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屹脑海中有很多猜测，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这个凶手的心思极其缜密，而且，他对河湾村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走，我们先回村里，找个地方安置尸体，然后再去会会那个教书先生，林文才。精武小税惘 蕪错内容”
一个在村里教书的先生，是信息的汇集点，也是文化的传播者。
他或许，能为这首诡异的童谣，提供更多的解读。
一行人抬着林国栋的尸体，在村民们或惊恐、或躲闪、或敌视的复杂目光中，穿过了大半个村子。
河湾村的地形很特殊，三面环水，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
村里的房子都是用本地的青石和黄泥垒成的，排列得杂乱无章，形成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巷子，走在里面，感觉两边的墙壁随时都会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但陈屹能感觉到，在那一扇扇门后，一扇扇窗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王建国都觉得后背发凉，他忍不住凑到陈屹身边，压低声音说：“陈哥，我怎么感觉这村里的人好像巴不得林国栋死一样？你看他们那眼神，哪有半点同情？”
“因为在他们眼里，林国栋不是被凶手杀死的。”沈眠的目光扫过一扇紧闭的木门，平静道，“他是被‘河神’收走的祭品。”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触怒神明的人死了，是活该。他们害怕的，是河神的怒火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最终，李队长协调村长，在村委会腾出了一间堆放杂物的空屋子，暂时用来停放尸体。
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
他们将林国栋的尸体放在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木板床上，用一张白布盖住。
刘卫东打开他的法医勘查箱，准备开始工作。
“老刘，辛苦你了。”陈屹拍了拍他的肩膀，“重点检查一下死者胃里的残留物，看看他死前吃了什么。另外，他身上除了致命伤，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其他被忽略的伤痕。”
“放心吧。”刘卫东戴上口罩和手套，神情专注。
安顿好这边，陈屹立刻对其他人分配任务：“老张，你经验丰富，再去村里转转，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聊，就说对本地的民俗传说感兴趣，想听听故事，把关于‘活人祭’、‘镇魂’这些事，能挖多深挖多深。”
“好嘞。”老张点头。
“沈眠，你和李队长一起，去林国栋家。注意，我们不是去查案，是去慰问家属。安抚情绪为主，顺便了解一下林国栋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明白。”沈眠应道。
“建国，你跟我走。”陈屹最后看向王建国，“我们去祠堂看看，然后拜访那位先生。”
“去祠堂干嘛？”王建国有些不解。
“我们看的是发现纸条的墙洞，但祠堂本身，我们还没看过。”陈屹目光环顾物资，接着说道，“在一个宗族村落，祠堂是权力的象征，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王建国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村里狭窄的土路往村东头走。
河湾村的路，说是路，其实就是村民们踩出来的泥道。因为常年潮湿，路面坑坑洼洼，泛著一股土腥和水汽混合的味道。两旁的石墙上爬满了青苔，更显得阴森逼仄。
一路上，偶尔能看到几扇虚掩的木门，门缝后面，总感觉有眼睛在偷偷地往外看。但凡他们目光扫过去，那门缝又会“吱呀”一声立刻合上。
整个村子，安静得像一座坟。
王建国被这种气氛搞得浑身不自在，他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陈哥，你说他们真信了那个‘河神收人’的鬼话？”
“村长林长胜的反应你看到了。”陈屹提醒他，“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一个村的村长都信，更何况是普通村民。”
王建国咂了咂嘴，骂了一句：“真他娘的邪门！都啥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陈屹心里清楚，越是封闭落后的地方，传统和迷信的根就扎得越深。这玩意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他更关心的是，凶手恰恰是利用了村民们的这种愚昧和恐惧，来为自己的罪行打掩护。
这说明，凶手对河湾村了如指掌。
他不仅知道“活人祭”的传说，还知道如何通过一个仪式，精准地戳中村里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这个人，绝对是村里人。
两人各怀心思，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村东头。
所谓的林家祠堂，远远看去，根本不像个建筑，更像一堆坍塌的废墟。
它孤零零地立在村子边缘，周围长著不少杂草，几棵歪脖子老槐树。
走得近了，王建国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形，半天没合上。
“我操”他憋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陈哥，这这就是祠堂？”
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人说不出话来。
祠堂的正门早就没了，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门楣上原本应该挂著牌匾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窟窿。
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大半，露出里面腐朽的椽子和房梁，看上去随时都会塌下来。
最夸张的是两侧的墙壁，东边的墙塌了一半，乱石和碎砖堆了一地，西边的墙虽然还立著，但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
