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来保护我们的吗?你走了的话……我们……我们……”卡萝尔抓着亚伦的衣角,央求亚伦不要离她们而去。
但亚伦冰冷地说:“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安全,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说完,亚伦推开了卡萝尔,站起身。
被推开的卡萝尔感觉到阵阵绝望,从听说亚伦的事迹开始,她就一直以为亚伦是来救自己的白马王子,她没想到拯救自己的白马王子,会推开自己,离自己而去。
卡萝尔还想再说什么,可她看到了亚伦的眼神,突然顿住了。
亚伦有一双很深的黑眼睛,卡萝尔一直很喜欢亚伦的眼睛,可此时此刻,看到亚伦手上的长刀,还有身上的威势,卡萝尔突然觉得从那双眼睛中看不到任何柔软和对她的爱恋,而此时那双眼睛,如同压低天空的乌云,压得卡萝尔喘不过气来。
就连达米安也出来说话了:“我也没有明白亚伦大人,您确定您的这把赐福真的能保护我们吗?敌方可是狮鹫团和上千人的军队,您的一把武器……”
达米安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虽然他刚刚已经看见了亚伦的伟力,但面对上千人的军队,用一把刀就想挡住他们,让上百人毫发不伤,听起来太过神话,达米安并非没有见识的人,但他仍觉得过于不可思议。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亚伦打算就此舍弃他们,他们会变成被抛弃的弃子。
“达米安骑士,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记住你的职责,不要让他们离开剑的范围。”亚伦只是盯着达米安,一字一顿地说。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亚伦身边,他们很多人都听到了亚伦和卡萝尔的对话,得知亚伦要走,他们全都不安起来,他们已经被围困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看到了救援希望,那个希望却说要离他们而去,他们都害怕那种被遗弃的感觉。
“你要丢下我们吗?亚伦大人……”
“你会……你会留下来保护我们……对吗?”
“不要离开我们,我们需要你……”
这不怪他们,他们中很多人不是超凡者,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象样的超凡力量,他们就算听说过强大的超凡者,他们也认为强大的是超凡者本身,而不是他的赐福,超凡者的赐福只是一把武器,强大的武器如果不被超凡者本人掌握,则毫无意义。
他们无法想象仅凭一把武器就能保护他们,却能切实地感觉到军队带来的恐惧,他们当然希望骑士能留下来保护他们。
亚伦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没有意义,这件事不怪他们,他只是让剑域缓缓在他脚下蔓延,在成型后发出清脆的剑鸣,所有人都看到了在他们脚下画成的圈。
确认所有人都看到圈后,他不再说话,按住刀柄,在人群中冲天而起,人们看到一道黑影化作小点,在空中突进,片刻以后,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没有人能阻止他,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只在原地留下一柄白色的刀。
而当他消失,一种彻底的孤立无援的可怕的感觉缭绕在所有人心间,现在,他们要靠自己对抗远处的军队了。
“他说……他说……只要我们待在圈子里……我们就不会有事……”有人转过身,望向了亚伦留下的那把白刀,那人嗓音颤斗着,努力想要相信亚伦说的是真的,可他转过身,看向远处离他们距离不算太远的军队,他们的理智却告诉他们,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而在远处,罗曼也看到了一道黑影突然冲天而起,朝着远方离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策马往前,追着那道身影跑了好几步,直到看了许久,才相信他就是刚刚那位前来支持的黑曜骑士。
“那个黑曜骑士……竟然走了?”
在不远处的多米尼克睁着眼,不可思议地说。
他们也看到了他在离开时,车队里那些人恐惧甚至绝望的表情,起初多米尼克还疑惑发生了什么,那种慌乱和绝望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可即使真的见到了,多米尼克依然觉得不敢相信。
“那个黑曜骑士,真的撇下那群艾斯嘉德的贵族不管了,自己走了?这难道是他们布下的陷阱吗……
”多米尼克舔舔嘴唇,感到口干舌燥,幸运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本能地觉得事情不真实,觉得这是陷阱。
屠龙者罗曼也皱着眉,他追着黑影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才确定他真的离开了,而他离开的方向正好是高崖山谷的方向。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做出了壮士断腕般的取舍,他们认为高崖山谷的矿藏比贵族的命更重要,从而放弃了这群艾斯嘉德贵族,选择保住矿藏。
从罗曼的角度出发,他希望他们能放弃高崖山谷,转而选择保护贵族,这样他们的计划就落空了,可当他们真的做出了那个最理智的决定时,罗曼还是震惊了。
就算是罗曼,这个被称作屠龙者的男人,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干脆放弃贵族,就算从理智的角度出发,这样做或许是对的,但其中可包括着,公爵之女,还有各种大小贵族还有豪门子弟。
“再确认一下,那个人是真的走吗?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陷阱?”
“几乎不可能有什么陷阱,他们是被我们突然拦下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参谋说。
罗曼也知道参谋说的是对的,而参谋继续说:“而且离开的那个人速度极快,他的速度绝对不是普通的超凡者。”
“罗曼也知道,是的,不会有错,拥有那种速度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超凡者。
“难道刚刚那个人,真的是查理斯?或是其他强力的支持者?”
