将那张赌约重新展开,道:“好象这次我又输了,五娘给的法子,一听就是没问题的,辛长老的户狗魄有望回归-—-要不,就把欠帐加之?你看是重新写一张,还是在这上面改,把三改成六?”
文五娘却没搭理这茬,而是问:“若是在平都八阵门,你阵法修为差不多什么水平?”
刘小楼了,仔细回忆,想不起当年有没有跟她提过自己懂阵法的事,又或者她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难道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得那么远,传到北边三千里外了么?
他斟酌言辞,谨慎道:“当年曾赴平都八阵门学过一些粗浅的皮毛。“
文五娘又问:“粗浅是多粗浅?”
刘小楼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道:“粗浅的阵法多少都懂一点。”
文五娘追问:“懂炼制阵盘么?”
刘小楼点头:“略懂。”
又问:“懂布设阵法么?”
刘小楼再答:“略懂。”
“懂修补阵法么?”
“略懂。”
“懂破阵么?”
“略懂。”
“怎么都是略懂?”
“阵法一道,浩渺烟海,能略懂皮毛,我已知足。”
比如五鱼峰张欢鹤,双桂峰宁承宗,比起他们,你的阵法修为如何?”
张欢鹤当年曾是刘小楼的考官,眼下水平如何,他实不知,只是听刘道然提起过,去年应该是入了筑基后期,至于宁承宗,应该是木系阵法流那边的一个依者,听说平都门上下对其寄予厚望,于是老老实实道:“张师兄曾经指点过我,并考校过我,宁师兄只听说过大名,尚未得见,平都山五系阵法流,除了金丹长老,弟子们平日里其实打交道不多。”
文五娘心下犯了嘀咕:“那景昭怎么把他夸得跟个阵法大家似的?”
不过她本来就在查找可靠的阵法名家,正在平都山丶四明山丶高溪蓝水宗等阵法宗门间悄悄选人,暂时没有得到合意的一一关键是可靠的,既然眼前来了一个,又曾被景昭吹嘘过,怎么也得试试。
至于是否可靠
好列曾经有过一段香火情分,也算熟识的,长得还好看,看着很踏实,当年给自己的感觉算是不错,又曾被景昭夸赞过,应该可靠。
何况对于文氏而言,小小筑基,当然可靠,不可能不可靠。
“既然来了,正好有个地方,你跟我去看一看吧。”
“是阵法么?”
“对。”
文五娘起身,刘小楼便也随之而起,跟着文五娘出了明灭堂,又原路返回来时停驻的山间高台,登上青铜马车。
文五娘屈指一弹,一点光华飞起,飞至驷马之前,驷马顿时齐齐打了个响鼻,向前一冲,带着车驾飞起,很快从明灭堂上掠过,向着首阳山的更深处飞去。
人在车中,车在天上,刘小楼才顿感首阳山之大,他知道自己肯定又进入了一个洞天,只是不知道文五娘要自己做什么,修阵法么?还是炼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