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钟先生(1 / 1)

随着那清越笑声传来,林深处骤然飞出一紫一青两道惊世长虹!

这两道剑光甫一出现,便引得夜空星月无光,其光华之盛、气势之烈,远超先前任何人的飞剑。

紫色剑光如九天惊雷,煌煌正大中带着毁灭气息。

青色剑光似碧落长河,浩浩荡荡间蕴含无尽生机。

最奇特的是,这两道剑光在空中并非直来直往,而是如同两条灵动的神龙,首尾相衔,交缠盘旋,形成一把巨大的剪刀。

以撕裂虚空之势,疾如闪电般朝着白谷逸探出的右手绞杀而去!

剑光未至,那凌厉无匹的剑气已然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白谷逸只觉右手肌肤一阵刺痛,心中警兆狂鸣。

他立刻判断出,这两道剑光蕴含的威力极其可怕,绝非等闲之辈所能发出。

自己若是执意要去抓虞孝的飞剑,即便能得手,在这紫青两道剑光合璧一击之下,自己这只尚未修炼到万劫不磨境界的右掌,定然难以保全,瞬间就会被绞成肉泥!

虽然以他数百年的玄门道力,配合灵丹妙药,断肢续接并非难事,但终究要损耗元气,且过程痛苦。

更重要的是,此刻暗中出手之人身份不明,旁边又有齐灵云、齐金蝉等小辈在场。

若是为了一件小辈的飞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逼得断掌求生,这脸面可就丢大了,传扬出去,他追云叟岂不是成了笑柄?

电光石火间,这些念头在白谷逸脑中闪过。

他当机立断,冷哼一声,那探出的右手如同触电般猛地收回!

同时,他肩头微晃,一道银亮如月、凝练无比的剑光自他背后电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横亘在紫青双剑的必经之路上!

“铛——!”

一声震彻云宵的巨响爆开!

银、紫、青三色光华猛烈碰撞,爆发出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狂暴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开来,将地面刮去厚厚一层,周围林木如同被无形巨力碾压,纷纷断裂倒伏!

白谷逸身躯微震,那道银亮剑光在空中一阵剧烈摇曳,光华明显黯淡了几分,显然在刚才的硬碰硬中吃了点小亏。

他心中更是凛然,对方剑光之凌厉,功力之深厚,远超他的预估。

而那一紫一青两道剑光在完成阻击任务后,并未继续纠缠,如同有灵性般,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倏忽间便倒飞回幽深的林中,消失不见,来得突然,去得潇洒。

虞孝见到这熟悉的紫青双剑,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不敢怠慢,连忙心念一动,将那柄光华黯淡的本命飞剑收回身边温养,同时全力运转少清仙法,平复体内因剑光被毁而翻腾不休的气血与震荡的元神。

白谷逸感受着飞剑上载来的反震之力,以及那两道剑光中蕴含的独特气息,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目光如电,死死盯向剑光飞回的黑暗林地,声音如同闷雷般滚滚传去:“何方高人?既然有此等手段,又何必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还不速速现身,让老头子我见识见识!”

“呵呵……”

那温和的男声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笑意。

“想不到一别六十馀载,白道兄你这急躁火爆的性子,竟是一点未变,仍是这般沉不住气。”

话音甫落,只见林木阴影处,一位道人缓步踱出。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但见其约莫四十许年纪,面容清癯,三绺长须飘洒胸前,头戴九梁巾,身穿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背后斜交叉着一紫一青连鞘古剑,手中执定一柄银丝拂尘。

他步履从容,神态安详,周身清气缭绕,仙风道骨,飘然有出尘之概,仿佛不是踏在凡尘土地上,而是行走于云霞之间。

白谷逸看清来人面容,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惊问:“是你?!钟先生!你……你怎么会在此地?!”

那中年道人正是崐仑派的隐名剑仙钟先生,闻言微微一笑,拂尘轻摆,淡然道:“贫道闲云野鹤,早已移居这成都府外清修多年,今日出现在此,不过是恰逢其会,感应到劣徒有难,前来看看罢了。”

“倒是白道兄你,自当年尊夫人凌雪鸿在开元寺功德圆满,坐化西去之后,便鲜少在人间走动,若非今日机缘巧合,贫道还以为白道兄已然看破红尘,随尊夫人一同证道去了呢!”

