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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归中和,医案续新篇(1 / 1)

甘草的手按在门环上,铜质的环身沁着晨间特有的凉意,仿佛凝结了一夜的露水。他推开门,一阵裹挟着尘土的风猛地灌进来,吹动檐下悬挂的药幌轻轻晃荡,几片干枯的草叶随之飘落。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混合着陈年木柜的气息,在鼻尖缭绕不散。

金银花跟在他身后半步,素色裙裾拂过青石门槛,脚步沉稳而无声。麦芽早已候在药房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安神汤试用记录》,指节微微泛白。见先生进门,他连忙将册子放回柜上,低头搓了搓手,像是要把紧张与不安都揉进掌心的纹路里。

“先生,您回来了。”

甘草微微颔首,未多言语,径直走向正厅。案台之上堆满了卷宗,纸页泛黄如秋叶,边角卷曲翻翘,有些被雨水浸过,墨迹晕染成团,字句模糊难辨。三十七份积压医案层层叠叠,像一座沉默的小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脱下外袍,递向一旁。金银花伸手接过,指尖掠过粗布衣袖的纹理,轻轻搭在紫檀木椅背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安置一件易碎之物。药箱被他搁在墙角,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惊起了梁上栖息的一只麻雀。

“先把这些分了。”甘草的声音低而清晰,像一把刀划开混沌。

金银花取出三个新制的竹匣,篾条细密匀称,边缘打磨光滑。她逐一贴上“待诊”“失联”“危急”三张标签,墨字工整,笔锋内敛。麦芽搬来一张矮凳,坐在案旁,俯身开始整理散落的纸页,指尖小心地抚平每一道折痕。

甘草拿起第一份医案,目光扫过姓名与症状,提笔在右上角画了个圈——圆润有力,毫无迟疑。这是要优先处理的标记。金银花见状,立即执笔誊录编号,放入“危急”匣中,动作精准如常。

一上午过去,三人默契配合,终于将所有医案分类完毕:待诊十六例,失联九例,危急十二例。每一份纸页背后,都是一个曾彻夜难眠的家庭,一段焦灼等待的日子,一场生死之间的拉锯。

甘草放下最后一张纸,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下是深陷的疲惫。阳光从雕花窗格斜照进来,切割成一道道光柱,落在他的手指上。指节泛白,指甲边缘还残留着墨痕,那是长久握笔留下的印记。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午后的宁静。一个学徒模样的少年冲进来,额角沁汗,手里捧着一封红笺,像是怕它烫手一般紧紧攥着。

“麦芽师兄!王员外家小公子又烧起来了!前医开的药全吐了,舌头红得冒烟,家里人急得要撞墙!”

麦芽立刻抬头,目光投向甘草,眼中满是询问。

甘草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案前。“把初诊记录拿来。”

麦芽飞快翻出那份卷宗,双手递上。甘草快速浏览,眉头微蹙,又问:“用了什么药?”

“银翘散加荆芥、防风,两剂不下。”

甘草合上卷宗,闭眼片刻,呼吸平稳,仿佛在体内重新梳理脉络。再睁眼时,眼神清明如镜,已有了决断。

“黄连甘草汤加减。黄连三钱,生甘草二钱,玄参四钱,麦冬五钱,竹叶一钱。水煎,温服。”

麦芽记下,低声念了一遍确认无误,转身奔向药房抓药。

金银花站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可闻:“舌如火燎,脉数而细,真是心火?”

“不是风热。”甘草语气笃定,“前医误认表证,用辛散之剂,反倒助火伤阴。如今津液已损,只能清心护阴,不可再耗。”

“黄连苦寒,会不会伤胃?”她追问。

“有甘草在,就不怕。”他说,目光落在自己名字上,似有所思,“一苦一甘,一降一和,正好调和。”

话音刚落,门外马蹄声由远及近,急促如鼓点敲打地面。一名黑衣信使跃下马背,斗篷未解,迅速将一封信塞进门缝,转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蹄声。

甘草走过去捡起信。信封呈暗褐色,质地粗糙却坚韧,火漆印完整无缺,印纹隐约可见一只盘蛇缠绕药鼎。他拆开,抽出一张薄纸。

纸上勾勒着一块玉佩轮廓,左侧刻着一个“苏”字,断裂处呈锯齿状,像是被人硬生生掰开。下方一行小字墨色浅淡,却字字清晰:游方郎中自称前朝遗族,言逆药阁将启,七脉共契在即。

