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陈飞才回到家。
院子里静悄悄的,他轻手轻脚走进堂屋,脱下沾着泥土和机油的外套。
东厢房传来的动静,是母亲赵春梅起来了。陈飞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正房——林婉和孩子们还在睡。
赵春梅会意:“又是一宿没睡?”
“睡了会儿。”陈飞含糊道,“娘,我换身衣服,还得出去。”
“早饭总得吃!”赵春梅急道,“俺熬了小米粥,馒头在锅里热着,还有麻辣萝卜丁。”
陈飞心里一暖:“好,我吃。”
陈飞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
堂屋里,赵春梅已经摆好碗筷。
“小婉昨儿夜里醒了一次,问你怎么还没回。”赵春梅坐下,“俺说你在部里忙正事,她就没再问,就是睡得不安稳。”
陈飞喝粥的动作顿了顿:“等这阵子忙完,我好好陪她。”
“你这话说了多少回了。”赵春梅,“俺知道你是干大事的,可家里人也惦记你。晓阳昨儿夜里哭,小婉抱着哄,胳膊都酸了。”
陈飞放下碗:“娘,今天我争取早点回来。”
“你该干啥干啥,别惦记家里。”赵春梅又心软了,“就是得顾着身子。你爹要是还在,看你这没日没夜的,也得心疼。”
提到父亲,陈飞沉默了。陈老二救人去世那年,他才十岁。记忆里,父亲总是天不亮就下地,天黑才回来,但再累也会把他扛在肩头,看晚霞染红西边的天。
“娘,我记着了。”陈飞吃完,起身,“我走了。”
“等等。”赵春梅从厨房拿出个布包,“俩煮鸡蛋,路上吃。”
陈飞接过,布包还温着。
他推着自行车出了胡同。
到农业部大院时,才六点四十。但指挥部已经有人了——张主任趴在桌上打盹,听见动静立刻抬起头。
“陈局,您来了!”他揉揉眼睛,“我这就去弄热水。”
“你没回?”陈飞问。
“回了,五点又过来了。”张主任说着去拿暖水瓶,“昨晚您走后,我又把分配方案核对了一遍,发现几个数据对不上。重灾区实际受涝面积比上报的多了三万亩,要是按原方案分,这几个县吃亏。”
陈飞接过热水杯:“查清楚了?”
“查了,是统计口径问题。有的县把轻度积水的也报上来了,有的县只报了绝收的。”张主任递过来一份表格,“我重新核算了,这是调整后的分配方案。”
陈飞仔细看了一遍。调整后,皖北的阜阳、宿县,苏北的徐州、淮阴,这几个灾情最重的地区,柴油和化肥分配量增加了百分之十五。相应地,其他地区略微下调。
“做得对。”陈飞签了字,“灾情数据要核实清楚,物资分配要公平。咱们手上这点资源,是救命粮,也是定心丸。分得不公,会寒了群众的心。”
“我明白。”张主任说,“另外,昨晚收到十一份加急报告,都是要物资的。最急的说有三万亩地整好了,等种子下地,但县里储备的‘早丰3号’只够八千亩。”
陈飞想了想:“从机动储备里调五千斤‘特优63号’过去。告诉这是试验种,让他们选最好的地,最好的劳力,精耕细作。播种密度按每亩八斤,施肥量增加百分之二十。我要详细数据。”
“特优63号只剩不到一万斤了。”张主任提醒。
“试验就是要扩大样本。”陈飞说,“如果在那里也表现好,明年就能大面积推广。”
“好,我这就去办。”
张主任刚出去,电话响了。陈飞接起来,是李副部长。
“陈飞,来我办公室,急事。”
陈飞放下电话就往外走。路过技术组办公室时,看见几个年轻人围着一张图纸争论什么。他停住脚步:“怎么了?”
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员抬起头:“陈局,我们在讨论播种机的改进方案。老周说排种器可以再加一组齿轮,提高精度。但我觉得会增加故障率,不如优化现有结构。”
图纸上画着复杂的传动系统。陈飞看了一会儿:“两个思路都不错。但你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现在灾区最需要的是什么?”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是可靠。”陈飞指着图纸,“结构越复杂,越容易坏。坏了就得修,修就需要零件、需要技术员、需要时间。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改进的方向应该是简化结构、提高耐用、便于维修,而不是追求更高的精度——在当前的作业条件下,精度提高百分之五,对产量影响微乎其微;但故障率降低百分之十,就能多播几百亩地。”
几个技术员恍然大悟。
“当然,理论研究可以继续。”陈飞又说,“等这阵子忙完,你们搞个攻关小组,专门研究精密排种技术。但那是为了明天,今天我们要解决的是最紧迫的问题。”
“明白了,陈局!”
