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寺的晨钟刚过三响，陆禹盯着那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车标上的欢庆女神在雾里泛着冷光。
他昨晚答应孙小姐的赌局，没想对方竟派来这种西洋豪车接人，未免也太不低调了。
“陆先生，请。”穿黑西装的司机拉开后座车门，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陆禹弯腰上车时，后腰突然被个冰凉的东西抵住。
他刚想转头，一块浸过乙醚的黑布就蒙住了眼，鼻腔瞬间灌满刺鼻的气味，意识像被浓雾裹住，没挣扎几下便沉了下去。
再次睁眼时，车已停稳。扯掉眼罩的瞬间，他被刺眼的阳光晃得眯起眼，一只手挡住眉心，脸上带着被人戏耍后的不悦。
眼前是片密不透风的石林，剑形的石峰直插云宵，缝隙里钻出的藤蔓缠着淡紫色的花，看着妖异得很。
“醒了？”
一道女声自身后传来，陆禹猛地转身，手里下意识捏起九叔教的剑诀，可看清来人时，他指尖的阳气“噗”地散了。
是莉莉，昨天晚上在后巷，差点被他那个的莉莉…。
她今天好奇怪，大白天还穿着昨天没换的旗袍，走路时迎风摆柳的腰枝上，总是有意无意的显摆她饱满的上围，和她领口处，被陆禹唾液烧蚀出的两个破洞。
莉莉走到身边，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又细又长的小指头，轻轻戳着陆禹的胸口，娇嗔道：“你呀，坏死了！”
“我哪里坏了？”陆禹逗她，象一个调戏小女孩的叔叔，天真活泼，却没有把她当成调情的对象。
说起来莉莉长得不算很漂亮，除了她一身诱人的身材，脸蛋只能说很寻常。
她有点微赭，厚厚的嘴唇，性感妖娆，配合上还算精致的五官，倒是说不上丑，只是不符合陆禹的审美。
“哼，晚上把我扔到后巷也不理人家，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人家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晚上走夜路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你！黄花大闺女？”
“怎么了嘛，人家从小到大，可从来都不撒谎的呀！”
“好，是是是，你黄花闺女，说什么都是。”
想起来还要办正事，陆禹觉得玩也玩够了，就不再于她纠缠。
推开莉莉的身子，陆禹环顾一周，发现园子里好象就剩他们两个，突然意识到什么…。
“昨天晚上你是故意接近我吧，是孙小姐叫你来的？”
“嘿嘿嘿…”
莉莉讪讪一笑，不去回答问题，而是把手伸进他手臂的夹缝，挽住陆禹的骼膊，领着他一路往园子外走去。
大约行走了十几分钟，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玻璃房子，大约几点二层楼高，上下两层加起来，有一百来平方。
印象中，这个时间点的上海没有玻璃厂，想要买到能够支撑建筑须求的玻璃厚度，唯一的办法便只能去国外定制，再远渡重洋，运回到上海。
“孙小姐真有钱。”
陆禹发出由衷的感叹，莉莉的脚步却未停留，她拉着陆禹的手指，像回家一样，两个人径直走进玻璃房子，一路都未曾有人阻拦。
“姐姐，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莉莉朝着二楼喊人，此时的1楼玻璃大厅，早已被人提前清空，除了中央位置的一个十米见方的比武台，全屋只剩通往2楼的玻璃楼梯。
孙小姐踩着玻璃楼梯往下走，高跟鞋敲在透明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回音。
她身上换了件香槟色的丝绸长裙，头上一顶西洋面纱帽，黑色的蕾丝长纱几乎将鼻子和眼睛，完全屏蔽。
只留下一对性感的朱唇，还有她无限可击的完美下巴。
她手里的洋酒瓶身泛着冷光，走到一楼时，随手将酒瓶递给旁边的莉莉，孙小姐眼神扫过陆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打量。
“陆先生倒是比我想的更沉得住气。”她倚在楼梯扶手上，指尖轻轻敲着玻璃栏杆。
陆禹没接话，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白发老头身上。
那老头看着得有七十多岁，道袍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可脊背挺得笔直，站在那里像根钉进地里的老松，眼神扫过来时，带着股子练家子的凌厉，落在陆禹身上，竟让他后颈的汗毛微微发炸。
“这位是？”陆禹问，指尖不自觉地又绷紧了些。
“龙虎山天师，正一真人，他也是你今天的队友，擂台赛由他殿后，你是第二个。”
“无所谓，有我在，今天的擂台，多少人都拿下。”
孙小姐莞尔一笑，并没有去评价太多，还是淡淡的一句：“你果然还是狂妄。”
谈话间，门外走来一行人。
除了少帮主和他带来的三个打手，他身后还跟着一群浓妆艳抹的舞女。
进屋前还左拥右抱，少帮主舔着是酒味的嘴唇，在她们身上，蹭来蹭去，一点都不在乎外人投来怪异的眼光。
十里洋场，百万春色。
在上海滩这个染缸里，或许所有人都埋葬在里面，早已分不清世间的黑白善恶。
陆禹回过头，感觉到胸口一阵恶心。
当他再一次跟孙小姐眼神交汇，隔着厚厚的帽纱，陆禹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厌恶感。
“哈哈哈…，孙茜，有没有想我呀！”
少帮主一脸猥琐，嘴角处还有舞女身上蹭下来的胭脂粉，发现孙小姐在看他，脸上的得意，更是无以复加。
勉强挤出点笑容，孙小姐上前，礼貌的伸手，“招待不周，还希望少帮主玩得尽兴。”
“尽兴，一定尽兴！”少帮主推开身边的女人，他抓住孙小姐的玉手不放，整个人还凑到她身边，油腻的嘴唇满是污言秽语：“等我赢了今天的比试，我要你在楼上，当着兄弟的面，一件～一件～衣服，脱给我看！”
孙小姐微微皱眉，却没有当场发作，她依旧保持着淑女的风格，站在那淡淡的散发出一股优雅，从容又不失强硬的回答道。
“答应过的事我自然会做到，可是少帮主你也别忘了，之前我是怎么跟你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