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韩祺再也没有来过。
他之前每次来,负责打扫林雾坟前的工作人员就要抱怨一次。
许久没来了,工作人员反倒是不适应。
后来再次听到韩祺的消息,是在新闻上。
摇身一变成了杀人凶手,因为手段残忍,且杀害对象令人毛骨悚然,性质非常恶劣,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班级群全是扣问号的。
看在那几根糖葫芦的份上,徐京妄留意了一下群里的消息。
一群人一开始还挺含蓄地讨论着,后来就有人大胆谢厌淮,问他知不知道。
彼时谢厌淮刚接手家里的产业,正忙得焦头烂额。
一直装死,后来实在是烦了。
回了一句:【我们早闹掰了。
网友一开始围绕着韩祺的心理问题讨论得轰轰烈烈,也有不少专家跟着分析,但是韩祺动手那一天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他一个知道。
因为两个月后,徐京妄收到了一个快递。
寄件人是薄杉。
徐京妄和薄杉并不熟,他疑惑地打开快递,里面只有一张银行卡。
旁边有一封信。
是韩祺写的。
——卡里是我这些年的积蓄,用薄杉名义开的卡,密码是林雾生日,记得替我给她买根糖葫芦,谢谢了。
哦,防止你吃醋,补充一句,我对她可不是男女之情,只是想谢谢她六岁那年分给我的糖葫芦,她或许并不知道那根糖葫芦之于我的意义,但是我不能不感恩。
斯人已逝,其中原因,徐京妄也没有再浪费精力去查。
深夜的风有些湿冷。
韩祺歪了歪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虽然跟徐京妄没有起过正面冲突,但是因为谢厌淮,他对徐京妄的家世挺了解的。
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徐京妄扯了一下围巾,答:“来兼职。”
“什么?”韩祺愣了一下。
“兼职。”徐京妄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
他眼型生得上挑又漂亮,笑起来的样子其实很好看。
韩祺擅长绘画,又经常观察人,他知道徐京妄这副皮囊生得有多绝,挂牌进男模会所直接变头牌。
只是这人一向冷漠,鲜少笑,疏冷的气质压住了长相带来的风流感。
这种场合的宴会确实会找不少服务员。
韩祺哑口无言,几秒后,又问,“现在宴会还没结束,你怎么走了?”
徐京妄继续答:“被开除了。”
“什,什么?”韩祺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徐京妄自己也有些无语,“刚刚领班让我下去捞夏若若,我拒绝了。”
韩祺嘴角狠狠一抽,“然后呢?”
“然后她就让我滚蛋。”
正好林雾走了,徐京妄乐得轻松自在。
“……”
韩祺久久没有说话。
徐京妄静静等了几秒,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径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韩祺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莫名觉得这人的思维挺奇妙的,“你急什么?”
徐京妄瞥他一眼,“我急着回家。”
“回家干什么?”
“学习。”
韩祺:“…………”
学神人设永不崩塌。
他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庄园这么大,要不你上我家的车,到外面的公交车站台再下去。”
徐京妄停顿两秒,从善如流道:“谢谢。”
-
夏若若看着咄咄逼人的罗小姐,又看着李小姐,委屈地扯了扯谢厌淮,“谢厌淮,这里既然是你家的话,你能还我一个公道吗?”
谢厌淮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宴会厅即使温度不低,他依然感到浑身发凉。
夏若若皱着眉,又扯了扯谢厌淮的衣服。
“阿淮。”
人群里传来一道很清亮的女声,吐字清淅,穿透感很强。
夏若若循声看过去。
一场闹剧,终于惊动了做造型的季槐。
因为是儿子的生辰宴,她盛装打扮,一袭修身红裙,衬得身材玲胧有致。
她环视一圈,先是看着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的儿子,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悦。
视线落在夏若若身上的时候,那抹不悦彻底变成了嫌弃厌烦,“你又是谁?”
谢厌淮知道季槐的控制欲。
他和夏若若有过不少单独相处的时刻,季槐肯定早就找人打听夏若若了。
眼下就是明知故问,要给夏若若难堪,可他已经无法顾及了。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私生子变成林家少爷的事情。
他之前对邹寻的不屑轻篾,此时都象是回弹的皮筋,清脆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如同一记耳光,痛得他睁不开眼,大脑一片空白。
“我……”
夏若若早在同学口中得知谢厌淮的母亲是大名鼎鼎的国际巨星。
她曾经仔细看过季槐的剧。
荧幕上漂亮得不可方物的女明星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夏若若一时间紧张得说不出话。
她目光裹着希冀,看着谢厌淮。
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句介绍。
只是她等了几秒,谢厌淮低着头,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她咬着唇,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要给季槐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
她攥紧手,开口的时候自认为大方得体,可她颤斗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的怯懦,“我是夏若若,夏天的夏,如若的若,是谢厌淮的……朋友。”
在同学和朋友之间尤豫几秒,夏若若最后还是选择了朋友。
季槐不屑地轻嗤一声,“我从来没有在阿淮嘴里听说过你,你算是哪门子的朋友?”
她语气傲慢,轻篾之色藏不住。
夏若若脸颊顿时火辣辣的,她又有点委屈,“这是谢厌淮亲口说的,刚刚所有人都听见了。”
“哦?是吗?”
季槐笑了笑,“谁听见了?”
夏若若看向了脾气很好的李小姐,咬咬唇,“李小姐,请问你可以帮我证明吗?”
李小姐笑盈盈地说:“你先还钱,我立刻帮你证明。”
夏若若:“……”
她又看向了罗小姐。
罗小姐立刻翻白眼,“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夏若若眼框一热,她强忍着眼泪,扯了扯谢厌淮的袖子,“你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