陈飞点点头,继续往李副部长办公室去。
李副部长正在接电话,见陈飞进来,他示意坐下,继续对着话筒说:“好,我知道了。你们密切监测,随时报告。”
挂掉电话,李副部长揉了揉太阳穴:“陈飞,有个坏消息。”
“病虫害?”陈飞立刻反应过来。汛情过后,高温高湿,正是病虫害高发期。
“对。”李副部长拿出一份文件,“农科院植保所刚送来的报告。南方多个省份发现稻飞虱、纹枯病,有蔓延趋势。”
陈飞心里一沉。千辛万苦把地整出来,把种子播下去,要是毁在病虫害上,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现在情况多严重?”
“局部爆发,但传播很快。”李副部长说,“传统的防治方法——人工捉虫、撒草木灰,效率太低,控制不住。需要农药,需要喷雾器,需要技术指导。”
“咱们有多少储备?”
“很少。”李副部长苦笑,“六六六粉、滴滴涕,这些主要农药,全国库存加起来不到五千吨。喷雾器更缺,手动喷雾器一个县也就几十台,机动喷雾器全国不到一千台。”
陈飞快速计算。五千吨农药,听起来不少,但分摊到几千万亩受灾农田,每亩连一两都分不到。手动喷雾器效率低,一个壮劳力一天最多喷十亩;机动喷雾器倒是快,但数量太少,杯水车薪。
“陈飞,这个任务还得交给你。”李副部长看着他,“你想想办法。”
“我需要时间。”陈飞说。
“没有时间了。”李副部长指着墙上的日历,“早稻病虫害防治的窗口期只有七天,七天后,虫卵大量孵化,扩散,就控制不住了。”
七天。陈飞深吸一口气:“我试试。”
“不是试试,是必须完成。”李副部长语气沉重,“中央领导昨天回去后,连夜召集会议。刘领导说了,抢种补种只是第一步,保苗保产才是关键。如果这一季再失败,真要闹饥荒了。”
陈飞站起身:“我明白。请部里协调,把现有农药和喷雾器集中调配,优先保障重灾区。我这边,尽快拿出技术方案。”
“好,我给你最大的权限。”李副部长说,“需要什么支持,直接提。”
回到指挥部,陈飞立刻召集紧急会议。
技术组、物资组、农机组,所有骨干全部到场。陈飞把情况一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七天,从设计到生产到下发,还要培训使用。”刘援朝喃喃道,“这不可能”
“不可能也得可能。”陈飞打断他,“现在不是讨论可能不可能的时候,是讨论怎么干的时候。”
他在黑板上写下三个词:农药、器械、人力。
“先说农药。现有库存不够,必须增产。但农药生产,等不了。所以,我们要找替代方案——有没有土办法?有没有本地可以快速生产的生物农药?”
技术组的李研究员举手:“有。石灰硫磺合剂可以防治纹枯病,原料简单,农村都能配。烟草浸出液对蚜虫有效。还有就是草木灰,虽然效率低,但量大。”
“好,立刻整理这些土办法的配方和使用方法,今天下午就下发到县一级。”陈飞说,“同时,联系农药厂,能不能简化工艺,突击生产?哪怕纯度低点,有效就行。”
物资组的老刘说:“我跟化工部联系,他们有战备生产线,可以紧急启动。但原料”
“原料我想办法。”陈飞说。系统商城里,硫磺、石灰这些都能买到。只要包装成“国家调拨物资”,就能混进去。
“再说器械。”陈飞继续写,“手动喷雾器效率太低,机动喷雾器数量太少。怎么办?”
韩卫民前几天刚从皖北回来,晒得黝黑:“陈局,我有个想法。能不能把喷雾器和拖拉机结合起来?拖拉机有动力,可以带动大功率水泵,喷头可以做成宽幅的,一次喷好几垄。”
“思路对!”陈飞说,“但拖拉机数量也有限。能不能设计一种简易的背负式机动喷雾器?用小型汽油机带动,一个人背着,喷头用杆子撑起来,也能提高效率。”
“这个可行!”农科院的老周说,“小型汽油机,咱们农机厂就能生产。喷头、药箱、传动系统,都不复杂。关键是轻便,要让人背得动。”
“两天,拿出设计图和样机。”陈飞拍板,“刘援朝,你负责。需要什么材料,直接报给我。”
“是!”
“最后是人力。”陈飞写下第三点,“再好的药,再好的机器,也得有人用。怎么组织?怎么培训?怎么保证防治效果?”
张主任说:“可以借鉴抢种突击队的经验。以生产队为单位,组织防治小队,统一培训,统一作业。记工分,包干到田。”
“还不够。”陈飞说,“要建立责任制。哪块田谁负责,用了什么药,什么时间用的,效果如何,都要记录。防治得好,奖励;防治不好,追责。”
他环视众人:“同志们,病虫害看不见摸不着,但危害比洪水更可怕——洪水退去,地还在;病虫害肆虐,颗粒无收。咱们必须打赢这一仗!”