整个祠堂，就剩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架子，在风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诉说著无尽的凄凉。
陈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祠堂会如此破败。
“这得是多少年没人管了？”王建国扫了眼四周，啧啧称奇，“这村里人也真是心大，祖宗牌位就扔在这儿不管了？”
陈屹没说话，他抬脚跨过门口一堆半人高的碎石，走了进去。
祠堂内部更是惨不忍睹。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混杂着烂掉的树叶、鸟粪和一些不知名的垃圾，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能陷进去半个指节。
原本应该供奉祖宗牌位的神龛，被人砸得稀巴烂，木头渣子掉了一地。神龛后面的墙壁上，还用红漆刷著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虽然年代久远，漆皮都剥落了，但依然能辨认出来。
——打倒封建宗族！
字迹张狂，力透墙壁。
陈屹看着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想到了一个词：除四旧，也对，那个时候，砸祠堂，毁宗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来，这林家祠堂的破败，并非无人修缮那么简单，而是毁于人为。
“陈哥，你看这儿！”王建国在东边那堵塌了半截的墙边喊道。
陈屹走了过去。
王建国正指著墙壁下方一个不大的洞口，洞口周围的砖石很松动，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那几个熊孩子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洞了。”王建国蹲下身，用手比划了一下，“从这儿掏鸟窝，掏出了一个油纸包你说巧不巧？”
陈屹也蹲了下来，仔细观察那个墙洞。
洞口不大，刚好能伸进去一只胳膊，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陈屹带着王建国在里面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走吧，这里没什么线索，我们去找那林文才。”陈屹收回目光，讲道。
“现在就去？”
“对。”陈屹的目光扫过祠堂里那几个用红漆刷的大字，“这个祠堂是怎么被砸成这样的，我想，作为一个村里的文化人，他应该会知道一些内情。”
二人从祠堂废墟出来，天色似乎更阴沉了。
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
两人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教书先生林文才的家在村子中间的位置，是一座相对比较齐整的泥瓦房，门口还用竹子编了个篱笆小院，院里种了些青菜，在一片破败的村居中，显得有几分雅致。
他们到的时候，院门正虚掩著。
陈屹上前，抬手正要敲门，却听到屋里传来一个男人压抑著怒气的低吼声。
“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东西不吉利！让你烧了你不听，现在好了，村里死了人，警察都找上门了！”
紧接着，是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辩解声：“我我哪知道会出事啊再说了，那几个娃子嘴碎，我不说，他们也会出去乱说”
“你还敢犟嘴！”男人似乎气急了，声音陡然拔高。
屋里传来一阵沉默，然后是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陈屹和王建国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然。
陈屹没有立刻敲门，而是等屋里的声音彻底平息了，才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在木门上叩了三下。
“叩，叩，叩。”
屋里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过了好几秒，一个声才从门后传来：“谁啊？”
“派出所的。”陈屹亮明了身份，“找林文才先生了解一点情况。”
门后又是一阵死寂。
大概又过了十几秒，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道缝。
一颗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材瘦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很厚。
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他上下打量了陈屹和王建国一番，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两位同志，找我有事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但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
“你就是林文才先生吧？”陈屹的语气很客气，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微笑，“我们是县刑侦队的，为林国栋的案子来，想跟您打听一点事。”
林文才闻言，拉开了门。
“进来吧。”
陈屹和王建国走进屋子，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著霉味扑面而来。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靠墙立著一个旧书柜，里面塞满了泛黄的书。
一个中年妇女正站在墙角，低着头，不停地用衣角擦着眼睛，显然就是刚才那个哭泣的女人。
林文才没理会她，只是指了指长凳，声音沙哑地说：“坐吧。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屹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那张纸条，还在吗？”
林文才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懊悔：“当时我只当是孩子们瞎胡闹，觉得那童谣不吉利，训了他们一顿，就把纸条给烧了。”
“烧了？”王建国一听就火了，“那么重要的证据，你给烧了？”
“我哪知道会死人啊！”林文才也激动起来，猛地站起身，“我要是知道，我能烧吗？我早就报案了！”
