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听言皱眉,摸着手里的瓶子道:
“魏兄你若只是买引气丸,凭你我插刀的交情,我便宜卖你一些也未尝不可。
但若要我帮你催生内力,且不说这对我消耗颇大,光是花费的精力和时间却也不少。”
魏大壮道:“我一两银子买一颗引气丸,再花二两银子请田兄你出手如何?”
田林眉头还是皱着的,但神情似乎有所松动。
与此同时,那边丫儿已经捧了茶杯过来,但魏大壮只是道谢过后,却把茶杯放回了柜台上,只一双眼睛紧张的盯着田林。
其实田林的心情比魏大壮放松不了多少,毕竟淬体散的成本真的很低,属于五钱银子就能做出一两来。
田林不敢像商家那样,把五钱银子的东西卖到十二两。
但五钱银子卖到三两银子,这也属于暴利了。
“好罢,不过我事先说好,看在你给我卤猪肠的份儿上,我便出手帮你一回。”
田林说完,把刚治的药丸从瓶子里倒出来,紧接着又悄悄裹了裹淬体散。
那边丫儿得了田林的令,拿了个空杯子和勺子来。
白色的杯底中,黑乎乎的药丸本不起眼。
但一两银子的身价,再加之漂亮的杯子妆点,在魏大壮的眼中,这药丸就显得分外珍贵。
“魏兄你先脱了上衣,服药打坐修炼搬山诀,尔后由我来替你施针。”
田林说完,从柜台后取出他的针衣来。
这针衣还是馀潭买的,除了上次给魏大壮施针外,此后田林便没再用过。
而那边魏大壮脱了上衣,把田林给他的药丸塞进了嘴中吞下。
只倾刻间,一股暖意在他身体中游荡,很快他便感到浑身有燥热之感。
田林看了一眼,问他道:“怎么样,这引气丸入体,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魏大壮脸色枣红,支支吾吾道:“不知怎么的,我下体有种充血之感!”
田林听言点头,看来状阳药比淬体散先见效了。
“这是你心猿意马不能平心静气,以至于气血走歪了的缘故。
你现在闭目凝神,专心修炼《搬山诀》,待我先给你扎针导气!”
说完,那边魏大壮开始努力运转搬山诀,而田林也将银针在魏大壮几处大穴扎下。
田林如今精通针灸,更精通《内功医解》。
虽则内功医解远没有他吹嘘的那么厉害,但《内功医解》中对内力用于行医的运用之妙,确实让田林可以轻松化掉状阳药的药效。
魏大壮一瞬间,便觉得燥热感觉少了不少,而下肢也开始恢复了正常。
他高兴的正要说话,那边田林沉声道:“我已经帮你把气血引入正途,你现在只管运转《搬山诀》,切莫再开口说话。”
魏大壮不敢违拗田林的话,毕竟是花了三两银子才请得田林出手的。
只是他奇怪,田林只扎了两针之后,便不再在他身上有所动作。
他心头有所疑惑,但好在他运转《搬山诀》时,真能感觉到五脏六腑潜力激发。
此时魏大壮终于确定,田林并没有骗他。
田林的《内功医解》虽然只是给他扎了几针,但真就让他激发出了不弱于淬体散体现出来的效果。
而此刻田林也终于肯定,自己的淬体散确实不比回春堂的淬体散差。
“一个时辰左右,等他打坐完记得叫我!”
淬体散既然已经被魏大壮服下,能催生多少内力就看魏大壮自己的努力了。
田林自忖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也无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跟丫儿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去了后院把最后一点地暖花籽也锤成药粉。
而那边的魏大壮,则还坐在椅子上努力修炼。
他这副袒胸露乳的样子,多少显得有些不文雅。
有来买耗子药的南街巷妇人进来,看了魏大壮两眼后笑问丫儿道:
“这胖子长得比咱们妇人还白,就他那胸脯,也不比咱们妇人的小,不知道是哪家养出来的少爷?”
丫儿啐道:“这是我们回春堂的客人,胖婶儿你还是少说两句,要不然惹恼了客人,我可帮不了你。”
胖婶儿听罢果然不再开口调侃,只问丫儿道:
“你这客人坐在这里,身上又插着针算怎么回事?”
南街巷这边就没什么医馆,而南街巷以外的那些大医馆,也没有在铺子前脱衣服扎针的。
总之,魏大壮的形象就很让人觉得稀奇。
“我听我家东家说,这是在帮助他调理内力——”
丫儿半懂不懂的把话说出来,胖婶儿惊呼道:
“若效果真比淬体散不差,那三两银子便花的真值了,可是真有如此效果么?”
