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都想让我死?那就一起给我陪葬吧。”谷老九脸上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他猛地探手入怀,这次掏出的不是一枚,而是一把花花绿绿、不断蠕动的细小蛊虫,劈头盖脸就朝着场中所有人——包括槐老道和赶尸匠的方向撒了过去。
“小心蛊毒!”秋生惊呼一声,强提一口气,拉着文才向后急退。
槐老道和赶尸匠也是脸色微变,袖袍挥舞,或放出阴风,或催动尸气,将射向自己的蛊虫震开、碾碎。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谷老九将一直藏在舌底、压箱底的那枚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蛊虫猛地咽下。
“噗!”他又喷出一口血,但原本萎靡的气息竟然硬生生又被拔高一截,脸上回光返照般涌起一股异样的潮红。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用尽最后力气,如同受伤的野狗,踉跄着扑向后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山林。
“想跑?”槐老道小眼睛精光一闪,反应极快,对着赶尸匠语速飞快地说道:“我速度快,我去追他,这两个小子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他干瘦的身形如同鬼魅般飘了出去,速度奇快,几个起落就追着谷老九没入了黑暗之中。
慢了一拍的赶尸匠面具下的脸一阵扭曲,心里暗骂:“妈的,老狐狸,把这两个硬茬子丢给我!”
他可是亲眼看到秋生和文才刚才爆发出的战力,尤其是秋生那纯阳之火,对他这种玩尸气的颇有克制。
虽然现在两人看起来油尽灯枯,但困兽犹斗,谁知道还有没有拼命的后手?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他转过头,面具孔洞后阴冷的目光锁定相互搀扶、脸色苍白的秋生和文才,努力挤出一丝看似和善实则僵硬的笑容:
“刚才两位也听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把谷老九觊觎的东西交出来,我或许……可以发发慈悲,放你们一条生路。”
他刻意放缓了语调,带着施舍般的意味。
秋生喘着气,胸口火辣辣地疼,他咧了咧嘴,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知道那老疯子要什么鬼东西。
我拿什么交给你?空气吗?”
赶尸匠笑容一收,面具下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往前踏了一步,身上开始散发出冰冷的尸臭气息,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看来,得让你们吃点苦头了!”
秋生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他心里发毛的有恃无恐。
“我告诉你,我还有帮手,你识相的,最好现在滚蛋,要不等下你求饶都来不及!”
“帮手?”赶尸匠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嘎嘎”的怪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唬我?这荒山野岭,除了我们这几个,鬼影子都没多一个,还帮手?”
他一边笑,一边活动着覆盖着惨白尸斑的手掌,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我身傍僵尸之身,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谁能奈我何?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说着,他不再废话,身形一动,带起一股腥风,一只冰冷僵硬、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掌如同铁钳,直接抓向秋生的脖颈。
这一下要是抓实了,以秋生现在的状态,脖子立刻就得断掉!
文才惊呼:“秋生!”
秋生瞳孔收缩,想躲,但重伤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就在那冰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秋生脖子的一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气浪凭空产生。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秋生身前,快得超出了视觉的捕捉极限。
一只修长、白皙,看起来并不如何强壮的手,后发先至,轻描淡写地搭在了赶尸匠那布满尸斑、坚逾精铁的手腕上。
动作看似随意,就像随手拂开一片落叶。
但赶尸匠那前冲的凶猛势头,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戛然而止。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不是被人抓住,而是被一座万丈山岳给压住了,任凭他如何催动尸气,都纹丝不动。
他惊骇欲绝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同星空、平静无波的眼睛。
那是一个穿着简单布衣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气质平凡,但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正是刚刚突破出关的林发。
林发微微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具后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刀枪不入?我最喜欢……刀枪不入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寒意。
话音刚落,抓住赶尸匠手腕的那只手,五指轻轻一合。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伴随着赶尸匠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彻了整片空地。
他那条引以为傲、灌注了尸气后足以硬抗刀劈斧砍的手臂。
从小臂处,被林发随手一掰,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森白的骨茬甚至刺破了干瘪的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啊——!”赶尸匠痛得几乎晕厥,但他也是狠角色,知道遇到了无法抗衡的存在,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毫不犹豫,另一只手并指如刀,裹挟着浓郁的尸气,猛地斩向自己被制住的手臂肩膀连接处。
“噗嗤!”黑血喷溅!
他竟然硬生生自断一臂,借着这股狠劲,身体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向后疯狂暴退。
一直退到院墙边缘,才勉强停下,断臂处黑血淋漓,浑身因为剧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他捂着伤口,面具下的脸苍白无比,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惊疑不定地死死盯着林发,声音都在发颤: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为何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他刚才完全没有感受到林发是如何出现的。
此人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出手却石破天惊。
这绝对是远超他理解范畴的强者。
林发随手将那截断臂像丢垃圾一样扔到一边,拍了拍手,语气依旧平淡:“不,这事跟我有关系。”
他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那架老旧牛车。
“这车东西,是我的。”
又指了指身后终于松了口气的秋生和文才。
“这两个,是我的师兄,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这时,秋生和文才才彻底放松下来,两人互相靠着,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