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好酒!”
刘备喉间发出一声极其逼真,满足的吞咽声。而后将空碗重重顿在桌上,声音洪亮。
“哈哈,哥哥好爽利!来,我等再饮,再饮!”
王伦眼中狂喜与狠毒瞬间炸开,若非刘备依旧清醒只得死死掩饰住!
“奇怪,这酒莫非!”
心思灵活的朱贵,见王伦与刘备反应,顿时生出不好预感!他可不是宋万杜迁这种单纯汉子,已经嗅到场中莫名气氛。
可朱贵并未叫破,若论梁山中几人城府。首推第一人,便是他。论及明哲保身,也无人出他左右。
原着中,坐视王伦被林冲火并可见一斑。哪怕与刘备相谈甚欢,但接触不久还不至于为之犯险。
“这酒劲确实霸……霸道,备竟……”
终于,又来回饮了三碗。刘备忽然身形跟跄,象是不胜酒力随时便会瘫倒一般!
“啪嚓”一声脆响!
原来是王伦见状,再也压制不住狂喜。将酒碗猛的一摔,变故横生!
“倒!倒也!哈哈哈!”
刘备如同提线木偶般,身形随王伦话语“扑”的倒在桌上!
“王伦哥哥?这是为何呀!”
见刘备被“麻”倒,就是反应最迟钝的宋万杜迁都意识到了不对!莫不是要暗害刘备?
可两人都认同起刘备来,是该阻止,还是听天由命?
“哼,这贼厮倒有些武力!若不使计安能擒住?两位兄弟,与小可摘了他的项上头颅!”
“好教两位兄弟,纳了这第一个投名状!我梁山也算发了第一笔利市,哈哈哈!”
王伦对于宋杜两人惊愕,视若无睹。反而命令两人解决刘备,也算报了他的擒辱大仇!
“王伦哥哥!刘备哥哥虽相交不长,俺却以为他是顶天的好汉!如此好汉,若暗害之……哪是好汉所为?”
宋万杜迁对视一眼,虽是顾虑投效了王伦理应听命。可刘备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也不怪他俩如此,这是有前例可寻的。刘备任平原国相时,当地大族买凶刺杀。
刺客是去了,待了半天不忍心下手谁敢信啊!
“哼!你们,好,小可自己来……什么!你不是喝了我的……”
王伦见指挥不动几人,只能冷哼一声。如今山寨初创不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那么还能和他们直接冲突吗?
就在他准备自己动手之时,却见刘备已经站起身来。这会正冷冷盯着自己,哪有半点被药倒的样子!
“尔这贼子,某好心放你生路!怎奈汝不知好歹屡次加害,如今取死有道矣!”
刘备的声音决绝,双股剑寒光一闪已然出鞘半尺。森森杀气,瞬间锁定了瘫软在地的王伦。
“俺,俺明明见你饮下酒水!怎会,怎会如此?!”
王伦见状立时魂飞天外,连“小可”自称都忘了。他是知晓刘备身手的,真要杀他不过探囊取物!
“备少时游侠涿郡,这等下作手段,市井泼皮都嫌腌臜!”
刘备一步踏前,剑锋直指王伦咽喉。
他当年在卢植处求学,可是个喜华服、鸡犬的问题少年!兴义兵讨黄巾前,谁还不是没遮拦的任侠?
双股剑散发的凛冽杀伐之气,岂是王伦这等酸腐秀才所能承受?他只觉肝胆俱裂,裤裆一热竟是失禁了!
“饶命!刘备哥哥饶命啊!”
王伦涕泪横流,再无半点“白衣秀士”的风度!
“是小可猪油蒙了心!是小可该死!求好汉看在小可引路之情,看在小可背后柴大官人的面上,饶我一条狗命吧!”
“柴大官人?”
刘备眉头微蹙,剑势稍缓。此人名号,先前确听王伦提过,似是一方豪强?
见刘备似有迟疑,王伦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小可对天发誓,绝不敢再起歹念!若有违此誓,教我王伦天打雷劈,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这梁山大寨,这八百里水泊基业,小可愿奉您为尊!请哥哥不弃,坐了这头把交椅。”
他赌咒发誓语速极快,生怕稍有停顿便身首异处。
厅中一片死寂,只有王伦粗重的喘息和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
宋万、杜迁早已被刘备的神威与王伦的卑劣,反复冲击得心绪激荡。
此刻听闻王伦要将山寨相让,两人竟觉此乃天经地义!
“俺宋万服了!刘备哥哥做寨主,俺第一个认!”
宋万率先抱拳,声若洪钟。
“杜迁愿随哥哥,水里火里,绝不皱眉!”