“好了。”陈屹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他看着林文才，问道：“纸条虽然烧了，但上面的内容，你总还记得吧？除了那两句童谣，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林文才努力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了，就那两句话，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我只当是孩子写的。”
这个信息，和沈眠打听来的一致。
陈屹换了个问题：“那张纸，你看得出是什么来路吗？像是放了很久的样子？”
“嗯。”林文才点头，“纸很黄，边角都毛了，看样子的确是有些年头了。而且，那纸是用油纸包著的，包得很仔细。”
陈屹沉吟了片刻，话锋一转问道。
“林先生，我想向你打听一下祠堂的事情。”
提到祠堂，林文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陈屹紧紧盯着他：“那首童谣，是在祠堂的墙洞里发现的。而林国栋的死，又和祭祀有关。你不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林文才沉默了。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陈屹，一字一顿地说道：“联系当然有联系。”
“因为，当年带头砸座祠堂的人就是林国栋！”
陈屹脑海中有很多猜测，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这个凶手的心思极其缜密，而且，他对河湾村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走，我们先回村里，找个地方安置尸体，然后再去会会那个教书先生，林文才。”
一个在村里教书的先生，是信息的汇集点，也是文化的传播者。
他或许，能为这首诡异的童谣，提供更多的解读。
一行人抬着林国栋的尸体，在村民们或惊恐、或躲闪、或敌视的复杂目光中，穿过了大半个村子。
河湾村的地形很特殊，三面环水，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
村里的房子都是用本地的青石和黄泥垒成的，排列得杂乱无章，形成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巷子，走在里面，感觉两边的墙壁随时都会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但陈屹能感觉到，在那一扇扇门后，一扇扇窗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王建国都觉得后背发凉，他忍不住凑到陈屹身边，压低声音说：“陈哥，我怎么感觉这村里的人好像巴不得林国栋死一样？你看他们那眼神，哪有半点同情？”
“因为在他们眼里，林国栋不是被凶手杀死的。”沈眠的目光扫过一扇紧闭的木门，平静道，“他是被‘河神’收走的祭品。”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触怒神明的人死了，是活该。他们害怕的，是河神的怒火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最终，李队长协调村长，在村委会腾出了一间堆放杂物的空屋子，暂时用来停放尸体。
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
他们将林国栋的尸体放在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木板床上，用一张白布盖住。
刘卫东打开他的法医勘查箱，准备开始工作。
“老刘，辛苦你了。”陈屹拍了拍他的肩膀，“重点检查一下死者胃里的残留物，看看他死前吃了什么。另外，他身上除了致命伤，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其他被忽略的伤痕。”
“放心吧。”刘卫东戴上口罩和手套，神情专注。
安顿好这边，陈屹立刻对其他人分配任务：“老张，你经验丰富，再去村里转转，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聊，就说对本地的民俗传说感兴趣，想听听故事，把关于‘活人祭’、‘镇魂’这些事，能挖多深挖多深。”
“好嘞。”老张点头。
“沈眠，你和李队长一起，去林国栋家。注意，我们不是去查案，是去慰问家属。安抚情绪为主，顺便了解一下林国栋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明白。”沈眠应道。
“建国，你跟我走。”陈屹最后看向王建国，“我们去祠堂看看，然后拜访那位先生。”
“去祠堂干嘛？”王建国有些不解。
“我们看的是发现纸条的墙洞，但祠堂本身，我们还没看过。”陈屹目光环顾物资，接着说道，“在一个宗族村落，祠堂是权力的象征，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王建国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村里狭窄的土路往村东头走。
河湾村的路，说是路，其实就是村民们踩出来的泥道。因为常年潮湿，路面坑坑洼洼，泛著一股土腥和水汽混合的味道。两旁的石墙上爬满了青苔，更显得阴森逼仄。
一路上，偶尔能看到几扇虚掩的木门，门缝后面，总感觉有眼睛在偷偷地往外看。但凡他们目光扫过去，那门缝又会“吱呀”一声立刻合上。
整个村子，安静得像一座坟。
王建国被这种气氛搞得浑身不自在，他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陈哥，你说他们真信了那个‘河神收人’的鬼话？”
“村长林长胜的反应你看到了。”陈屹提醒他，“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一个村的村长都信，更何况是普通村民。”
王建国咂了咂嘴，骂了一句：“真他娘的邪门！都啥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陈屹心里清楚，越是封闭落后的地方，传统和迷信的根就扎得越深。这玩意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他更关心的是，凶手恰恰是利用了村民们的这种愚昧和恐惧，来为自己的罪行打掩护。
这说明，凶手对河湾村了如指掌。
他不仅知道“活人祭”的传说，还知道如何通过一个仪式，精准地戳中村里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这个人，绝对是村里人。
两人各怀心思，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村东头。
所谓的林家祠堂，远远看去，根本不像个建筑，更像一堆坍塌的废墟。
它孤零零地立在村子边缘，周围长著不少杂草，几棵歪脖子老槐树。
