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哥。”沉明落傻眼了,“你骂谁杂种呢?”
她不知详情,对谢厌淮和林寻的过往更是不了解。
只觉得谢厌淮约莫是得了失心疯,当众辱骂林家少爷是杂种。
“又没说你。”谢厌淮呛了回去。
他一直都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自诩身份高贵,是父母相爱的结晶,直到得知谢兴邦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的时候,优越感直接被击碎。
原来他的家庭和其他那些豪门没什么区别。
他厌恶又冰冷地看着林寻,“我是说他。”
他劈手指了过去。
“你疯了吗?”沉明落瞪大眼睛,“他姓林,是雾雾的亲弟弟,你要是不喜欢雾雾,就直接说,没必要劈头盖脸地把人家骂一顿,他今年才多大,他才十四岁,高高兴兴跟着姐姐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你说那么难听干什么?”
“……什么?”
谢厌淮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就是。”林雾牢记自己的人设,柔柔弱弱地说,“你当着众人的面,骂我弟弟,还骂得这么难听,这就是你们谢家的待客之道吗?”
谢厌淮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刚做的造型一入水就乱了,黑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林寻。
林寻被他看得浑身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骼膊,语调阴阳怪气的,“尊贵的纯种谢少爷,你要是想赶我走,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别这么盯着我,我又不会赖在你家里。”
纯种少爷……
林雾嘴角一抽,手落在身侧,借着裙子的褶皱,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传来,她这才没有直接笑出声。
众人饱吃一顿瓜,低声交谈起来。
见谢厌淮许久没有开口,夏若若咬着嘴唇,很轻地推了推谢厌淮的骼膊。
谢厌淮总算有了反应,他嗓音沙哑,“你刚刚说什么?你姓林?”
他尾音带着点笑,很嘲弄的笑。
林寻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刚想说什么,骼膊被林雾扯了一下。
林雾平静地说,“是的,他姓林,是我们家丢失多年的小宝,只是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开,过几天会举办一场宴会。”
小绿毛怔愣许久。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林雾的侧脸。
她妆容很淡,发型简单,礼裙在全场也属于比较简约的款式。
但是她那个劲劲的气质,和存在感特别强的五官,以至于旁人的目光很难从她身上离开。
察觉周围人打量的目光,林寻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服。
他开始发自内心地后悔今天穿这么随意了。
谢厌淮却象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你姓林……你怎么可能姓林呢?”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你母亲问问,今天这个事情,你欠我们林家一个道歉。”
林雾停顿一下,声音颤斗地说,“不然婚约就此作罢。”
这句话说完,林雾似乎是无法承受未婚夫的指责和辱骂,掩面离去。
林寻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沉明落见状,叹了一口气,跟着落井下石,“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名门贵族多讲究呢,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
她提着裙子缓缓离场,脸上的表情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过的坚定。
踏进这个名利场,从一开始的徨恐不安,害怕被瞧不起到如今的无所畏惧,从容淡定。
沉明落花了足足四年。
夏若若目光闪铄地看着沉明落的背影。
她穿着一件很夸张但是也很好看的公主裙,脊背挺得很直。
倒也担得起一句“落落大方”。
主人公离场一位,宴会的气氛瞬间降了下去。
李小姐耐心消耗殆尽,看着夏若若道:“你家长的联系方式是什么?我要和你家长直接沟通。”
夏若若一听,恨不得再次跳进去,这样就不会被追着要债了。
她委委屈屈地哽咽一声,说:“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呢?我已经跟你说了,是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才没有端稳,我也是被害者啊,我也还不起钱。”
李小姐看着她。
这个服务员看着就很年轻,套着男士西服外套,长发湿漉漉地堆在脖颈间,一张小脸又白又嫩,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眸,此时眼框泛红,更加让人怜惜。
李小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带着点无可奈何,“你看着年岁不大,为什么总是喜欢推卸责任呢?”
夏若若僵了一下。
她咬着粉唇,大声替自己辩解道:“我没有。”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喜欢误会她呢?
罗小姐哼笑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
“你……”
夏若若气不过,伸手扯了扯谢厌淮的袖子。
谢厌淮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远处的宋识白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镜片后的那双浅色眸子里则是懒得掩饰的笑意。
韩祺百无聊赖地啧了一声,扭过头说,“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他今天晚上来这里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看。
结果看完全程,没滋没味的。
他从外套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撕开外皮丢进嘴里,很清甜的白桃味。
出了宴会厅,外面凛冽的风吹了过来。
最近天冷,院外鲜少有人经过。
于是正前方那道身影瞬间吸引了韩祺的目光。
对方走路姿势有点眼熟,一身黑,身形瘦高,耳朵上白色的蓝牙耳机很显眼。
韩祺一向喜欢观察人,他看着对方的背影,心里忽然闪过一个猜测。
下一秒又觉得不可能。
可是越看越象。
最后他几步追了上去,“等一下。”
徐京妄停顿一下,缓缓转过身。
风从他身后吹了过来,吹开了韩祺额前的碎发,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
“什么事?”
他看着韩祺问。
此时的韩祺十分青涩,跟多年以后那个长大的他没法比。、
徐京妄跟韩祺并不熟,只是在林雾死后,这人曾来林雾的坟前祭拜过。
韩祺身形偏瘦,毕业以后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头发懒得打理,垂在了耳侧,越长越长。
别人来祭拜都是抱着花,他每次来都是提着一根糖葫芦。
送完就走,绝不多留。
徐京妄一开始留意了几次,后来发现他只是单纯送糖葫芦,也就没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