“喂,他支持的方向,可是高崖山谷的方向,难道我们就任由他去支持,什么都不做吗?”事到如今,反而是多米尼克催促起罗曼来,作为土匪,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让他发财的机会,此时他的双眼发亮,仿佛看到了绝世美女在自己眼前。
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敌人既然已经作出了决策,那留给他们的反应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必须做出决策。
“他们既然都放弃了那群贵族,难道我们还要跟他们客气吗?”多米尼克露出残忍的笑容,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罗曼沉默着,最稳妥的情况,当然是得到了高崖山谷的信息,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但是高崖山谷离这里隔着一段距离,新消息传过来至少也要二十分钟,而战场瞬息万变,二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战局,他必须在这时候做出决定。
罕见的,他竟然赞同多米尼克说的那句话,既然敌人都已经放弃他们了,那他们难道还要给予那群贵族怜悯吗?
“你说得对。”罗曼冰冷地回答。
看着前方完全陷入恐慌的艾斯嘉德贵族们,看着那个黑曜骑士离开的方向,他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而远处的高崖山谷的信息还未传来,而早在出发之前,制定计划的人就已经给了罗曼自主权,必要时刻,罗曼可以自己决定是否发起冲锋,无需获得他们的授意,于是乎,在各种信息流的汇聚下,屠龙者罗曼能做出的决定,似乎只有一个。
而无论是多米尼克,还是他旁边的土匪,早已因为贵族的慌乱而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神情,所有这些贪婪的目光都看着屠龙者,仿佛屠龙者才是那只绵羊珍馐,他们的目光贪婪得简直想要将屠龙者撕碎。
这群土匪之所以聚集在这里,就是因为山中之王给了他们承诺,可以让他们尽情劫掠贵族,贵族的财富归他们所有,贵族的女人归他们享用,而他们不必担心任何后果,因为有大名鼎鼎的屠龙者为他们兜底,他们就是在这一目标下聚集起来的。
而此时此刻,那位可能是来保护他们的骑士大人竟然跑了!他们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幕,绝对千真万确,确凿无疑,只留下了一群不到两百人的守卫,而他们这边,则有两千多对贵族们虎视眈眈的人,他们还手握先进的武器,不需要他下命令,他们就已经躁动不安起来,多米尼克完全相信,如果自己敢不满足他的愿望,这些匪徒会转过来将他撕碎。
因此他看罗曼的眼神也已变得炽热,他号称山中之王,他自己就已经变成了一头贪婪的狼王,他身上的野性那部分已经完全和匪群们合流。
屠龙者也感觉到了周身那极度躁动不安的氛围,事实上,不仅是土匪,整个军队都陷入了这种氛围之中,仿佛此时,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性上,都躁动的,迫使他做出唯一一个决定,只有一个疑惑萦绕在他心间。
如果那个人真的放弃了那些贵族,真的就此离开,如果王国高层真的是这么打算的,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派人过来?而那个人过来,突然就此离去,有没有可能留下的是陷阱,留下了什么后手?
他理智的内心的确涌过诸如此类的疑虑,但此时这些疑虑,都无法阻止他自己,还有身后成千上万躁动的马蹄,因此他心中一边想着这些疑虑,一边缓缓举起手中的指挥剑,高举向了天空,然后在震天的喊声中,举向了面前的车队。
“杀!”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声音发出的下一刻,无数战马从他身体两边跃过,冲向那个在平原上完全孤立无援的贵族车队,在此刻,车队宛如面对万千狂潮的一颗石子。
从平直的平原上望过去,一直到地平在线那么遥远的距离之内,全都是冲杀而来军队,他们的头顶悬浮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远远地看去,那些悬空的火光美丽得象是星辰,但等凑近了看,却发现那些火光是无数利剑,还有巨大的火炮作为点缀。
在这昏黄苍茫的天地间,成千上万的箭雨向他们头顶袭来,它们的速度远超过了冲杀的士兵,车队里的人根本来不及逃跑,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雨降临。
坚强的人将门板举过头顶当做盾牌,护住了身边的人,鸡贼一些的直接逃进马车里,一些绝望的人,就这么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天空的火雨,所有人都认为末日降临,而在谁都注意不到的地方,车队周围的风向不知不觉间变了。
当箭雨触及车队的天空时,地上掀起了轻盈柔软的风,这风没有伊始,离得远离得近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它,而随着一声清脆的嗡鸣,无形的风从他们的头顶刮过,紧接着所有的飞箭都被一刀两半,箭羽上燃烧的火焰转瞬间熄灭,剩下断成两半的箭矢被无形的风荡开,落到了车队两边。
无形的风挡下的只是第一批箭雨,很多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可当密密麻麻的火雨降临,无形的风喧嚣起来,他们终于注意到了风,听见了风的声音,注意到了风的颜色,他们看到白色匹练一样的风在他们头顶组成了白色的线团,所有箭矢都在经过线团时被一刀两断,根本无法逼近。
这时呼啸的风声传来,威力更加巨大的炮火紧跟着箭矢飞来,炮火飞来划过的弧线简直如同一颗火流星,人们下意识地躲避,可当火流星划过白色匹练时,象是一颗轻盈的球一样被高高抛起,飞到了车队外。
“什么……”
许多人都慢慢放下了举在头顶的车门板,悄悄从车里出来,他们心惊胆战地看着天空中烈火流星一般的景象,一时间竟觉得那场景就象是在放烟花,只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中看过烟花……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些箭会象烟花一样停留在他们上空。
一些人已经注意到了插在车队中间的白刀,回过头去看它,但那把白色长刀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几乎让人不敢相信那是它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