走得近了，王建国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形，半天没合上。
“我操”他憋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陈哥，这这就是祠堂？”
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人说不出话来。
祠堂的正门早就没了，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门楣上原本应该挂著牌匾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窟窿。
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大半，露出里面腐朽的椽子和房梁，看上去随时都会塌下来。
最夸张的是两侧的墙壁，东边的墙塌了一半，乱石和碎砖堆了一地，西边的墙虽然还立著，但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
整个祠堂，就剩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架子，在风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诉说著无尽的凄凉。
陈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祠堂会如此破败。
“这得是多少年没人管了？”王建国扫了眼四周，啧啧称奇，“这村里人也真是心大，祖宗牌位就扔在这儿不管了？”
陈屹没说话，他抬脚跨过门口一堆半人高的碎石，走了进去。
祠堂内部更是惨不忍睹。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混杂着烂掉的树叶、鸟粪和一些不知名的垃圾，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能陷进去半个指节。
原本应该供奉祖宗牌位的神龛，被人砸得稀巴烂，木头渣子掉了一地。神龛后面的墙壁上，还用红漆刷著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虽然年代久远，漆皮都剥落了，但依然能辨认出来。
——打倒封建宗族！
字迹张狂，力透墙壁。
陈屹看着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想到了一个词：除四旧，也对，那个时候，砸祠堂，毁宗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屹脑海中有很多猜测，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这个凶手的心思极其缜密，而且，他对河湾村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走，我们先回村里，找个地方安置尸体，然后再去会会那个教书先生，林文才。”
一个在村里教书的先生，是信息的汇集点，也是文化的传播者。
他或许，能为这首诡异的童谣，提供更多的解读。
一行人抬着林国栋的尸体，在村民们或惊恐、或躲闪、或敌视的复杂目光中，穿过了大半个村子。
河湾村的地形很特殊，三面环水，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
村里的房子都是用本地的青石和黄泥垒成的，排列得杂乱无章，形成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巷子，走在里面，感觉两边的墙壁随时都会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但陈屹能感觉到，在那一扇扇门后，一扇扇窗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王建国都觉得后背发凉，他忍不住凑到陈屹身边，压低声音说：“陈哥，我怎么感觉这村里的人好像巴不得林国栋死一样？你看他们那眼神，哪有半点同情？”
“因为在他们眼里，林国栋不是被凶手杀死的。”沈眠的目光扫过一扇紧闭的木门，平静道，“他是被‘河神’收走的祭品。”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触怒神明的人死了，是活该。他们害怕的，是河神的怒火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最终，李队长协调村长，在村委会腾出了一间堆放杂物的空屋子，暂时用来停放尸体。
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
他们将林国栋的尸体放在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木板床上，用一张白布盖住。
刘卫东打开他的法医勘查箱，准备开始工作。
“老刘，辛苦你了。”陈屹拍了拍他的肩膀，“重点检查一下死者胃里的残留物，看看他死前吃了什么。另外，他身上除了致命伤，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其他被忽略的伤痕。”
“放心吧。”刘卫东戴上口罩和手套，神情专注。
安顿好这边，陈屹立刻对其他人分配任务：“老张，你经验丰富，再去村里转转，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聊，就说对本地的民俗传说感兴趣，想听听故事，把关于‘活人祭’、‘镇魂’这些事，能挖多深挖多深。”
“好嘞。”老张点头。
“沈眠，你和李队长一起，去林国栋家。注意，我们不是去查案，是去慰问家属。安抚情绪为主，顺便了解一下林国栋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明白。”沈眠应道。
“建国，你跟我走。”陈屹最后看向王建国，“我们去祠堂看看，然后拜访那位先生。”
“去祠堂干嘛？”王建国有些不解。
“我们看的是发现纸条的墙洞，但祠堂本身，我们还没看过。”陈屹目光环顾物资，接着说道，“在一个宗族村落，祠堂是权力的象征，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王建国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村里狭窄的土路往村东头走。
河湾村的路，说是路，其实就是村民们踩出来的泥道。因为常年潮湿，路面坑坑洼洼，泛著一股土腥和水汽混合的味道。两旁的石墙上爬满了青苔，更显得阴森逼仄。
一路上，偶尔能看到几扇虚掩的木门，门缝后面，总感觉有眼睛在偷偷地往外看。但凡他们目光扫过去，那门缝又会“吱呀”一声立刻合上。
整个村子，安静得像一座坟。