散会后,陈飞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意识沉入系统。
“检索目标:1963年水稻主要病虫害防治技术及简易器械设计。”
【检索消耗:3000闪购币。】
【信息收集中检索结果:】
【1主要病虫害:稻飞虱、稻纵卷叶螟、纹枯病、稻瘟病。】
【2有效农药:六六六粉(虫)、滴滴涕(虫)、石灰硫磺合剂(病)、波尔多液(病)。】
【3生物防治:养鸭治虫(每亩15-20只鸭)、保护天敌(蜘蛛、瓢虫)。】
【4简易器械:背负式机动喷雾器(3-5马力汽油机,药箱容量20升,喷幅4-6米,单人操作,日作业30-50亩);拖拉机悬挂式宽幅喷雾机(喷幅8-12米,日作业200-300亩)。】
陈飞重点看了两种喷雾器的设计图。背负式的结构简单:汽油机、离心泵、药箱、喷杆、喷头。关键部件是泵和喷头,要求耐腐蚀、雾化效果好。
拖拉机悬挂式的更复杂些,需要液压升降系统、多喷头布局、药液搅拌装置。但对有拖拉机的社队来说,效率提升巨大。
“兑换:背负式机动喷雾器全套技术图纸及工艺文件。”
【兑换消耗:2500闪购币。】
“兑换:拖拉机悬挂式宽幅喷雾机技术图纸。”
【兑换消耗:3000闪购币。】
两份详细的图纸出现在脑海中。陈飞立刻拿出纸笔,快速绘制草图。他特意做了一些简化——背负式的药箱材料改成镀锌铁皮,耐腐蚀性稍差但容易加工;悬挂式的液压系统改成手动杠杆,虽然费力但可靠。
图纸画完,他叫来刘援朝。
“这是初步设计,你们再细化。”陈飞把草图递过去,“背负式的,重点考虑重量控制和操作舒适性。农民要背着干一天活,不能太重,背带要宽要软。悬挂式的,要适配多种拖拉机,挂接机构要简单可靠。”
刘援朝看着图纸,眼睛越来越亮:“陈局,您这图纸太详细了!连螺丝规格都标了!”
“时间紧,只能画这么细。”陈飞说,“你组织人,立刻开始样机制作。汽油机我来解决,其他部件你们抓紧加工。”
“汽油机?”刘援朝为难。
“我有渠道。”陈飞说,“两天内,给你提供一百台五马力汽油机。但你要保证,其他部件跟得上。”
“一百台?”刘援朝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有这么多汽油机,我能保证三天出五十台样机!”
“那就这么定了。”陈飞说,“样机出来后,立刻发往重灾区。同时,培训教材要跟上——怎么配药,怎么操作,怎么保养,怎么维修,都要写成大白话,配上插图。”
“明白!”
刘援朝抱着图纸匆匆离去。陈飞又联系了化工厂。系统商城里,硫磺、石灰、硫酸铜,这些原料都能买。他下单购买了五十吨硫磺、一百吨石灰、二十吨硫酸铜,设定今晚投放到几个主要农药厂的原料仓库。
做完这些,已经中午了。陈飞这才想起母亲给的煮鸡蛋,从兜里掏出来,剥开吃了。鸡蛋凉了,但吃下去胃里舒服了些。
下午,他去了趟农科院。植保所的专家们正在开会,见陈飞来了,所长赶紧迎上来。
“陈局长,我们正讨论防治方案。”所长姓吴,是个花白头发的老专家,“情况很不乐观。今年气候异常,病虫害发生期比往年早十天,而且虫口密度大,病菌活性高。”
“有什么对策?”陈飞问。
“必须化学防治和生物防治结合。”吴所长说,“化学防治见效快,但农药不够。生物防治需要时间,但可以持续控制。我们建议,在重点区域集中使用农药,快速压低虫口密度;同时推广养鸭治虫,每亩放养十五到二十只鸭子,对稻飞虱有奇效。”
“鸭子?”陈飞想起系统检索结果里确实有这一条。
“对,鸭子吃虫,也吃草,还能松土。”吴所长说,“而且鸭粪是优质肥料。但问题是——哪来这么多鸭子?一个县就需要几十万只。”
陈飞心里一动。系统商城有雏鸭,但怎么解释来源?他想了想:“吴所长,您写个详细方案,包括放养密度、管理要点。鸭子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您有办法?”吴所长惊讶。
“试试看。”陈飞说。
从农科院出来,陈飞去了工厂。车间里热火朝天,工人们正在加工喷雾器部件。老杨满手油污,正蹲在一台半成品的背负式喷雾器前调试。
“陈局长!”老杨站起来,“您看,按您给的图纸,第一台样机快好了!”