她心头带着算计,就这么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的魏大壮,最后还是旁边丫儿让人取了凳子来,这才避免了干站一个时辰。
而这一个时辰,对于魏大壮而言可谓是煎熬无比。
被一个妇人女凝了一个时辰,使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所幸他一直记得田林的嘱咐,那就是静下心来运转《搬山诀》。
如此一个时辰下来,他感觉到自己的下一个大穴已有松动之兆。
而在魏大壮起身时,那边丫儿谨记着田林的嘱咐,连忙叫秃子进了后院唤来田林。
此时的田林已将所有的淬体散制作完毕,并且收拢在了后院的坛子中。
他跑出来时便看见魏大壮正穿衣服,又看见魏大壮旁边有个比魏大壮瘦不了多少的妇人正与魏大壮纠缠不清。
田林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恰好这时候又跑来好几个学院的学员,见此一幕也有些发蒙。
田谪心直口快,忍不住开口道:“老魏,你对这婶婶做了什么了?”
魏大壮一面绑腰带,一面咬牙道:
“他问我吃了引气丸后,有没有真的练出内力来——”
“那你有没有练出内力?”
魏大壮有心吃独食,但又不好当着田林的面败坏田林的生意,只能老老实实道:
“效果确实不错,我只花了三两的银子,但跟我吃十二两淬体散的效果差不多。”
他此言一出,那些看着田林的学员都沸腾了。
不等这些人开口,田林便跟魏大壮道:“魏兄且宽衣,让我再替你扎上两针,去去体内的火气。”
虽则淬体散内配有解毒的药草,但毕竟是进入人体的东西,哪儿能完全驱除干净?
这也是为什么,再有钱的人也只能每天定时定量去服用淬体散的缘故。
而田林现在要做的,就是用针灸和《内功医解》,排除魏大壮体内的小小馀毒。
于是那边魏大壮重新脱了衣服,田林便当着众人的面在他背上扎了两针,又卖弄的一指点出一丝内力来,在魏大壮的体内迅速拍打。
过不多时,魏大壮肠胃一阵响动,田林立刻喝道:“快去厕所排毒。”
魏大壮脸色涨红,在田林收针之时提着衣服拔腿就跑。
起先在场人不敢打扰田林施针,如今‘病人’魏大壮已经跑了,大伙儿才再次围着田林说话。
田谪先同田林开口,道:“堂弟,不是我说你——你既然有这样的好本事,就应该努力修炼自己打坐。
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帮别人提升之上。”
教训完田林之后,田谪从怀里摸出六两银子来:“先给我来两颗引气丸,再帮我象魏大壮那样拍几掌、扎几针。”
田林失笑,跟其馀武馆弟子道:“我觉得田兄弟说得对,我如今是武馆学员,应该把心思都放在修炼之上。
诸位若想修炼,还是去买淬体散的好。”
田林说话时转身就走,只是刚走两步就被几个学员抱住了。
剩下的几个学员都强压怒火,心平气和的跟田谪道:
“你是傻比吗,说的什么蠢话?”
得亏田谪是大三通境界的高手,否则在场学员早上来把田谪撕了。
他们这边争吵,田林那里则作势绝不肯出手。
与此同时,回春堂外又呼啦啦来了一群人。
这些人都是武馆的学员,因为好些都是其他寮房的新生,所以田林大半都不认识。
这些人中,有人试图道德绑架田林:
“姓田的,你既然有这一身本事,大家又都是同窗,怎么能如此自私自利?”
田林似乎也生气了,他扭过头来,看着众人道:
“我又不是你们爹,凭什么要我帮你们?眼看着就要月底考比了,我静下心来提升实力,难道不更好吗?”
这话一出,小半人都安静下来。
人头攒动中,忽然馀潭拨开周围人‘砰’一声跪在田林面前:
“爹,求求你帮帮儿子吧!”
田林还没说话,武馆学员顿时轰然。
有人忍不住道:“堂堂武馆学员,怎能如此无耻,管自己的同窗叫爹?”
虽然被人嘲讽,但那边的馀潭却面不改色,砰砰磕了两个头,抓着田林的裤管不让走:
“田爹你方才说的好,他们又不是你儿子,何必管他们好歹?
但儿子跟爹爹你的关系到底不同,我是注定要继承你家业的人,所以还请帮帮儿子吧。”
“不愧是你啊馀潭,是我低估你的无耻了。”
田林可不想跟这个敢喝痰的狠人纠缠,一副被众人诚意打动的样子道:
“好吧,大家既然是同窗,要我出手帮忙也可以。只是有一点,田某自身也要修炼,绝不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耽搁了自己修行。
故而武馆学员想要我帮忙,须得未时时分到回春堂来,申时之后田某要忙自己的事情,便恕不招待。”
听了田林的话,便有学员立刻道:“田兄,现在距离申时只剩不到半个时辰了,还请速速出手。”
田林也不废话,叫这些人都到了后院处,紧接着让二丫拿了戥秤过来轮流称钱核对。
十几个人,每人三两银子,只这一次田林就挣了四十馀两之多。
而他所付出的,不过是一颗状阳药、一点散碎淬体散和每个人身上扎几针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