杜迁亦是单膝跪地,瓮声效忠道。
朱贵在一旁冷眼旁观,心思电转。初时以为王伦是个成大事的豪杰,怎料他心胸狭隘难成大事!
眼前这刘备谈吐不凡,更有一种令人心折的莫名气度!自己若逆势而为,只怕立时步其后尘。
“朱贵拜见寨主!王伦哥哥既已心服,愿尊哥哥为首,实乃山寨之幸!”
“请哥哥为山寨万千弟兄计,为这八百里水泊基业计万勿推辞!”
他深吸一口气,果断上前一步躬身长揖。
刘备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厅中众人。
宋万、杜迁的耿直热切,朱贵的审时度势,王伦那磕头如捣蒜的卑微丑态,尽收眼底。
“这三人所言,虽有顺势而为的成分。但推举某为寨主,却是真心居多。王伦?不过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杀之易如反掌。”
“然其背后那“柴大官人”深浅未知,且此人终究是立寨之人。仓促杀之,于初来乍到的自己而言未必上策。”
刘备经过一天所见所闻,自然确定——此地确非汉土,乃是八百年后的新朝!
若有个落脚之处,才是当下燃眉之急。且不论日后如何安排,这水泊梁山都是处好地方。
“备漂泊至此,蒙诸位抬爱推为寨主实感徨恐。然王伦兄弟既诚心相让,三位头领亦同心拥戴。备若再推辞,反倒寒了弟兄们的心,也姑负了这八百里水泊天险!”
刘备声音沉稳缓缓开口,那股迫人的杀气悄然收敛。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弥漫开来。
他手腕一翻双股剑铿然入鞘,上前一步扶起还在磕头的王伦。
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他,语气平和却带着无形的重压。
“王伦兄弟,既已赌咒发誓,备便信你最后一次。望你好自为之,尽心辅佐,共谋山寨兴旺。若再生异心……”
“不敢!万万不敢!小可……不,小弟王伦,参见寨主!自此唯寨主马首是瞻!”
王伦如蒙大赦,浑身已被冷汗浸透。段位差距这么大,哪里还敢生出什么异心?
刘备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宋万、杜迁、朱贵三人朗声道。
“宋万、杜迁、朱贵三位兄弟!”
“在!”三人齐声应诺。
“自今日起,备暂领山寨之主!”
“俺等,遵哥哥令!”
四人如今皆被摄服,见刘备应下无不拱手听命。
“王伦兄弟,寨中可还有酒食?烦请再上一份,备与兄弟等好生熟络才是!”
不说适才一番变故饭食已凉,就是这酒水谁还敢喝呢?既然暂坐了山寨之主,刘备自然知晓团结众人才是正道。
刘备“穿越前”官居左将军,豫州牧,实际掌控徐州数年。拿捏区区一个初创山寨,牛刀小试罢了。
“对了,此次不可加料矣!哈哈!”
“小可不敢,不敢……”
刚跨过门坎的王伦,听到刘备挪喻。用袖擦了擦额间虚汗,生怕再有变故忙道不敢!
“王伦兄弟,且慢!”
“啊,不知哥哥还有何吩咐?”
哪料王伦还没下一步动作,又被刘备叫住。
“兄弟勿忧……某是想起,适才路上见到寨中还有十多名弟兄!不如请来一道。岂有我等吃酒食肉,叫寨中弟兄吹风的道理?”
说刘备虚伪的人,自古有之。可有谁怀疑过,他“笼络人心”的本事?
或者说,不是大耳擅长笼络人心。只是他家世贫微,最是知道底层不易。加之因真心怜悯布衣百姓,对比起汉末诸候确是股清流了!
“古今成大事者,莫不以民为贵,以民为本,以民为用!”
刘备一生,便是这句话的最好诠释。他早早注意过,山寨中人说是强盗,实则皆面露菜色。若非官逼民反,谁又愿落草呢?
“这厮,端会收买人心!哼。”
秀才功名的王伦,人品不堪却不代表愚钝无知。见刘备竟让山寨喽罗一齐,只当他是收买人心之举。
“哥哥关心儿郎,真真仁义无双!小可这就去安排吩咐。”
他心下提防更甚,嘴里却连连应诺。
待王伦走出聚义厅,刘备终于能好生打量环境。
微不可查的摸了摸,汉代并不存在的桌椅样式。环顾了一周,属于宋代的建筑风格。
“唉!不知云长翼德,身在何处啊?!”
刘备在心中深深叹气,流落四方还有归处,流落八百年后安知前途?如今还能使他“苟活于世”的,只有找到关张二人的执念。
“备既来此,两位兄弟亦有可能!首要处理眼下之事,待备有处根基……”
“必来寻弟,等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