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好吃!这包子的口感,怎么跟刚出炉的差不多……”
张若楠小口微张,表情很惊奇,脸颊鼓鼓的,看着象一只贪吃的小仓鼠。
她眼神疑惑,仔细咀嚼着嘴里的美味,只觉大肉包子馅大皮薄,香味浓郁,好吃极了。
“大师傅的手艺不错,用料足呗,我之前偷偷热过包子。”
林宇辰随口敷衍,心里却暗暗叹气,幸好之前故意提前晾了一会,否则更不好解释。
毕竟是自己的小老乡,之前询问还是同校的校友,自然能拉一把,就拉一把,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别多想,咱们这可是纯洁坚定的革命友谊。
好在,少女很单纯,此时享受着美味,也没有多想。
“我们是新来的知青,属于外人,算是过来抢口粮的,肯定会被很多村民一直盯着。”
眼看打谷场快到了,林宇辰想了想,对着少女低声道:
“今天下地干活的时候,记得表现勤快一点,千万别偷懒。要不然,那些村民会找队长打小报告,等评工分时,就会得到一个很低的分数,搞不好还会经常挨骂,被穿小鞋,分派最苦最累最脏的活。”
眼见少女竖起耳朵,在很认真地听,一副不谙世事的呆萌模样,林宇辰不由暗暗好笑。
“当然,你不能死脑筋,要学会摸鱼技巧。下地干活时,必须装作很努力的样子,表面很忙,实则摸鱼,纯粹忙了个寂寞,懂不懂?”
他又补充道:
“不懂也没关系,好好学习那些大妈大婶的摸鱼技巧,争取早日出师。咱们城里人本来就身子骨弱,干农活不是强项,可以适当磨洋工,只要不太过分,队长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哦!”
张若楠瞪大眼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听得又有点迷糊。
她舔了舔嘴唇,将大肉包子吃得干干净净,就差舔油纸包了,随即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脸郑重。
“这个小傻妞……”
林宇辰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少女是不是真听进去了,也没放在心上。
反正自己尽了提醒义务,不听劝就等着吃亏呗。
事教人,一遍会。
说说笑笑间,两人大步向前,斜挎着军用水壶,戴好生产队下发的一顶麦秸草帽。
帽沿上印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八个大字,还挺有时代气息,他蛮喜欢的,爱不释手。
哐哐哐——
凌晨五点钟的时候,村子里准时响起铜锣声,这是上工集合的信号。
等大群知青来到打谷场时,大量村民早已经集合完毕,一个个叽叽喳喳聊天,互相唠嗑聊着八卦。
林宇辰一行人,跟在老知青身后,也来到了打谷场的前端。
眼见众人到齐,没有什么不服管教的刺头,村支书刘铁山和大队长郑永贵,都满意地点点头,大感欣慰。
他们将五个小队长叫过来,又当着所有村民的面,将新来的11个男女知青,都互相介绍一番。
随后,大队长郑永贵一言而决,让几个小队长自己挑人。
很快,林宇辰就被分配到第四小队。
看来昨晚的礼物没白送,老队长也是个讲究人。
至于其他新来的男女知青,基本都被分配到二小队、三小队,还有两个倒楣的男同志,竟然被一小队挑中了,一个个还挺乐呵。
殊不知,属于他们的真正磨难即将开始。等一会儿,几个倒楣蛋就笑不出来了。
林宇辰大大咧咧,跟着小队长,返回第四小队的队伍。
随意一扫,发现四小队的成员有老有少,中年妇女居多,还有一些满脸市侩之气、一看就是精明人的男性青壮年。
当然,痞里痞气、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二溜子也不少,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看着就是满肚子坏水的操蛋玩意。
嚯,果然是人才济济四小队,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瞧瞧众人那骨子里的精明劲,肯定适合自己发光发热,咱终于找到组织了!
二小队的方向,刘红兵微蹙眉头,远远望着林宇辰的背影,脸上浮现思索之色,不由暗暗摇头。
唉,这个林知青,竟然主动跑去四小队,到时挣不到足够工分,只怕分口粮时,明年粮食会不够吃,那时就完犊子了。
而且,四小队的社员一个个都是人精,偷奸耍滑是常态,有的社员还充满心眼子,满肚子坏水,就看不得别人好,红眼病很严重。
这些操蛋玩意,若是一个不小心使坏,就能让人栽个大跟头,摔得头破血流。
没八百个心眼子,一般人在四小队,还真很难混下去,特别容易被玩死。
以前也有知青不信邪,结果要么第二年饿肚子,口粮不够。
要么被一些坏心思的二溜子针对,吃过大亏,在一群人精里面,根本待不下去。
“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必须加快小麦的收割进度,争取颗粒归仓!”
小队长常大福训话几句,随即让众人开始干活。
现在是七月下旬,地里的农活比较杂,象什么锄草、采摘蔬菜、打草、灌溉农田之类,林林总总,事情比较繁杂,重复劳动且机械化。
目前三岔河生产大队,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其实是收割小麦,算是夏收工作里最关键的一环。
林宇辰这一批新知青的运气还不错,最近一段时间天气尚可,没下暴雨、冰雹,小麦没有大面积倒伏,抢收小麦的强度相对没那么大,比如把人当牲口使唤啥的。
如果运气差一点,遇到恶劣天气,小麦大面积倒伏,那结果就惨了。
为了避免收成全部烂在地里,导致粮食大面积减产,生产队会立刻进入最高紧急状态,全员突击,施展人海战术。
到时,大队将调动一切劳动力,只要是能动弹、能喘气的,包括知青、男女老幼全部停止其他一切农活,一股脑投入到抢收小麦的大会战。
到时,早晨三点半,地里三顿饭,一天劳动时间将超过16-18小时,甚至会连夜排班,在场院进行小麦的脱粒、晾晒、扬场等工作,高强度、不间断上工。
这就是那个时代劳动人民可歌可泣的地方,一切以保证粮食能颗粒归仓为重心工作。
这年头,粮食就是命根子。
万一因为生产队的疏忽,导致粮食大面积减产,那就会闹出大乱子,明年要饿死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当然,现在算是麦收扫尾阶段,农活依旧很累,抢收任务繁重,由于没有遭遇恶劣天气,只是相对轻松一些。
林宇辰抬起头,看向眼前一望无际,随风摆动的金黄色麦浪,只觉心里有些崩溃,内心哀嚎不已。
天啊,这么多小麦,到底要收割到什么时候啊!
“唉,一个字,干!”
迎面清风徐来,林宇辰认命般摇摇头,拿着提前磨好的镰刀,弓下腰,左手揽过一捧麦秆,右手刀刃贴着地皮斜切下去,往回一收。
不知不觉间,毒辣的太阳渐渐高升。
齐腰深的麦子被晒得滚烫,麦芒沙沙作响,一个个知青穿梭在金色麦浪中,很快汗流浃背,一个个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事实上,林宇辰在前世,本就是农村人,一二十岁的时候,也帮家里人做过不少农活,对于他来说,割麦子也不在话下。
不过,毕竟在记忆里,有几十年都没摸过镰刀,猛一下地干农活,还真相当别扭,多少有些生疏。
起初还很顺利,林宇辰弯下腰,开始埋头收割小麦,举起镰刀,用麦芒扎成小捆,一摞摞叠放成堆,速度不算慢,看上去有模有样。
连附近几个大妈大婶,还有远处过来巡视的小队长,也看得一脸惊奇:嘿,这小子是老手啊!难道他下乡前,还特意去找农村亲戚进修过??
不过,伴随时间推移,真正的噩梦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