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心诀的第二重境界，滴血化身，断肢亦可缓慢重生。”苏念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解释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她瞥了楚辰一眼，带着点戏谑补充道：
“不过你现在嘛，象个刚出土的土豆子，或者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反正都是让人随便削的份儿。”
“哦，难怪觉得这么熟悉……”楚辰下意识地自语了一声，仿佛某种本能被唤醒。
但他立刻回过神来，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抬手打断了苏念的调侃：
“别打岔。，到底怎么回事？”
苏念看着他执着的眼神，知道避无可避。
她笑了笑，用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说道：
“我啊……如果我说，我只是荒骨殿里的一个小管家，你信不信？”
没等楚辰消化这个信息，她继续抛出一个更震撼的：
说到“叛逃”两字，她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听不出是鄙夷还是理解，轻轻补充了一句：
“当然，或许他当年，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叛逃吗…”楚辰喃喃自语，对这个词似乎并无太多恶感，只是轻声道：“或许吧，各有各的缘法。”
他看向苏念，忽然笑了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完全理解的洞察力：“说不定，那也不是叛逃，而是那位殿主……故意留下的后手呢？”
苏念闻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随即垂下眼睑，低声应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未来的你自己，才能知道了。”
话题似乎变得过于沉重，楚辰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异常认真，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还有多少寿元？”
苏念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怔了一下，随即用一种故作轻松、仿佛不在意的语气说道：“可能……还能再活个几年吧。除非，你能尽快带我‘回去’。”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历经轮回的淡然与执着：
“反正……一世又一世地陪你轮回，也不差这一世了。”
“回去……”楚辰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挣扎与不舍，“我……还不太想回那个世界。”
尽管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陌生，但一种深植于心的眷恋却难以割舍。
“舍不得罗敏？”苏念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她？”楚辰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一种超乎他此刻年龄的透彻，“天地循环，自有因果。我放不下的，不是她。”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而沉重，望向了远方，仿佛能穿透城市，看到家乡的炊烟：
“我舍不得这一世的父母。你知道的，他们两个老人……为了让我能成个家，几乎拿出了这辈子所有的积蓄。”
这番话说得平淡，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
它宣告了，即便觉醒非凡，他楚辰的内核，依旧是一个有着俗世牵挂的、重情重义的人。
苏念看着他，沉默了。
她深知，这份对现世的羁拌，或许比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更难“对付”。
“我想…先带你回去见见我父母。”楚辰沉吟片刻，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盘算，“然后，把铁山留在这个世界，拜托他暗中照看我父母，把他们安顿好。之后……我们就离开。”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在他潜意识的认知里，只要不在诸天万界中陨落，将来总有办法回来。
“带我……回去见你父母？”苏念猛地愣住，心脏象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随即涌上的是难以抑制的欣喜。
但这份喜悦才刚刚升起，她就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摸上自己如今布满皱纹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自卑，声音都低了几分：
“你……确定我现在的样子……合适吗？”
她此刻不再是那个神秘强大的守护者，更象是一个担心自己无法被对方家人接受的普通女子。
这副苍老的容颜，如何能去扮演他“女朋友”的角色？
如何去面对他那盼着他成家立业的父母？
这简直比面对万族围攻更让她感到无措。
“女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是不是都没什么判断力。”楚辰说着让人似懂非懂的话，缓缓站起身，走到便利店的铁闸门前，开始动手将门往下拉，显然是要关门歇业。
一直守在巷口阴影中的张铁山见状，立刻快步走了出来，眼神警剔。
“回去。”楚辰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张铁山脚步一顿，看向苏念，用目光请示。
苏念虽然也完全不知道楚辰关门想要做什么，但看着他此刻异常坚定的背影，她还是对张铁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暂且退下。
张铁山尤豫片刻，终究还是缓缓退回了阴影之中。
卷闸门被彻底拉下，店内光线一暗。楚辰随手打开灯，然后走到店内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
他拿起柜台上的水果刀，没有丝毫尤豫，在自己的手掌上利落地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出。
他将流血的手掌悬于地面，目光灼灼地看向一脸惊愕的苏念，语气带着一种命令式的、却又隐含着一丝笨拙的温柔：“看着点，你画的那是什么鬼画符。”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等苏念反应，便已凭着脑海中那些混乱却无比清淅的记忆碎片，用流淌的鲜血在地板上飞速勾勒起来！
线条流畅、精准，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道韵。
比起苏念之前那略显扭曲的符纹，楚辰此刻所画的，何止是“好看多了”，简直如同艺术大师的信手挥毫，每一笔都暗合天地至理，速度快得只留下一片血色残影！
几乎是眨眼之间，一个复杂、完美、散发着古老威严气息的血色符阵，已然成型。
随后，楚辰单手结出一个古朴而玄奥的手印，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个印诀他已经练习过千万遍。
他沉声低喝，声音带着一种穿越万古的威严：
嗡——
整个便利店内的空气猛地一震！
地上的血色符阵骤然爆发出璀灿夺目的光芒，那光芒并非苏念开启时的幽蓝，而是蕴含着暗金流光的赤红！
一个更加稳定、更加深邃、边缘甚至隐隐有龙凤虚影盘旋的旋涡黑洞，在符阵中央缓缓旋转着展开。
柜台后的老者似乎也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向旋涡这边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楚辰做完这一切，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显然是消耗不小。
但他站得笔直，转头看向早已目定口呆的苏念，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疲惫、却无比自信的弧度：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价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