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登布罗克的坚持有没有意义呢?意义还是有的。
他不知道的是,普军左翼发起袭击的骑兵面对带着一群二线部队的文策尔,顺利穿透了奥军骑兵的阵线。
然而左翼战场靠着河,这片局域实在太小。
文策尔靠着骑兵人数够多,以及步兵的支持,在八点左右成功封住了这一波攻势,并渐渐将缺乏机动的普军骑兵压向岸边。
而布登布罗克的坚持让奥军步兵主力发起强攻的时间整整推迟了一个小时。
5月17日,上午8点半。
洛林亲王查理见左翼袭来的骑兵终于被击退,立马下令让左翼步兵数组加速向中央靠拢。
此时普军两翼的骑兵都暂时不能再发起冲锋,查理可以放心的让步兵进攻。
命令一层层下达,军号声和行军鼓手的鼓点响起。
各个营的数组中,奥地利步兵们肩膀挨着肩膀,脚步压着鼓点的节奏慢步向前。
此时,最前排的数组距离普军4000多英尺。
除少量预备队外,一万多人的奥军步兵数组线压向了查图西茨村。
因为要等待左翼的步兵向中央靠拢,并调整朝向,奥军在半小时后才接近接战距离。
此时是上午9点左右,右翼的文策尔带领着部分骑兵掩护步兵战斗。而左翼的卡伊尔将军则向查理保证普军骑兵已经被他打残。
查图西茨村,利奥波德已经来到村外的一座二层小楼。
他面沉如水的看着远处奥地利军队,白色的阵线像浪涛一般逐渐逼近。
该交待的已经交待下去了,剩下的就要看一线指挥官的发挥。在战局出现变化之前,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利奥波德正处在精力旺盛的年岁,这种无能为力的状态让他现在十分焦躁。
局势不利带来的压力更放大了这种心情。但他外表上丝毫不显,过往的经历让他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为了缓解指挥部内的压力,他对着自己的副官开玩笑道:“你看奥地利的军队想不想一道波浪?”
“我出生在内陆,亲王阁下。我没见过海,不知道波浪什么样子”,这位副官没有配合自己的上司,不知道是没领会到其中的意思,还是性格就是如此。
幸好有机灵的,一位参谋军官笑道:“是的,阁下。他们也必将像波浪一样,被拍碎在普鲁士士兵组成的坚固堤岸上。”
利奥波德闻言哈哈大笑。
不同于指挥部里的略显尴尬的幽默,此刻前线的军队里,气氛则十分肃穆。
普军并没有时间和资源建造马墙,查图西茨村尽管呈长条状但宽度也不足,不能容纳下所有的步兵。
为了避免被包围在村子里,利奥波德最后还是选择在平原上正面野战。
不同于奥军排出了12条数组线的雄厚兵力,普军军力只有一半,利奥波德勉强排出了同样宽度的阵线。
普鲁士步兵早就列好了阵势,已经被训练到麻木的士兵们面无表情的看着奥军一步步靠经,静静的等待着军官们的命令。
率先响起的是双方火炮的怒吼,奥军的50门火炮均匀分布在5000多英尺的战在线。
每随着火炮的一声咆哮,普军的阵线中就会被打出一个2~3人宽的缺口。
时不时的不知在何处就会响起一阵惨叫。
还能惨叫出来的士兵不好说是不是幸运。
没有当场毙命,等待他的将是剧痛、出血和感染,运气好截肢后能活下来,运气不好还不如当场死去。
士兵的哀嚎放在个人眼前会让人恐惧,但放在军队这种怪物身上,这种频率不够快,范围不够广的伤亡还不足以动摇士气。
普鲁士士兵们像机器人一样不为所动,后排士兵在军官的怒吼中默默的上前填补缺口。
普军也在反击,他们的火炮更多,6磅和12磅步兵炮合计85门。
火炮用于攻占据点是吧好手,但面对着这种宽度的战场,这点数量的火炮因为缓慢的射速无异于杯水车薪。
普鲁士步兵训练有素,奥地利军队这次派出的也是精锐。他们在火炮的掩护下,有条不紊的以每分钟70步的速度接近。
距离终于接近到150码。号角响起,鼓声渐息,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各连侧面底层军官的命令声。
军官们举起佩剑:“举枪!”
“”
“射击!”
刀剑挥下,枪声响起,整条阵在线瞬间腾起一片烟雾。
普军也即刻开火,升腾的烟雾下,两边都不停有人一头栽倒。
大面积的伤亡终于出现了,然而杀戮不会停止。
一个人倒下,后方就有另一个人补上位置。
蓝色与白色的阵线都在努力的给对方造成杀伤,动摇对方的士气。
鲜血、哀嚎伴以弥漫的白色烟雾,这无疑是属于地狱的场景。
战斗持续着。
整齐的齐射渐渐变成散乱的自由射击,双方士兵都还没有进化成能自始至终保持齐射,这种各国统帅臆想出的士兵究极体。
现在也没有进化出那种以承受伤亡为代价,抵近到70码以内快速射击一两轮造成巨大杀伤后即刻发起剌刀冲锋,一鼓作气击溃敌军的先进战术。
这种血肉磨坊般的消耗战,在很久以后才会因为频繁战事导致的人员损失,而成为各国军事家们头疼的问题。
腓特烈二世不愧有“士兵国王”的称号,他训练出的这支普鲁士军队的射速比奥军快的多,即使是这种实战场合,他的士兵也可以做到每分钟2发的速度。
于是,奥军数组中的缺口也慢慢多了起来。
这种时候,最高统帅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一切都要靠前线的将军们指挥。
他举起望远镜,努力从偶尔散去的火药烟雾掌握战场态势。
片刻之后,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普军的顽强程度超过他的估计。
“我看你们能撑多久”,道恩收起望远镜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