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林宇辰年轻力壮,长时间保持弯腰干活的动作,也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不得劲。
小麦的秸秆粗硬,长时间挥舞镰刀,两只手的掌心被磨得生疼,眼看就要起水泡。
他很无奈,只能偷偷直起腰,往手心吐一口唾沫,再埋头接着干。
不努力不行啊,旁边的几个大妈大婶,还有远处的小队长,都在眼巴巴盯着自己呢,现在可不能摸鱼!
摸鱼是有技巧的,不能蛮干,要学会察言观色,瞅准时机,有计划的摸鱼。
林宇辰站在田埂附近,左右是几个大妈大婶,一个个都在聊着八卦,东家长西家短,全是碎嘴子,啥破事都能拿来当新闻,嚼吧一阵。
比如,谁家的鸭子下了一颗双黄蛋,都能在这儿聊上半天,这到底是有多闲啊!
“吴大娘,听说刘老二家的小儿子前几天抓到了一只跳猫子(野兔)?”
“好家伙,可不是嘛!足足有两斤多呢,可馋死我了!”
“宋五姐,据说隔壁村有个老光棍,偷看别人媳妇洗澡,差点没被打死,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嗨,可不是嘛!我跟你说,我娘家就是那村的,听说当时闹得可大了……”
她们嘻嘻哈哈,一边弯腰用镰刀收割小麦,熟练地用麦芒扎成小捆,一摞摞叠放成堆,手脚很麻利。
林宇辰竖着耳朵,一边听着村里最强情报系统的聊天,很快听到不少家长里短的琐事。
什么谁家打到一只野鸡,哪家最近捕到两条鱼,哪家的熊孩子摔伤了腿,谁家的某某偷看别人洗澡,还有哪个寡妇夜里发浪,杂七杂八的新闻,让人大开眼界。
不一会儿,林宇辰打着哈哈,也添加了闲聊的队伍,一边干活,一边与几个大妈大婶东拉西扯。
还真别说,由于他长得俊,面容讨喜,嘴巴又甜,比较讨人喜欢。
短短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跟宋五姐、吴大娘、赵二婶拉近关系,互相聊得火热,家长里短,无所不包,干活时嘎嘎带劲。
等日头升高,新的煎熬又来临了。
一望无际的麦浪中,十多个新知青叫苦不迭,一个个骼膊酸肿,汗流浃背。
他们苦着脸,手掌磨起水泡,腰都快直不起来,纷纷累得不行。
林宇辰也不好受,尽管有干农活的经验,但割麦子这活确实辛苦。
即使是一辈子的老农,如果有收割机在手,也绝不愿意下地割麦子,原因无他,太累!
要知道,麦芒充满细小锯齿,就跟蝎子的尾巴一样,在你挥舞镰刀时,可能钻进袖口、领口、划拉手掌。
林宇辰尽管提前做好准备,穿着长袖,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是不慎中招。
一不小心,手腕处被麦芒划拉几下,皮肤很快起一片红疹子,痒得十分难受,如果在衣服上蹭,就会越来越痒,直到挠出一道道血痕。
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把裤脚扎进袜子里,可依旧遭了殃。
麦芒就如同一条条毒蛇,不知不觉顺着裤管攀爬,没多久功夫,腿肚子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又疼又痒。
此时气温闷热,林宇辰摇头叹气,揉了揉酸痛的腰,一边与几个大妈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继续埋头苦干。
皮肤上的一片红疹、小红点被汗水浸湿,很快又火辣辣的疼。
若是弯腰久了,猛一站起身,很可能头晕目眩,脚下会站不稳。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此时此刻,林宇辰对于这首悯农诗的感悟,是更加深刻。
嗨,真不是人干的活!如果有收割机在手,那该多好!
骄阳似火,闷热气流一卷,让麦田里干活的每一个人,都如同置身于火炉中,只觉汗水浸透衣服,黏答答很难受。
脚下所在的这片麦田,几乎是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
按照小队长的安排,他们是四人一组,一字排开,一个个咔嚓咔嚓挥舞镰刀,又迅速用麦芒一绕,扎成一捆捆,叠放成麦垛子。
“林知青,你还真行啊,干农活挺熟练的,竟然能跟上我们的收割速度?”
不远处,赵二婶子满脸诧异,瞅一眼手脚麻利的林宇辰,不由惊道。
“可不是,就这个熟练劲,我说是土生土长的乡下老农,估计都有人信!”
吴大娘点点头,一边收割小麦,打趣道:
“我说林知青,咱家的三闺女年龄合适,要不啥时候安排你俩见个面,互相认识认识?”
“得了吧,林知青可是城里人,将来可是要娶工人当媳妇的!”
宋五姐撇撇嘴,喜欢和吴大娘拌嘴,当即揶揄道。
“哈哈,我下乡插队前,可是专门跟乡下亲戚学习过,天生种田圣体。”
林宇辰不以为意,随口打了个哈哈,也不去乱接话茬,主打一个已读不回,满嘴跑火车,一阵胡侃瞎聊,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
“林知青,你可一点不老实。”
“嘿,看来,咱必须把闺女好好给你介绍一下。”
“就是,林知青这么优秀,我也把咱侄女介绍给你。”
宋五姐、吴大娘、赵二婶一阵笑骂,面对林宇辰这个小滑头,也没了脾气,只得出言揶揄。
一时之间,几人聊的热火朝天。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金色麦浪里穿梭的其他新知青,一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瘫倒在地里,让一些村民不屑撇嘴,心里嫌弃得不行。
此时是农忙时段,一个个小队长,包括大队长在内,就如同坐地虎,在田野里四处溜达,神出鬼没。
他们如果逮住谁偷懒,就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严重一点的,甚至还会扣工分。
不仅是新老知青不敢偷懒,连很多村民都怕的很,禁若寒蝉。
当小队长远远路过时,众人一个个手脚麻利,用眼角馀光偷瞄,生怕自己被当典型立靶子,一顿臭骂责罚。
于是乎,从早晨五点开始上工,他中间偶尔喝口水休息一下,活动活动手脚,一直干到十点多钟,太阳更加毒辣。
“虽然说是摸鱼小队,这一个个手里的活真不赖。”
“看来,我要再深入钻研,将这些大娘的摸鱼技巧吃透,发扬光大。”
林宇辰苦着脸,一边与几个大妈聊天解闷,时不时甩两下酸胀的骼膊。
伴随时间一长,即使戴上特意准备的手套,掌心仍旧被磨出大大的水泡。
“啧啧,这具身体还真是细皮嫩肉,完全没吃过苦头啊。”
他耸了耸肩,脱下手套看了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难怪感觉这么疼。
定睛细看,只见右手掌心发红,鼓起两个透亮的水泡,像串玻璃珠,轻轻一摸,更是钻心的疼。
没办法,只能等下工后,再用绣花针挑破,先忍着吧。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充分发挥阿q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