凌雪鸿坐化之事,乃是白谷逸心中最深的一道伤疤,数十年来无人敢在他面前轻易提及。

此刻被钟先生这般看似随意、实则尖锐地提起,无异于在他伤口上撒盐。

白谷逸顿时勃然大怒,脸色涨得通红,须发皆张,厉喝一声:“你……找死!”

背后那柄银亮飞剑感应到主人怒气,顿时光华大盛,发出嗡嗡剑鸣,眼看就要雷霆出手!

但他毕竟老谋深算,盛怒之下仍保留着一丝理智。

猛然间象是想到什么,强压怒火,目光锐利如鹰隼,急速扫向钟先生身后的黑暗林地,厉声喝问:“且慢!既然你钟老道在此,那天池上人、知非禅师、还有韦矮子呢?何必躲躲藏藏,一并叫出来吧!难道崐仑四友今日要在此地与老头子我见个高低不成?”

钟先生闻言,脸上笑容不变,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揶揄:“白道兄多虑了。我们崐仑派师兄弟,行事向来光明正大,可不象某些人,惯喜欢隐匿行藏,专一寻小辈弟子的晦气。今日此地,只有贫道一人前来。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若是白道兄觉得独木难支,想要会一会我崐仑四友,贫道也不介意发个信号,将他们三位都请来,与白道兄叙叙旧。”

“白前辈!跟这装神弄鬼的鸟道士罗嗦什么!”

齐金蝉早已按捺不住,他向来心高气傲,又对白谷逸极为信服崇拜,此刻见这突然冒出来的道士竟敢如此奚落白谷逸,顿时火冒三丈,跳脚叫道。

“管他什么崐仑不崐仑,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不成?正好将他们一锅端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蝉弟!住口!不得无礼!”

齐灵云见弟弟如此莽撞,连忙出声喝止。

她心思更为缜密,从白谷逸骤然变化的脸色以及那如临大敌的姿态,已然看出这突然出现的道人绝非易与之辈。

她悄然靠近白谷逸,以传音入密之术急切问道:“白前辈,此人究竟是何来历?竟让您如此忌惮?”

白谷逸双目依旧死死锁定钟先生,头也不回地以密语对齐灵云解释道:“此人是崐仑派中有名的硬茬子,钟先生!一身道法深不可测,尤其他背后那对紫电、青霜二剑,更是威力无穷。甲子前我便与他交过手,未能占得便宜。如今看来,其修为更是精进。我们此行首要目标是铲除慈云寺,若在此地与崐仑派彻底撕破脸,凭空树此强敌,殊为不智!今日暂且退让一步,待解决了慈云寺,再与他们慢慢计较不迟!”

快速解释完毕,白谷逸脸上怒容瞬间收敛,转而哈哈一笑,对着钟先生拱了拱手,语气变得出奇的和缓。

“哈哈,钟道友说笑了,说笑了!老头子我方才不过是跟贵高足开个玩笑,试试他的斤两罢了,何必当真?适才忽然想起,我洞府之中尚有一炉丹药正炼到紧要关头,火候眈误不得,急需回去照看。今日便不多打扰了,改日定当备上薄礼,登门拜访,与道友好好叙叙旧!告辞!”

话音未落,白谷逸更不迟疑,将身一扭,周身猛然爆发出强烈无比的金色光辉,如同一个小型太阳骤然亮起,将齐灵云、齐金蝉以及刚刚服下丹药、面色稍缓的孙南三人尽数笼罩在内。

金光一闪而逝,如同潮水般退去。

原地已是空空如也,白谷逸与峨眉三人竟在刹那间遁走无形,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显是用了极其高明的遁法。

钟先生自始至终,都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白谷逸表演,既未出言阻拦,也未出手干涉,仿佛早已料到对方会如此选择。

待那金光彻底消散,确认白谷逸等人已然远遁,钟先生方才缓缓转身,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弟子虞孝,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虞孝经过这片刻的调息,体内翻腾的气血已然平复大半。

他见到钟先生的目光望来,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两步,恭躬敬敬地俯身下拜,语气中带着惭愧。

“不肖弟子虞孝,拜见恩师!弟子无能,道行浅薄,累得恩师亲自出手解围,实在惭愧!”

钟先生右手拂尘轻轻一甩,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发出,将虞孝稳稳托起。

他目光扫过虞孝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那柄光华黯淡的飞剑,微微颔首,温言道:“不必多礼,起来吧。今夜之事的前因后果,为师已大致知晓。你恪守正道,救护同门,面对强敌而不屈,何错之有?错不在你。”

虞孝听到恩师并未责怪自己与峨眉派冲突,反而出言宽慰,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连忙侧身,引着钟先生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石玉珠,介绍道:“恩师,这位是武当半边师叔座下弟子,石玉珠石师姐。”

石玉珠见钟先生目光望来,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敛衽施礼,姿态优雅,声音清越:“晚辈石玉珠,拜见钟前辈!多谢前辈方才出手相助之恩!”