王建国被这种气氛搞得浑身不自在，他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陈哥，你说他们真信了那个‘河神收人’的鬼话？”
“村长林长胜的反应你看到了。”陈屹提醒他，“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一个村的村长都信，更何况是普通村民。”
王建国咂了咂嘴，骂了一句：“真他娘的邪门！都啥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陈屹心里清楚，越是封闭落后的地方，传统和迷信的根就扎得越深。这玩意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他更关心的是，凶手恰恰是利用了村民们的这种愚昧和恐惧，来为自己的罪行打掩护。
这说明，凶手对河湾村了如指掌。
他不仅知道“活人祭”的传说，还知道如何通过一个仪式，精准地戳中村里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这个人，绝对是村里人。看书屋小税蛧 庚辛蕞筷
两人各怀心思，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村东头。
所谓的林家祠堂，远远看去，根本不像个建筑，更像一堆坍塌的废墟。
它孤零零地立在村子边缘，周围长著不少杂草，几棵歪脖子老槐树。
走得近了，王建国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形，半天没合上。
“我操”他憋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陈哥，这这就是祠堂？”
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人说不出话来。
祠堂的正门早就没了，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门楣上原本应该挂著牌匾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窟窿。
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大半，露出里面腐朽的椽子和房梁，看上去随时都会塌下来。
最夸张的是两侧的墙壁，东边的墙塌了一半，乱石和碎砖堆了一地，西边的墙虽然还立著，但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
整个祠堂，就剩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架子，在风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诉说著无尽的凄凉。
陈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祠堂会如此破败。
“这得是多少年没人管了？”王建国扫了眼四周，啧啧称奇，“这村里人也真是心大，祖宗牌位就扔在这儿不管了？”
陈屹没说话，他抬脚跨过门口一堆半人高的碎石，走了进去。
祠堂内部更是惨不忍睹。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混杂着烂掉的树叶、鸟粪和一些不知名的垃圾，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能陷进去半个指节。
原本应该供奉祖宗牌位的神龛，被人砸得稀巴烂，木头渣子掉了一地。神龛后面的墙壁上，还用红漆刷著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虽然年代久远，漆皮都剥落了，但依然能辨认出来。
——打倒封建宗族！
字迹张狂，力透墙壁。
陈屹看着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想到了一个词：除四旧，也对，那个时候，砸祠堂，毁宗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屹脑海中有很多猜测，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这个凶手的心思极其缜密，而且，他对河湾村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走，我们先回村里，找个地方安置尸体，然后再去会会那个教书先生，林文才。”
一个在村里教书的先生，是信息的汇集点，也是文化的传播者。
他或许，能为这首诡异的童谣，提供更多的解读。
一行人抬着林国栋的尸体，在村民们或惊恐、或躲闪、或敌视的复杂目光中，穿过了大半个村子。
河湾村的地形很特殊，三面环水，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
村里的房子都是用本地的青石和黄泥垒成的，排列得杂乱无章，形成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巷子，走在里面，感觉两边的墙壁随时都会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但陈屹能感觉到，在那一扇扇门后，一扇扇窗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王建国都觉得后背发凉，他忍不住凑到陈屹身边，压低声音说：“陈哥，我怎么感觉这村里的人好像巴不得林国栋死一样？你看他们那眼神，哪有半点同情？”
“因为在他们眼里，林国栋不是被凶手杀死的。”沈眠的目光扫过一扇紧闭的木门，平静道，“他是被‘河神’收走的祭品。”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触怒神明的人死了，是活该。他们害怕的，是河神的怒火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最终，李队长协调村长，在村委会腾出了一间堆放杂物的空屋子，暂时用来停放尸体。
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
他们将林国栋的尸体放在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木板床上，用一张白布盖住。
刘卫东打开他的法医勘查箱，准备开始工作。
“老刘，辛苦你了。”陈屹拍了拍他的肩膀，“重点检查一下死者胃里的残留物，看看他死前吃了什么。另外，他身上除了致命伤，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其他被忽略的伤痕。”
“放心吧。”刘卫东戴上口罩和手套，神情专注。
安顿好这边，陈屹立刻对其他人分配任务：“老张，你经验丰富，再去村里转转，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聊，就说对本地的民俗传说感兴趣，想听听故事，把关于‘活人祭’、‘镇魂’这些事，能挖多深挖多深。”
