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给武馆学员用《内功医解》‘激发潜力’只是开始,事实是在他帮武馆学员们扎完针后,便又来了一些学员还有一些帮派人士、贩夫走卒。
商家武馆多年积累,整个通河镇不知道有多少是缴不起修金,最终被迫离开武馆另谋生路的人。
这些人虽则不再活跃,但多少是有些内力底子的。
尤其是通河帮的许多帮众,他们虽然大多连大三通境界都没有达到,但却不曾放下修行。
普通的帮众成员买不起淬体散,但听闻田林这里有更廉价却不弱于淬体散的修炼办法后,他们如何坐得住?
整个下午,田林的回春堂乌泱泱挤满了一群人。
这些人看热闹的居多,却也有二十馀个是真心过来请求田林‘激发潜力’的。
于是田林抱着‘医者父母心’的想法,答应他们在武馆学员之后,每日申时到酉时负责帮他们这些非武馆学员‘激发潜力’。
如此直到戌时,天色彻底昏暗,通河镇华灯初上之时,田林才送走了最后一个学武之人。
别看这样的坐堂似乎耗时很大,但实际上田林只是给人喂了丹药扎了两针而已。
所谓的激发潜力,都是那些学员们自行消化淬体散,最后再由田林扎针集体祛毒。
所以真正忙碌的,反而是称银子的丫儿几个药童。
不过忙碌也并非没有好处,那就是田林每天给他们加了一百文的工钱。
至于田林,他自个儿看着面前的百九十两银子,感动得擦了擦嘴角的泪水。
“东家,咱们铺子里的回春草和鹿鸣石不够用了。”
丫儿清点生药,打破了田林激动地心情。
回春草和鹿鸣石是用来制作状阳药的,但此前因为状阳药不好卖,所以存了不少。
如今田林用它来炼制引气丸,白天给那些扎针的人服用了几十颗,剩下的也被那些人花费一两银子买了回去——
田林理解那些人的心思,无非是觉得不用田林扎针,也能借‘引气丸’自行再激发潜力。
所以他们不愿意再多给二两银子,便自行买了引气丸回去服用。
“恩,让秃子和小强去买回来,明天一早再早点过来制药。”
田林说完话,忽然抬头望向回春堂外。
那边丫儿正要问老头儿想要买什么,这边田林连忙从柜台后出来,拱手道:
“原来是赵夫子,不知道夫子来回春堂是找学生的吗?”
田林一边引赵夫子进了屋,一边又立刻跟丫儿道:“丫儿,快去上壶好茶来!”
赵夫子卸下了腰间的剑,把剑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摆了摆手道:
“田生你不用客气,今日老夫是来找你请教的,该客气的原本应当是老夫。”
说话时,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田林,吓得田林连忙推拒问他何故。
赵夫子说:“我听说你已经把《内功医解》完全参悟且融会贯通,甚至还帮武馆学员们激发了修炼潜力,使不少人一日打通了一个穴位。
说来惭愧,老夫中年时就曾经入手《内功医解》,但参悟到了今天,也只能用内力给人活络通筋,却是万万做不到象你那样激发人体潜力。
所以老夫此来,是为了向你讨教程问,而这一两银子乃是我给你的登门门包。”
田林听言,道:“我虽然没在赵夫子手下学剑,但做学生的怎么好要夫子的门包?”
赵夫子摆手道:“武馆规矩,登门请教必给红包。
如今我向你求学,便是以学员的身份上门,怎么能坏了规矩?”
他执意要给,田林不得不收,心里暗暗佩服赵夫子是个守规矩的人。
看样子,凡事有规矩还是很好的。
但内功医解哪里能够真的激发人的潜力,使人催生内力?
亏得田林在医学一道钻研颇深,他开始信口开河,给赵夫子说起了人体五脏六腑于人体的各种作用,又说起了什么阴阳五行以及五脏六腑的生克之道。
一个时辰下来,赵夫子学会了许多医学知识。
但这一个时辰下来,他又觉得这些医学知识全没卵用。
在似懂非懂当中,赵夫子道:
“看来想要把《内功医解》融会贯通,非得多看一些医书才行。我如今所学医书实在太少,等我先看完一些医书之后,再来找田生你讨教。”
田林看他作势要走,赶忙起身就要礼送,但却听赵夫子道:
“田生啊,我再教你个乖!这学员登门请教要给门包是规矩——
可学员赚了钱,若不给夫子封红包,那也是坏了规矩的;我看你今日生意不差,怎么就没想到要孝敬一下师长呢?”
赵夫子并非逼问田林,反而是有种长辈提点田林的感觉。
但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田林有种骂娘的冲动——
这是他吗什么破规矩?自己才只收了他一两的红包,如今却要舍掉更多来维护这狗屁规矩。
看起来,有规矩未必是好事,凡是不利于自己的规矩那就是坏规矩!