钟先生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拂尘再次轻扬,打出一股柔和的力道,虚扶石玉珠,道:“石师侄不必如此多礼,你师父虽暂掌武当门户,但她与我终究是同门学道,香火情缘未断。你既是她门下弟子,唤我一声师伯即可。”

石玉珠闻言,心中顿时一安。

她此前曾多次听师父半边老尼提起崐仑旧事,知道师父与钟先生等人虽因执掌武当之事略有分歧,但同门之谊尚在。

方才她以前辈相称,确有几分试探之意。

此刻见钟先生态度亲和,主动以师伯相认,显是并未因师父执掌武当而心生芥蒂。

她连忙从善如流,再次盈盈一拜,改口道:“是,弟子石玉珠,见过钟师伯!多谢师伯!”

虞孝见师父对石玉珠态度亲切,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放下了。

他目光转向此刻正强忍剧痛、脸色惨白靠坐在树根下的了一,对钟先生道:“恩师,还有这位了一师父。他虽是慈云寺知客僧,身在魔窟,却出淤泥而不染,为人正直,一心向道。今夜龙飞暗害石师姐,全仗他冒险传递消息,我等才能及时赶至。弟子见他向道之心极为坚定,不忍其明珠暗投,随慈云寺玉石俱焚,故而斗胆将他带出,恳请恩师慧眼鉴察,看看他是否有福缘,能够弃暗投明,皈依我玄门正道?”

了一今晚历经波折,飞剑被毁,断臂之痛钻心,但所有坚持与冒险,为的便是这一刻!

他听到虞孝为自己求情,精神顿时一振,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挣扎着用独臂撑起身体,朝着钟先生的方向,恭躬敬敬地跪伏下去,以头触地,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微微发颤:

“小僧了一,拜见钟前辈!晚辈……晚辈一心慕道,无奈当初有眼无珠,误入歧途,拜在智通门下。待到看清寺中藏污纳垢,想要抽身而退,却已深陷泥潭,更恐智通为保密而杀我灭口,以致蹉跎至今,罪孽深重……幸蒙上天垂怜,得遇虞大仙与石仙子,更得见前辈仙颜,如同暗夜中得见明灯!晚辈恳请前辈,念在晚辈一心向道、迷途知返的微末诚心,给予指点,允我改邪归正!此恩此德,了一愿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

说罢,他不顾断臂处因用力而再次渗出的鲜血,以及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保持着叩首的姿势,一动不动,身体却因极度的期盼与紧张而微微颤斗。

石玉珠在一旁见状,心中不忍,也开口帮腔道:“钟师伯,了一师父确乃真心向道之人。今夜若非他甘冒奇险,暗中报信,弟子早已遭了龙飞毒手,道基尽毁。如此良材美质,若因一时之错便永堕黑暗,实在可惜,还望师伯慈悲,给他一个机会!”

钟先生目光落在了一身上,见他虽满面痛苦,汗出如浆,却紧咬牙关,不吭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虔诚,毫无奸邪之态。

尤其在那断臂重创之下,仍能保持心智清明,礼数周全,可见其心志之坚。

他心中不由暗自点头,此子确是可造之材。

不过,他并未立刻应允了一的请求,而是话锋一转,关切道:“拜师入门之事,暂且不急。你手臂新断,创口巨大,失血过多,需得立即处理。若延误时辰,筋肉坏死,纵有灵丹,续接也难。”

他对了一道:“你且用真气护住断臂处心脉,莫让邪气入侵。”

随即,钟先生转向虞孝与石玉珠,吩咐道:“孝儿,你带上了一。石师侄,你元气未复,也随我一同回去疗伤吧。”

钟先生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手中那柄银丝拂尘看似随意地朝着虚空轻轻一挥。

霎时间,一片清蒙蒙的柔和光辉自拂尘中洒出,如同月华流淌,瞬间将虞孝、石玉珠以及地上的了一笼罩在内。

清辉过处,四人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由实变虚,缓缓淡化,不过眨眼功夫,便已彻底消失在这片经历过连番激斗、一片狼借的林地上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唯有那被剑气犁开的地面、断裂的树木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法力馀波,默默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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