“好嘞。”老张点头。
“沈眠，你和李队长一起，去林国栋家。注意，我们不是去查案，是去慰问家属。安抚情绪为主，顺便了解一下林国栋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明白。”沈眠应道。
“建国，你跟我走。”陈屹最后看向王建国，“我们去祠堂看看，然后拜访那位先生。”
“去祠堂干嘛？”王建国有些不解。
“我们看的是发现纸条的墙洞，但祠堂本身，我们还没看过。”陈屹目光环顾物资，接着说道，“在一个宗族村落，祠堂是权力的象征，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王建国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村里狭窄的土路往村东头走。
河湾村的路，说是路，其实就是村民们踩出来的泥道。因为常年潮湿，路面坑坑洼洼，泛著一股土腥和水汽混合的味道。两旁的石墙上爬满了青苔，更显得阴森逼仄。
一路上，偶尔能看到几扇虚掩的木门，门缝后面，总感觉有眼睛在偷偷地往外看。但凡他们目光扫过去，那门缝又会“吱呀”一声立刻合上。
整个村子，安静得像一座坟。
王建国被这种气氛搞得浑身不自在，他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陈哥，你说他们真信了那个‘河神收人’的鬼话？”
“村长林长胜的反应你看到了。”陈屹提醒他，“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一个村的村长都信，更何况是普通村民。”
王建国咂了咂嘴，骂了一句：“真他娘的邪门！都啥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陈屹心里清楚，越是封闭落后的地方，传统和迷信的根就扎得越深。这玩意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他更关心的是，凶手恰恰是利用了村民们的这种愚昧和恐惧，来为自己的罪行打掩护。
这说明，凶手对河湾村了如指掌。
他不仅知道“活人祭”的传说，还知道如何通过一个仪式，精准地戳中村里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这个人，绝对是村里人。
两人各怀心思，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村东头。
所谓的林家祠堂，远远看去，根本不像个建筑，更像一堆坍塌的废墟。
它孤零零地立在村子边缘，周围长著不少杂草，几棵歪脖子老槐树。
走得近了，王建国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形，半天没合上。
“我操”他憋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陈哥，这这就是祠堂？”
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人说不出话来。
祠堂的正门早就没了，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门楣上原本应该挂著牌匾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窟窿。
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大半，露出里面腐朽的椽子和房梁，看上去随时都会塌下来。
最夸张的是两侧的墙壁，东边的墙塌了一半，乱石和碎砖堆了一地，西边的墙虽然还立著，但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
整个祠堂，就剩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架子，在风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诉说著无尽的凄凉。
陈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祠堂会如此破败。
“这得是多少年没人管了？”王建国扫了眼四周，啧啧称奇，“这村里人也真是心大，祖宗牌位就扔在这儿不管了？”
陈屹没说话，他抬脚跨过门口一堆半人高的碎石，走了进去。
祠堂内部更是惨不忍睹。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混杂着烂掉的树叶、鸟粪和一些不知名的垃圾，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能陷进去半个指节。
原本应该供奉祖宗牌位的神龛，被人砸得稀巴烂，木头渣子掉了一地。神龛后面的墙壁上，还用红漆刷著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虽然年代久远，漆皮都剥落了，但依然能辨认出来。
——打倒封建宗族！
字迹张狂，力透墙壁。
陈屹看着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想到了一个词：除四旧，也对，那个时候，砸祠堂，毁宗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屹脑海中有很多猜测，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这个凶手的心思极其缜密，而且，他对河湾村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走，我们先回村里，找个地方安置尸体，然后再去会会那个教书先生，林文才。”
一个在村里教书的先生，是信息的汇集点，也是文化的传播者。
他或许，能为这首诡异的童谣，提供更多的解读。
一行人抬着林国栋的尸体，在村民们或惊恐、或躲闪、或敌视的复杂目光中，穿过了大半个村子。
河湾村的地形很特殊，三面环水，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
村里的房子都是用本地的青石和黄泥垒成的，排列得杂乱无章，形成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巷子，走在里面，感觉两边的墙壁随时都会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但陈屹能感觉到，在那一扇扇门后，一扇扇窗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王建国都觉得后背发凉，他忍不住凑到陈屹身边，压低声音说：“陈哥，我怎么感觉这村里的人好像巴不得林国栋死一样？你看他们那眼神，哪有半点同情？”
