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哈维伯爵(1 / 1)

莱顿被带出主堡后,夜色尚未散去。路易斯没有休息,只让侍卫再度传令。

不久第二个被蒙着头的人被押入。

那人呼吸急促,衣襟间带着浓烈的香料和南方酒的味道。

路易斯抬手,几名骑士停下动作:“解开。”

头罩被扯下,男人眨了眨眼,看清眼前坐着的人,脸色瞬间发白,脚下不自觉退了半步。

男人张口,本能地想脱口而出那句熟悉的托词:“我只是做香料的小商————”

路易斯只是微笑地注视着他。

这一夜,赤潮主堡的火光亮到很晚。

从红辉行会的商人,到灰烬行会的代表,再到星陨的潜伏信使,四五位在赤潮潜藏多年的联邦行会成员。

——

赤潮主堡的火光亮到深夜,他们被一个个带入,又一个个带走。

然而整场过程里,没有一声拷问,没有一滴血。

路易斯对每一个人都做了同样的事。

先点出他们真正的姓名与所属行会,再简单说出他们这几年在赤潮、曙光港、银脊丘的活动记录————

最后请他们坐下,推过去一封盖着赤潮印章的信。

“你们放心,”路易斯语气始终温和,“我不会在赤潮里处决合法的商人,赤潮需要贸易。”

对面那些自诩老练的行会成员,一个个在路易斯平静的目光下出冷汗。

“只是有一点————”路易斯手指轻叩桌面,“从今往后,我们出货,你们赚钱,可以。你们插刀、泄密、替敌国布线,不行。”

“如果你们的上头聪明,就会明白,我给你们的是一条能长期获利的路,而不是敌人。”

有人忍不住开口:“您这是在————威胁我们?”

路易斯笑了笑:“这是礼貌的提醒。”

他不提高嗓音,也不摆出怒气,亲手将信推到对方面前。

“信里写得很清楚。赤潮对联邦与各大行会开放贸易配额,但需要合理的价格与干净的渠道。

你们把它带回去,原话转达。若他们接受,赤潮的货永远对你们敞开,若他们拒绝————”

他顿了顿,语气不重,却让人背脊一凉:“那就请他们,别再把手伸进北境“”

o

当最后一人被蒙上头罩带走,书房里只剩炉火的劈啪声。

“如果他们有脑子,”路易斯低声道,“就会把这当成双赢。”

赤潮不排外,不拒绝联邦的金币,不拒绝行会的货船,但赤潮要按自己的规矩做事。

这也是路易斯一直想做的事情,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这些翡翠联邦的间谍留这么久。

甚至有些间谍,当赤潮城还没创建,还是赤潮领的时候,就潜伏在这边做生意了。

而只要这些间谍没有做出实质的破坏,拥有每日情报系统的路易斯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只是卡尔文家族切断商贸渠道,将自己的计划提前了。

路易斯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雪夜里的赤潮城灯火:“父亲我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希望您不会后悔。”

南方行省的海风一向带着咸味,但哈维伯爵的书房里,却闻不到一点潮气。

厚重的石墙隔绝了海声,壁炉里的火稳稳燃着,跳动的火光映在帐册和文档上。

书桌上堆满了税报、货单、配额清单,一支银制酒壶半空,红酒在杯中晃出一圈光。

哈维伯爵左手执笔批文,右手抿酒。

那是他多年改不掉的习惯,喝几口反而头脑清醒,数字、名字、港口税契全

能对得一清二楚。

不喝的时候,反而心浮气躁,这毛病从少年时就有。

他出身并非真正的贵族之家。

祖父是个濒临破产的子爵,嗜赌成性,把家产几乎败光。

父亲接手时,家里连仆人都留不下几人,只剩一座空荡的老庄园。

那段时光,让他从小就懂得什么叫没钱寸步难行。

靠着父子两代的死撑,哈维家重新振作。

父亲靠走私葡萄酒与香料积累了第一桶金,在海港设立商行,替帝国舰队供给粮食。

哈维本人在帝都求学,并不是在骑士学院,而学的是财政与法律,毕业后跟着父亲跑码头、清帐、应对帝国官员。

那时他就养成了喝酒算帐的习惯,烈酒能压下焦虑,也能让他集中注意力。

他能升为伯爵,全靠皇帝。

皇帝欣赏他的胆识与手腕,亲封他为南方港务伯爵。

从那天起,他明白自己再不是靠血统的贵族,而是靠手段的政治商人。

这种出身,让他一直保持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警觉。

哈维不信运气,只信帐面能对得上的数字,不信血统荣耀,只信能在风浪中撑下去的船。

他批着文档,心底也有些烦躁。

皇帝神隐,摄政王病重,各位皇子明争暗斗。

帝都的命令接连下来,沿海税制一改再改,龙座会议的预备议程一页比一页厚。

旧贵族互相算计,新贵被当缓冲垫,谁也不想第一个下场。

哈维放下羽笔,抿了一口酒:”呵————这一桌子的烂帐。”

