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对盖亚来说。
是一段混乱数据。
是一个无法被理解的逻辑悖论。
它正死死咬住盖亚的金色虚影。
疯狂撕扯着构成祂存在的每一行灵能代码。
滋啦——！
盖亚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噪点。
【警告！核心逻辑单元遭到污染！】
【正在执行……格式化……格式化失败！】
【检测到未知规则……无法解析……】
冰冷电子音变得尖锐刺耳，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
它败了！
败给了它最看不起的人类情绪。
败给了它无法计算的疯狂与不羁。
“结束了！”
李墨站在那头皇级异种的舌头上，剧烈喘息。
他浑身浴血，灵能几乎耗尽，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盖亚那由纯粹数据构成的身体，正在酒力侵蚀下，朝着血肉形态转化。
能将高高在上的算力之神，拉下凡尘。
变成可以被吞噬、被消化的食物！
深渊之下，那头被当做酒坛的皇级异种【虚空巨口】。
此刻正兴奋到发抖。
它感受到那股让它垂涎欲滴的血肉香气。
那是神明的味道！
只要吃了祂！
自己或许就能突破皇级的桎梏，成为这深渊真正的主宰！
贪婪战胜了恐惧！
“吼！”
【虚空巨口】猛地合嘴，那如同山脉般的獠牙交错，就要将盖亚连同李墨一起嚼碎。
“滚！”
苏清雪冰冷的声音传来。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寒冰剑气，后发先至，刺入【虚空巨口】的上颚。
剧痛让这头巨兽发出一声哀鸣，合嘴动作慢了半拍。
李墨趁机冲天而起，与苏清雪汇合在半空。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与欣喜。
成了！
他们把这台暗中统治大秦百年的意识体，逼入绝境。
然而。
就在李墨以为大局已定，准备呼唤苍狮，让自由联盟的后手进场“开饭”时。
异变陡生。
那个即将完全肉体化的盖亚，突然停止挣扎。
祂身上所有的噪点和乱码，瞬间消失。
那张无悲无喜的面孔，恢复绝对冷静。
祂缓缓抬起头，目光绕过李墨和苏清雪。
穿透层层叠叠的紫黑雾气，望向裂隙之外，那片无尽黑暗宇宙。
【启动……最终协议。】
【坐标：银河系-猎户臂-太阳系-第三行星。】
【发送……最高权限求援信标。】
祂在干什么？
李墨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那不像是属于盖亚的程序。
更像是……在向某个祂的“上级”汇报工作？
下一秒。
整个世界，安静了。
风停了。
翻滚的灵蚀粒子雾气，也静了。
下方那头皇级异种的哀嚎，卡在喉咙里。
时间与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动弹不得。
李墨和苏清雪保持着悬浮姿态，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画纸上的两个小人。
而画纸之外，有一个无法想象的存在，正俯下身，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压力，凭空出现。
如同三维生物看待二维画作。
如同人类看待培养皿里的细菌。
在那股压力下，李墨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拉长、压扁。
构成他身体的基本粒子，随时可能解体。
剑一的红尘意境很强，强在人间烟火。
李太白的太虚剑意很强，强在超脱物外。
但在此刻这股压力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
压力来源，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它甚至不需要攻击。
仅仅是注视，就足以抹去低维度的一切。
李墨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身边的苏清雪。
她的脸色，同样惨白如纸。
眼眸中，写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她又像是回到了上一世。
回到了那个面对最终敌人。
无论如何挣扎，如何燃烧生命，都无法撼动对方分毫的最终一战。
原来，盖亚不是终点。
情况有点脱离原本猜想！
它只是一个看门人。
或者说，一个狱卒。
所谓职业者，所谓反抗者，不过是它看守的监狱里，被蒙蔽一切的囚犯。
“不……”
苏清雪痛苦呢喃着，大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她那好不容易在红尘中淬炼得坚韧无比的剑心，正在寸寸碎裂。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所谓的重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再看一遍绝望的结局。
而这一次，她似乎接触到真相！
但真相却无比让人恐惧！
原来她要面对的最终敌人。
从来不是那些隐藏在大秦壁垒的邪恶势力。
也不是那些异种和秘境生物！
更不止盖亚这种，通过灵网操控背后一切的意识体。
而是来自宇宙之外，觊觎着这颗星球的存在！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时。
一只温暖的手，用力握住她冰冷的手掌。
那股熟悉温度，通过【阴阳同心】，融入她即将冻结的灵魂。
“醒醒！”
李墨的吼声，在她灵魂深处炸响。
“别放弃！”
苏清雪的视线，被强行拉回。
她看到李墨的脸。
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懒散和痞气的脸上，此刻布满青筋。
他眼角因为承受不住那股恐怖压力，已经迸裂，其中血泪横流。
但他依旧在笑。
笑得狰狞，笑得疯狂。
“怕什么！”
“不就是个躲在天幕裂隙之外的缩头乌龟吗！”
“如果祂真有那么强大，那蓝星早就是祂的囊中物了！”
“何必等到现在！”
李墨一字一顿，如同烙铁，狠狠烫在苏清雪的心上。
“人定胜天！”
“老子不信狗屁的天意和宿命！！”
“别忘了，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
“我们……可以回溯！”
回溯！
两字像是一道惊雷，劈开苏清雪脑海中的无尽黑暗。
对！
他们还能回到回溯前的那一瞬！
只要两人同时起念，就能回到一切开始之前。
这一次的失败，不是终点！
只是……一次错误的尝试！
苏清雪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
那颗濒临破碎的剑心，在李墨那蛮不讲理的意志强行黏合下，竟奇迹般停止崩塌。
她反手握紧李墨的手。
“嗯。”
一个字，却重如泰山。
李墨咧嘴一笑。
血水顺着嘴角流下，让他看起来愈发狰狞。
但在苏清雪看来，此刻的他，比世界一切存在都要帅！
“那就好。”
“如果横竖都是死。”
“那我们临死前，也得把这桌子给它掀了！”
“让那个藏头露尾的杂碎看看，我们这两个小小的囚犯……”
“也是有种的！”
他看向那已恢复如初，正用怜悯眼神看向他们的盖亚。
“来吧，清雪。”
“把我们的一切，都压上去！”
“让我们……请这位天外来客，也尝尝我们一起酿的酒！”
话音落下。
两人身上，同时燃起熊熊烈焰。
那是生命之火。
是他们定界回归前最后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