他看完,将信折成四折,收入左袖深处。脸上无悲无喜,仿佛只是收起一张寻常药方。

金银花看见了,却没问。她知道有些事,他不说的时候,就是还没到说的时候。她只是低头继续磨墨,手腕轻转,墨汁在砚池中缓缓旋开,如乌云聚拢。

麦芽端着药罐回来,脸色有些发白。“先生,药煎好了。可那孩子……不肯喝。”

“我去看看。”

甘草跟着麦芽来到前堂。王员外一家已在等候,母亲抱着小儿,脸颊泪痕交错,袖口已被反复擦拭得发亮。孩子面赤唇红,舌面鲜红如涂朱砂,边缘布满细小裂纹,像干涸的土地。鼻翼翕动,呼吸短促。

“大夫,您救救他吧!这都三天了,睡不了觉,哭得嗓子都哑了!”

甘草伸手探其腕脉,指尖触到皮肤滚烫,脉象细数有力,如琴弦绷紧。他又让家属张口查看舌底,发现静脉紫胀如绳索,隐隐跳动。

“心火炽盛,阴液大伤。”他沉声道,“刚才那碗药,倒掉。”

麦芽急忙去换。新药端来后,甘草亲自执勺,舀起一勺药汁,凑近唇边轻轻吹气,热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眉眼。

“先喂半匙,慢些。”

母亲颤抖着手接过去,小心翼翼送入小儿口中。孩子起初扭头抗拒,但药汁入口并不极苦,反而有一丝回甘,夹杂着玄参的清香,竟慢慢咽了下去。

一盏茶后,小儿呼吸渐趋平稳,眼皮沉重,终于合拢,陷入久违的沉睡。

满屋人松了一口气,有人默默抹泪,有人跪地合十。

王员外扑通一声就要磕头,额头几乎触地。甘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力道沉稳却不失温和。

“病还未愈,回去按时服 药,忌辛辣油腻,避风静养。”

一家人千恩万谢地走了,脚步轻了许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厅内恢复安静。炉火仍在燃烧,药罐咕嘟作响,蒸汽氤氲,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金银花走进药房,开始整理药材。她打开一个青瓷罐,取出晒干的酸枣仁,粒粒饱满,色泽棕褐。她取戥称量,动作一丝不苟。忽然,发间银簪一滑,簪尾撞上柜角,发出清脆一响。

她低头去拾,指尖触到簪头刻痕。那纹路细密蜿蜒,似藤蔓缠绕,又像某种古老符号,藏在金属的肌理之中。她怔了一下,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即收回手,重新将银簪插稳,压住鬓边碎发。

甘草刚好经过药房门口,目光不经意掠过那支银簪。他脚步顿了半瞬,眼神沉了一下,仿佛认出了什么,却又迅速敛去。下,只是低声问:

“这簪子……还戴着?”

“它从未离身。”她答,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窗纸。

两人对视一秒,各自移开视线,仿佛有什么深埋的往事在空气中悄然流转。

甘草接过药罐,将药汁倒入另一个陶碗。药汁深褐如夜,冒着缕缕热气,在碗中轻轻荡漾。

“明天再看。”他说。

金银花点头,转身去研墨。麦芽在药房清点药材,一边默念剂量,声音低缓如诵经。

夜色渐深,中和堂里只剩正厅一盏灯亮着。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伏案的身影。面前摊着一份新的医案,他提笔批注,字迹工整如刻,每一笔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金银花在旁添墨,动作轻缓,生怕惊扰这份专注。麦芽守在药房,时不时看一眼厅内,目光中藏着敬仰与依赖。

风从窗缝吹进来,掀动桌上的纸页,沙沙作响。甘草抬手压住一角,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袖口。

那封信还在。

他没再拿出来。

院中那株金银藤在风里轻轻摇晃,叶片摩擦发出细微声响,像是低语,又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甘草搁下笔,抬头望向窗外。枝叶晃动,月光穿过缝隙洒落,在地上织出斑驳光影。

他起身走到炉边,添了一块柴。火焰腾起,噼啪作响,照亮墙上挂着的《百草图》——图中百草栩栩如生,根茎分明,仿佛随时会破纸而出。火光也映亮了他袖口那一角未露的信封边缘,暗褐如血,静默如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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