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传媒。
张华荣坐在老板椅里，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手机。
“业绩不达标，还想要工资？我签你是做慈善的？不服，不服告我去啊？知道法院的门朝哪边开不？”
一通输出，张华荣骂骂咧咧地扔下手机。
破旧的小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玻璃门外隐约听得到主播们卖力直播的动静
“妈的让老子给钱，一个月直播间比和尚庙都冷清，我还得给你钱？”
靠直播赚钱，不如靠主播赚钱。
张华荣深谙其道。
反正都是骗，他找来的都是些还没毕业的学生，或者刚毕业啥都不懂的小姑娘，连哄带劝，签下合同。
有成绩的就吃掉所有分成，没成绩的就逼着她离职，交来一大笔违约金。
至于实在榨不出来油水的……
还有别的方式还债嘛。
年轻的姑娘，总有办法让人满意。
打电话憋了一肚子火，张华荣正是没地方发泄。
他掐灭烟头，按下传呼机，简单交代几句。
没过多久，穿着清凉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柔声道：“张总……”
张华荣踢了下办公桌，身下的老板椅滑出去一尺，露出他岔开的双腿。
“干活吧。”
女孩点了点头，顺从地抬手，把头发扎起……
……
三分钟后，张华荣重新点燃一根烟，舒服地眯起眼睛。
“抵三百，明天帮你推流。去吧。”
女孩欣喜地道谢，临走时不忘再展示一遍自己傲人的实力，扯了扯本就开放的领口，转身娉亭袅娜地离开。
只是刚拉开门，她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张华荣皱眉，转过脸去。
门口站着一个个头高挑的年轻人，精心打理的美式前刺，金丝框眼镜平添了几分儒雅，t恤下的肌肉却看得出分外紧实，颇有几分西装暴徒的既视感。
女孩仰着脸，愣了下，以为是公司新来的男主播。
好帅……
“你谁啊你？”
“张老板是吧，我叫陈野。我今天来，是想要跟您谈一笔生意。”
张华荣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年轻人。
嘴上说是谈合作，可言行举止，却丝毫没有有求于人的意思，反倒更象是甲方。
有点意思。
张华荣摆摆手，女孩会意，立刻低头请陈野进门，接着轻轻关上门。
陈野手里夹着公文包，大大方方地在张华荣对面坐下。
他递上自己的名片，张华荣接过，看着上面“野火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名头，挑了挑眉毛。
野火文化？没听说过。
“张老板，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陈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资料，放在办公桌上推了过去。
“我有一批优质的预备主播人选。我知道张老板有门路，我们合作，五五分成。”
张华荣翻看着桌子上的资料。
全都是年轻的在校女生，有几个就连见多识广的他都感觉眼前一亮。
更重要的是，资料上连这些女生的家境、负债承受能力、风险偏好都列得清清楚楚。
“陈兄弟，这是早有准备啊。”
“张老板说笑了。我知道你赚钱有自己的套路，现在我有资源，有钱能赚，何乐不为？”
张华荣笑了起来。
确实。有钱不赚王八蛋。
既然陈野带着诚意来，张华荣也不怠慢，立刻安排人端茶倒水，两人聊了起来。
越聊，张华荣越觉得这年轻人不简单。
不管说什么好象都举重若轻，背景似乎很深厚，可一旦自己想要更多打探，却又都被巧妙地推了回来。
这个陈野，绝对是有点东西的。
“张老板，我其实一直好奇，你是怎么搞定这些主播，心甘情愿地跟你签合同的。”
张华荣哈哈一笑，摇头道：“陈兄弟，看得出来你没干过这一行，对吧？”
“确实是刚起步。”
“你挑的人很对，就得是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崽。看合同的时候稍微引导引导，哄一哄骗一骗，基本上就能拿下。”
“那遇到较真的怎么办？”
“遇到较真的，就让她滚呗。反正蠢人多的是，尤其是年轻的，想赚钱的小姑娘，一骗一个准。”
陈野点了点头：“有点意思。”
“反正我这条款都是白纸黑字，签字也没逼谁，小年轻就算要跟我打官司，顶多也就是少赔一点。”
张华荣点燃一根烟，轻描淡写得意道：“遇到难缠的，就找人吓唬吓唬，小姑娘马上就服软了，该还钱还钱，屁都不敢放一个。”
陈野听后，看了眼手机，微微点头：“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张华荣一愣。
“张老板，之前你签了个游戏主播，叫麦晓筱，对吧。”
张华荣眉梢一挑，有些警觉：
“怎么，陈兄弟认识？”
“恩，我今天就是为了她来的。”
陈野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协议，随手扔到张华荣的办公桌上。
张华荣拿起来看了一眼。
“合同解除协议……”
他眯起眼睛，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声音冷了下来：
“你小子今天来，就不是谈合作吧？”
“对，只是来听听你的套路，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渣会干这种事。”
陈野整了整衣领，起身平静道：“没让我失望。”
张华荣眼角抽了抽。
他妈的，在老子的地盘，你还敢这么嚣张？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签了这份协议，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那第二个呢？”张华荣被气笑了。
“你不会想这么选的。”
“滚！”
张华荣一拍桌子，气得鼻子都红了：
“字是她自己签的，白纸黑字，打官司，老子不怕，老子有的是钱请律师跟你耗。你觉得你能赢？我上面还有人，有关系，你他妈懂吗？”
陈野没有理会张华荣，只是平静地从桌上拿起名片，塞进张华荣胸口的衬衫口袋。
“改注意了，给我打电话。最好早一点。”
“去你妈的！”
张华荣抓起名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要不是感觉打不过陈野，公司里又是一群女主播指望不上。
他早就动手了。
陈野就这么悠哉悠哉地打开办公室门，在一众女主播诧异的眼神中，离开了东游传媒的大门。
到了门口，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刚才的对话，都已经被录了下来。
录音无法作为直接证据，但陈野本来也不打算亲自去打什么官司。
另有高手，会比他更着急地想要掀翻张华荣。
张华荣可能上面真的有人。
但他现在惹到的，可是一个他绝对惹不起的庞然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