“因为在他们眼里，林国栋不是被凶手杀死的。”沈眠的目光扫过一扇紧闭的木门，平静道，“他是被‘河神’收走的祭品。”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触怒神明的人死了，是活该。他们害怕的，是河神的怒火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最终，李队长协调村长，在村委会腾出了一间堆放杂物的空屋子，暂时用来停放尸体。
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
他们将林国栋的尸体放在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木板床上，用一张白布盖住。
刘卫东打开他的法医勘查箱，准备开始工作。
“老刘，辛苦你了。”陈屹拍了拍他的肩膀，“重点检查一下死者胃里的残留物，看看他死前吃了什么。另外，他身上除了致命伤，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其他被忽略的伤痕。”
“放心吧。”刘卫东戴上口罩和手套，神情专注。
安顿好这边，陈屹立刻对其他人分配任务：“老张，你经验丰富，再去村里转转，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聊，就说对本地的民俗传说感兴趣，想听听故事，把关于‘活人祭’、‘镇魂’这些事，能挖多深挖多深。”
“好嘞。”老张点头。
“沈眠，你和李队长一起，去林国栋家。注意，我们不是去查案，是去慰问家属。安抚情绪为主，顺便了解一下林国栋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明白。”沈眠应道。
“建国，你跟我走。”陈屹最后看向王建国，“我们去祠堂看看，然后拜访那位先生。”
“去祠堂干嘛？”王建国有些不解。
“我们看的是发现纸条的墙洞，但祠堂本身，我们还没看过。”陈屹目光环顾物资，接着说道，“在一个宗族村落，祠堂是权力的象征，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王建国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村里狭窄的土路往村东头走。
河湾村的路，说是路，其实就是村民们踩出来的泥道。因为常年潮湿，路面坑坑洼洼，泛著一股土腥和水汽混合的味道。两旁的石墙上爬满了青苔，更显得阴森逼仄。
一路上，偶尔能看到几扇虚掩的木门，门缝后面，总感觉有眼睛在偷偷地往外看。但凡他们目光扫过去，那门缝又会“吱呀”一声立刻合上。
整个村子，安静得像一座坟。
王建国被这种气氛搞得浑身不自在，他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陈哥，你说他们真信了那个‘河神收人’的鬼话？”
“村长林长胜的反应你看到了。”陈屹提醒他，“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一个村的村长都信，更何况是普通村民。”
王建国咂了咂嘴，骂了一句：“真他娘的邪门！都啥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陈屹心里清楚，越是封闭落后的地方，传统和迷信的根就扎得越深。这玩意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他更关心的是，凶手恰恰是利用了村民们的这种愚昧和恐惧，来为自己的罪行打掩护。
这说明，凶手对河湾村了如指掌。
他不仅知道“活人祭”的传说，还知道如何通过一个仪式，精准地戳中村里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这个人，绝对是村里人。
两人各怀心思，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村东头。
所谓的林家祠堂，远远看去，根本不像个建筑，更像一堆坍塌的废墟。
它孤零零地立在村子边缘，周围长著不少杂草，几棵歪脖子老槐树。
走得近了，王建国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形，半天没合上。
“我操”他憋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陈哥，这这就是祠堂？”
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人说不出话来。
祠堂的正门早就没了，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门楣上原本应该挂著牌匾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窟窿。
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大半，露出里面腐朽的椽子和房梁，看上去随时都会塌下来。
最夸张的是两侧的墙壁，东边的墙塌了一半，乱石和碎砖堆了一地，西边的墙虽然还立著，但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
整个祠堂，就剩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架子，在风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诉说著无尽的凄凉。
陈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祠堂会如此破败。
“这得是多少年没人管了？”王建国扫了眼四周，啧啧称奇，“这村里人也真是心大，祖宗牌位就扔在这儿不管了？”
陈屹没说话，他抬脚跨过门口一堆半人高的碎石，走了进去。
祠堂内部更是惨不忍睹。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混杂着烂掉的树叶、鸟粪和一些不知名的垃圾，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能陷进去半个指节。
原本应该供奉祖宗牌位的神龛，被人砸得稀巴烂，木头渣子掉了一地。神龛后面的墙壁上，还用红漆刷著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虽然年代久远，漆皮都剥落了，但依然能辨认出来。
——打倒封建宗族！
字迹张狂，力透墙壁。
陈屹看着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想到了一个词：除四旧，也对，那个时候，砸祠堂，毁宗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屹脑海中有很多猜测，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这个凶手的心思极其缜密，而且，他对河湾村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走，我们先回村里，找个地方安置尸体，然后再去会会那个教书先生，林文才。”