“夫子,依着您的意思,我不但要给您封红包,武馆的另外三个夫子,也绝不能少?”
赵夫子点头,道:“你给我们红包,便不用再给通河帮之类的帮会分红包了。所以这规矩,其实是对你有利的;
不过除了要给我们封红包之外,你还应当送礼给王监镇官以及监镇房那些大小捕快。这,是官府的规矩。
若不如此,我们夫子不为难你,但通河镇上那些帮会上门敲诈你时,我们这些当夫子的也不会帮你。
若不如此,王监镇官不为难你,那些捕快们也会上门来,搅扰得你做不成生意!”
他想了想又道:“除此外,回春堂那几家掌柜的,你也应当送一些礼;
毕竟武馆学员来你这里买药,那些卖淬体散的掌柜们便会失了好大一笔生意。
虽则这些掌柜在淬体散生意中分润不到多少钱,但毕竟他们帮商家做事儿,除了得钱之外还能得到赏赐。
你若不给他们分些钱,他们岂容你破坏他们的生意?”
田林听言,忍不住一阵心塞。
此前他就想过,在这个世道要挣大钱,免不了要打点各路的牛鬼蛇神。
如今这才刚赚钱,银子还没来得及捂热乎,看样子就要舍掉一半了!
“依着夫子的意思,我应该给各家送去多少红包?”
赵夫子想了想道:“我们各夫子你每个月给十两银子就够了,毕竟咱们也不指着从你这里挣银子。
至于王监镇官那里,你每个月舍他五十两银子,再花十两银子打点一下他手下的捕快,想来往后就没有官府中人上来找麻烦。
还有百草堂那几个掌柜,你每个月至少一家封二十两红包,如此一来商家上面有人问淬体散为何少有人买了,他们也能帮你遮掩。”
田林听的点头,如此计算下来,一个月只需舍掉一百八十两,便能够安心在南街巷挣银子了。
真算下来,这笔支出其实还是很合算的。
“丫儿,去帐上取十五两银子的银票来,我要多谢赵夫子的提点。”
田林喊完话,那边丫儿连忙从柜台拿银子。
赵夫子接过银票,却又把十五两塞回到田林的手里:
“我收你银子,乃是不想破了规矩。如今把十五两银子再给你,就算是我下次上门讨教的门包了。”
他说完话,提着剑转身离开。
回春堂中,除了秃子和小强在后院放生药外,只有丫儿和田林还在前铺。
想了想,田林道:“你帮我拿一百一十两银子,其中十两银子三份,二十两银子四份。
我要去各夫子和各药铺,拜访夫子和那些掌柜。”
知道田林是要花钱打点,丫儿都忍不住替田林肉疼,听她啐道:
“这帮贪官污吏,真是生儿子没屁眼。”
听了这句话,田林颇感欣慰,只觉得丫儿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但紧接着,他又听丫儿骂道:“还有那帮奸商,迟早也要被砍头”
田林连忙道:“砍头就不必了,大家都是为了生活,他们或许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奸商的。”
“那些药铺掌柜和监镇官也就罢了,武馆的夫子们每个人送十两会不会太多了?”
丫儿说:“若只是怕通河帮的人来挑衅,倒不如找同心会的人帮忙。
我爹说,同心会的庄会主很厉害,通河帮的人不敢惹同心会的人。”
田林听了无语,他没想到同心会的群众基础这么好,庄闲竟然这么得人心。
他也不贬低同心会和庄闲,只是道:
“庄会主他老人家那么忙,咱们还是不要用这点小事儿麻烦他老人家了。”
——
从送走赵夫子,到给各夫子送红包,再到各铺子处去拜访那些商家药房掌柜。
虽则又是送钱又是忙碌,但田林也并非一无所获。
夫子们觉得田林懂规矩,跟田林说了一些关于武馆学员的晋升内幕。
那些药房的掌柜觉得田林懂人情世故,于是愿意把商家的生药低价卖给田林,甚至还愿意帮田林向县里保举,给田林讨一个太医署颁发的‘行医牌’来。
总之,大家你来我往,都期待长期如此‘合作’下去。
子时过,田林终于从忙碌中脱身。
他在街上随便买了一碗馎饦,尔后才在各家青楼,咿咿呀呀的热闹声中回了武馆的寮房。
可一回寮房,田林就觉得气氛格外不对。
好几个武馆学员都静不下心来打坐,又有几个学员睡觉时既不敢把后背让给同铺的舍友,也不敢跟同铺的舍友面对面。
这些在田林铺子里买了‘引气丸’服用的人一见田林回来,霎时如同撞见了救星一般。
魏大壮更是激动地起身,跟田林道:
“田兄,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扎两针吧!我吃了引气丸,没有你疏导帮忙,气血又走歪了!”
到这时候,田林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这么多大男人大晚上的吃状阳——吃引气丸做什么?难道就不怕擦枪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