陈飞仔细检查。药箱是镀锌铁皮焊接的,接缝处做了防腐处理;汽油机还没装,但机座已经焊好;离心泵是铸铁的,比较重,但耐用;喷杆可以伸缩,最长能到三米;喷头是可更换的,有扇形和圆锥形两种。
“重量多少?”陈飞问。
“空机十八公斤,加满药水二十五公斤。”老杨说,“我们试了,壮劳力背得动,但干一天肯定累。”
“能不能再减重?”陈飞说,“铁皮换薄一点?泵用铝合金?”
“铝合金咱们做不了。”老杨摇头,“铁皮再薄就漏了。不过可以在背垫上下功夫——加厚海绵,增加肩带宽度,能舒服不少。”
“好,这方面你们多想办法。”陈飞说,“另外,操作要简单。农民兄弟很多不识字,要靠图标——这个是开关,这个是油门,这个是喷头调节。”
“已经在设计图标了。”老杨说,“红色的圆是停,绿色的三角是开。喷头调节用箭头表示。”
陈飞满意地点点头。老杨虽然没上过学,但经验丰富,懂实际需求。
离开工厂,陈飞吩咐调查当地鸭苗供应情况,并统计各生产队现有的鸭子数量。
张主任汇报说,物资调配方案已经下发,各地反馈积极,但普遍反映农药和器械缺口太大。
“陈局,还有件事。”张主任,“假化肥的事查清楚了。是物资公司的一个股长搞的鬼,用石灰粉掺土冒充尿素,倒卖真化肥。已经控制起来了,说会严肃处理。”
陈飞脸色一沉:“严肃处理?这是犯罪!救灾物资都敢动手脚,必须严惩!你告诉他,如果不依法处理,我就上报部里,请公安部介入!”
“是,我明白。”张主任说,“另外,刘部长来电话,问您晚上有没有空,想听听防治病虫害的进展。”
“我给他回电话。”
电话接通,刘部长的声音传来:“陈飞,听说你在搞新喷雾器?”
“是的,背负式机动喷雾器和拖拉机悬挂式两种。”陈飞汇报了进展,“样机三天内出来,但关键是汽油机。”
“汽油机”刘部长沉吟,“我跟军工部门联系一下,他们有些库存的小型发动机,本来是给发电机配套的,应该能用。”
“太好了!”陈飞一喜,“如果有发动机,进度能加快一半!”
“但是陈飞,”刘部长话锋一转,“光有器械不够。农药怎么办?我听说你在搞土办法,但土办法效果有限。”
“我正在想办法增产。”陈飞说,“另外,农科院建议推广养鸭治虫,这是个好办法,但需要大量鸭苗。”
“鸭苗?”刘部长笑了,“这个你倒提醒我了。南方几个省有养鸭传统,特别是江苏高邮、浙江绍兴,鸭苗产量大。我让商业部协调,从非灾区调运鸭苗支援灾区。”
“如果能调来鸭苗,生物防治这块就有希望了。”陈飞说。
“陈飞啊,”刘部长,“病虫害防治是个系统工程,不能光靠技术,还要靠组织,靠群众。要把农民发动起来,让他们明白,这不是给政府干,是给自己干。保住了庄稼,秋天才有饭吃。”
“我记住了。”陈飞说。
挂了电话,陈飞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刘部长说得对,技术重要,但组织更重要。如何把千千万万的农民动员起来,形成防治合力,这才是关键。
他拿起笔,开始起草《关于发动群众开展病虫害联防联治的通知》。核心思想就一条:人民战争。
以生产队为单位,组织防治队,划片包干;干部带头,党员带头,团员带头;建立检查评比制度,防治好的表彰,防治差的批评;技术员分片指导,培训到田头;物资按需分配,公开透明。
写完后,他让张主任立即印发,同时通过广播、报纸宣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病虫害是共同的敌人,必须团结起来才能战胜。
晚上八点,陈飞才离开指挥部。这一天,他只吃了早饭和那两个鸡蛋,但精神高度紧张,竟不觉得饿。
到家时,林婉去厨房端来饭菜:一碗米粥,一碟炒白菜,一碟红烧肉,陈飞大口吃起来。
“慢点吃。”林婉坐在对面,“今天很累吧?”
“还好。”陈飞咽下饭,“就是事多。病虫害来了,得想办法防治。”
“能防住吗?”
“能。”陈飞肯定地说,“只要方法对,组织好,就能。”
吃完饭,陈飞帮着收拾碗筷。晓阳在摇篮里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哼声。陈飞走过去,轻轻摇晃摇篮,小家伙又睡着了。
“今天带他出去晒太阳了。”林婉说,“小满放学回来还抱了会儿,说弟弟又重了。”
“小孩子长得快。”陈飞看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