一个在村里教书的先生，是信息的汇集点，也是文化的传播者。
他或许，能为这首诡异的童谣，提供更多的解读。
一行人抬着林国栋的尸体，在村民们或惊恐、或躲闪、或敌视的复杂目光中，穿过了大半个村子。
河湾村的地形很特殊，三面环水，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
村里的房子都是用本地的青石和黄泥垒成的，排列得杂乱无章，形成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巷子，走在里面，感觉两边的墙壁随时都会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但陈屹能感觉到，在那一扇扇门后，一扇扇窗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王建国都觉得后背发凉，他忍不住凑到陈屹身边，压低声音说：“陈哥，我怎么感觉这村里的人好像巴不得林国栋死一样？你看他们那眼神，哪有半点同情？”
“因为在他们眼里，林国栋不是被凶手杀死的。”沈眠的目光扫过一扇紧闭的木门，平静道，“他是被‘河神’收走的祭品。”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触怒神明的人死了，是活该。他们害怕的，是河神的怒火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最终，李队长协调村长，在村委会腾出了一间堆放杂物的空屋子，暂时用来停放尸体。
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
他们将林国栋的尸体放在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木板床上，用一张白布盖住。
刘卫东打开他的法医勘查箱，准备开始工作。
“老刘，辛苦你了。”陈屹拍了拍他的肩膀，“重点检查一下死者胃里的残留物，看看他死前吃了什么。另外，他身上除了致命伤，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其他被忽略的伤痕。”
“放心吧。”刘卫东戴上口罩和手套，神情专注。
安顿好这边，陈屹立刻对其他人分配任务：“老张，你经验丰富，再去村里转转，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聊，就说对本地的民俗传说感兴趣，想听听故事，把关于‘活人祭’、‘镇魂’这些事，能挖多深挖多深。”
“好嘞。”老张点头。
“沈眠，你和李队长一起，去林国栋家。注意，我们不是去查案，是去慰问家属。安抚情绪为主，顺便了解一下林国栋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明白。”沈眠应道。
“建国，你跟我走。”陈屹最后看向王建国，“我们去祠堂看看，然后拜访那位先生。”
“去祠堂干嘛？”王建国有些不解。
“我们看的是发现纸条的墙洞，但祠堂本身，我们还没看过。”陈屹目光环顾物资，接着说道，“在一个宗族村落，祠堂是权力的象征，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王建国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村里狭窄的土路往村东头走。
河湾村的路，说是路，其实就是村民们踩出来的泥道。因为常年潮湿，路面坑坑洼洼，泛著一股土腥和水汽混合的味道。两旁的石墙上爬满了青苔，更显得阴森逼仄。
一路上，偶尔能看到几扇虚掩的木门，门缝后面，总感觉有眼睛在偷偷地往外看。但凡他们目光扫过去，那门缝又会“吱呀”一声立刻合上。
整个村子，安静得像一座坟。
王建国被这种气氛搞得浑身不自在，他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陈哥，你说他们真信了那个‘河神收人’的鬼话？”
“村长林长胜的反应你看到了。”陈屹提醒他，“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一个村的村长都信，更何况是普通村民。”
王建国咂了咂嘴，骂了一句：“真他娘的邪门！都啥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陈屹心里清楚，越是封闭落后的地方，传统和迷信的根就扎得越深。这玩意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他更关心的是，凶手恰恰是利用了村民们的这种愚昧和恐惧，来为自己的罪行打掩护。
这说明，凶手对河湾村了如指掌。
他不仅知道“活人祭”的传说，还知道如何通过一个仪式，精准地戳中村里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这个人，绝对是村里人。
两人各怀心思，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村东头。
所谓的林家祠堂，远远看去，根本不像个建筑，更像一堆坍塌的废墟。
它孤零零地立在村子边缘，周围长著不少杂草，几棵歪脖子老槐树。
走得近了，王建国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形，半天没合上。
“我操”他憋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陈哥，这这就是祠堂？”
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人说不出话来。
祠堂的正门早就没了，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门楣上原本应该挂著牌匾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窟窿。
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大半，露出里面腐朽的椽子和房梁，看上去随时都会塌下来。
最夸张的是两侧的墙壁，东边的墙塌了一半，乱石和碎砖堆了一地，西边的墙虽然还立著，但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
整个祠堂，就剩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架子，在风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诉说著无尽的凄凉。
陈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