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牟明远出境后,姜大路和郝时来到互市贸易区大院。
两人一路向北行走,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来到北侧的c区,这是原来规划的“加工园区”。
此时的加工园区,已荒草没膝,破败得令人不忍目睹。姜大路扒拉开拦路的野草,一群麻雀哄地叽叽喳喳飞走。
一排排闲置的厂房,矗立在眼前,高大、宽敞、规整,且每个院落都很大。姜大路走进一栋三层楼高的蓝色厂房车间。房屋内的空间十分空旷,又高又大,放眼望去有120米长,30米宽。地面上布满了鸟儿们的粪便和尘土,那些宽敞的大玻璃窗,有许多已经破碎了,缺口处结满了蜘蛛网。
姜大路和郝时进来,惊起了一群野鸽子和野麻雀,他们叽叽喳喳地轰然从破窗口飞了出去。
郝时虽然是恤品江县人,当了好几年秘书,却第一次走进加工园区的破厂房。他见到如此萧瑟破败的场景,不由得感慨起来,“唉,多好的钢架结构厂房啊,又高大又宽敞。就这么闲置着、荒废着,真是太可惜了。”
姜大路一边走一边说:“是啊,这里本应该是机声隆隆,人欢马叫地忙碌加工场面,可如今却成了野狐狸和野鸟的乐园。看了,就叫人心疼啊。”
这时,外面响起了跑步声,接着白帆和赵福急匆匆跑了进来。白帆的身体比较虚,也有些肥胖,他跑得气喘吁吁,说:“哎呦,姜书记,您来互市贸易区视察,咋不提前说一声呢,我们也好去大门处迎接您啊。”
姜大路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指了指前边空旷、布满灰尘的车间,说:“我俩送牟明远他们出境,顺便来这里凭吊一下互市贸易区昔日的辉煌,感慨一下它现在的破败和无奈、心酸。”
赵福抓住姜大路的衣袖,朝门口拉去,“赶紧走吧,姜书记,有啥指示咱们出去说,这里太埋汰了。”
“为什么要出去说呢,这里不是挺好吗,你看,咱们说话还有回声呢,省去了扩音器。”姜大路对于投资商们,向来是客客气气的,于是他也想诙谐一把。
“这里太脏了,”赵福指着地面说,“地上到处都是鸟粪和灰尘,太埋汰了,粉尘呛嗓子。空间里到处是蜘蛛网,弄得我身上都是蜘蛛网。
姜大路笑说:“赵总,一看你就没种过庄稼。鸟粪好啊,是很好的磷肥,撒到庄稼地里,一定大丰收啊。赵总啊,你也别总在我们面前喊冤叫屈,喊着说你赔本亏钱,你把这些鸟粪划拉划拉,拉走卖给附近的农民,也能卖些钱呢。”
“哎呦喂,姜书记,”赵福的笑,比哭还难看,“你别拿我开涮了,行不行?就这点鸟粪,别说换不了多少钱,就是真能卖钱,我堂堂身家过亿的大老板,在这里投资了几个亿,亏成了这个逼样,您说我还有脸面靠卖鸟粪度日吗?羞死了我的先人啊!”
“呵呵,赵总,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姜大路拉过他的手,在上面轻柔地拍了拍,面色郑重地说,“赵总,你的这个加工园区,很快就将启动,你就等着大把收取租金吧。”
“嗯,”赵福眼里流露出期待,“真要是牟明远那些广东大老板们,在我这里投资建厂了,我就给您磕三个响头。”
姜大路笑说:“磕头倒不必了,赵总,如果你将来赚了钱,多去恤品江县的敬老院里,看看那里的孤寡老人们,我就对您感激不尽了。”
“唉,牟明远他们在我这里建厂是好事,可是姜书记,不怕您笑话,瞧不起我,我,我现在穷得快卖肾了。如果牟明远他们决定租用我的厂房,我雇人打扫干净这里的鸟粪,安装好破碎的窗户,也需要花好些银子呢,我哪里有这个钱啊。”赵福一脸的哭相。
“噢,这个啊,你不用担心,要是牟明远他们在这里投资建厂,所有的前期费用,都由县里补助,作为筑巢引凤的资本。”姜大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赵福听闻,喜上眉梢,他赶紧给姜大路作了一个揖,说:“我也就说说,哭穷一下而已,姜书记您放心,真要是牟明远他们在这里投资建厂,把我这些资产盘活了,我还在乎那点钱吗?”
说话间,他们从c区出来,走进了d区。
d区位于c区的南边,一道围墙间隔开。
跨过围墙大门,是一个巨大的草坪公园,里边有假山、湖泊和成荫的树木,以及亭台水榭。
d区是服务娱乐区,由六栋高楼组成。这些楼房上面,悬挂着巨大的彩色招牌,上面写着“宾馆”、“酒店”、“洗浴”、“歌厅”、“台球厅”、“保龄球馆”、“旱冰场”等字样。据说刚开业的时候,每到夜晚,这些巨大的霓虹灯一起点亮,花花绿绿,色彩斑斓,颇有些诱惑力。
姜大路走向一家最大的宾馆。白帆跟在后边,说:“这家宾馆是赵福的一个朋友兴建的,开业的时候就没几个人入住,后来不得不关门歇业,至今十来年没人住了。”
姜大路仰头望着十几层大楼,若有所思地走到大门前,“白帆,谁能把这个门打开,我想进去看看。”
白帆招呼身后的赵福,“赵总,姜书记想进去看看,你有大门的钥匙吗?”
赵福快走两步,来到他俩身边说:“我那朋友为了建这个宾馆,负债了三千多万,他是哭着离开这里的。”说罢,他给助理打电话,让他把这个宾馆的钥匙送过来。
恤品江县位于老爷岭的腹地,它的南部是一片绵延几百公里的大山,而恤品江县的拘留所,就在这片大山褶皱里。
高璐璐在拘留所关押好几天了,还有几天到期,她就要出去了。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和诡异。没关进来前,她每天坐在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闲得五脊六兽,靠喝茶、品红酒打发时间。可她才关进来几天,闹心事便一个接着一个发生,令在拘留所里的高璐璐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