如今的危局,远不止文档上的税改那么简单。

沿海航线被帝都反复征调,一条商船要缴三次税,南方的海盗又在复苏,暗地里甚至有人在供养他们。

内陆贵族趁混乱掐断货路,逼他让利,帝都的债权人催款,军需部的欠条还在堆。

整个南方的贸易象一艘四处破洞的船,随时可能翻。

哈维太清楚自己的处境,哈维家虽被封伯爵,但底子仍薄。

稍有风吹草动,旧贵一联手,第一个被扔出局的,必定是他们。

现在的帐面还能维持,靠的是三港的出海税与酒庄的收入。

可一旦帝都改派监督官、切断税收分成,他辛苦十年的家业可能间化为泡影。

更糟的是,他不得不维持与各派的暖昧关系。

帝都派来的使节想要他宣誓效忠二皇子,监察院那边又在拉拢四皇子阵营————

每条线都得留、都得哄,哪边动得太重,就会让另一边警觉。

“帝都越乱,咱们这些靠钱上桌的,就越该抱团取暖。”哈维喃喃低语,象是在提醒自己。

他一边说,一边在文档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时,大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进来。”他放下酒杯,语气平静。

仆人推门而入,躬敬地行礼,双手奉上一只银盘,盘上放着两封信一封蜡刻着太阳纹章,那是北境赤潮领的标记,另一封是熟悉的海船纹章,属于他自家的哈维家族,是约恩写给他的。

哈维眉头一挑,认出那太阳纹章,那是路易斯·卡尔文的信。

一个伯爵亲自来函,他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位北境领主,想和自己谈什么?

但他暂时按下那封信,先伸手取起那封带海船纹章的。

“先看看那小子又写了什么。”他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这个次子真让他头疼,算是自己老来得子,从小被宠着长大,比兄长迟钝一点,脑袋灵光不算差,就是飘。

本来给他安排的路再稳妥不过,守着家族港口,继个小男爵领,吃一辈子富贵饭,不惹事就行。

结果那小子一腔热血,跑去报名北境开拓。

那地方简直是死人堆,他当时真以为儿子回不来了。

谁知道不但活着,还抱上了那位北境之主的大腿。

短短几年混出个子爵头衔,这抱大腿的本事,和他年轻时的眼光倒有几分相似。

他无奈笑了笑,拆开信封。

信的内容口气轻松、语句杂乱,充满约恩式的热情。

“赤潮领主路易斯大人想与我们合作!他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他提议我们家能提供南方港口,赤潮出货皮革、寒铁什么的————利润分帐!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哈维伯爵读到一半便笑出了声,摇头叹气:“这小子————都成了子爵,还这么天真。”

他其实能理解约恩这么写的原因。

毕竟那位北境领主给他的实在太多了,一路提携、封地、资源、荣耀,全是天上掉下来的机缘。

凭良心讲,就算自己亲手安排,拼尽全力也不可能让他短短几年从开拓男爵升到子爵。

想到这儿,哈维心里也有点复杂,一半是骄傲,一半是叹息。

他放下那封信,又拿起那封刻着太阳纹章的信。

信纸铺开,字迹工整、措辞冷静,带着商谈的克制与条理。

路易斯在信中以“哈维叔叔”相称,语气平静得体,不卑不亢。

整封信没有一句多馀的奉承,也没有任何威压的意味,象是一个知道自己分量的领主在陈述事实。

他先简要说明北境的现状,赤潮城已成为北境商流的内核,产出稳定且规模扩大;

之后写与合作意向:赤潮愿以皮革、寒铁、魔髓与各种矿产等物资为主,换取哈维港口的粮食、香料、丝织与葡萄酒的流通信道,并创建稳定的中转仓。

信里甚至详细列出几条建议方案:包括货品分帐比例、冬季储运补贴、港口维护分摊以及未来可扩充的贸易额度。

每一项都清楚到条款编号,让人一眼能看出这封信背后有一整支管理团队的逻辑与条理。

而且赤潮承诺:在龙座会议中,为“新贵联盟”的合理提案娱吨。

若帝国局势弗化、战事蔓延,也会优先保障哈维家的物资运输与港口信道。

末尾一句写得简洁却意味深长:“北境与南方两家若能携手,乱世也能多几分稳定。”

他读完,轻轻放亢信,目光停在火光里,心思一点点盘起。

“卡尔文家族久帝国头号港口商路霸主,这孩子本从卡尔文之子,却绕过自家商会来找我?”他心里低语。

这可不是普通的合作邀约,这等于在自家父亲脸上扇风。

要么从卡尔文家族内斗,要么,这位年轻的伯爵已经打算自立门户。

他抿了口酒,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自己和卡尔文家的港口原本就有竞争,暗暗角力多年。

而这位路易斯对约恩有救命之恩,把那蠢小子渣死人堆里捞出来,又帮他拿亢子爵头衔,这份恩情他也不能装作没看见。

而且皇帝久未露面,皇子们在拉帮结派;旧贵族伺机复辟,新贵联盟在帝都被压得抬不起头。他自己这个靠钱起家的伯爵,说白了根还浅,位置还不稳。

“站在谁那边都象赌命。”他在心里喃喃。“但北境那位少年,把一片废土做成了吃饱穿暖,比半个老贵族都强。至少,他现在需要伙伴,不从猎物。”

他太清楚,找老贵族绑定,只从被动附庸。

与路易斯单独开一条线,则从多一手牌、多一条退路。

而且若路易斯失败,他还能推说只从照顾儿子那边的地方合作。

他敲了敲桌面,做出决定:先谈,再站队。

“起草回信,”他吩咐秘书,“口吻友善,不卑不方。对合作提议表示兴趣,愿派代表赴北境详谈,先渣一条航线、一批货试水。”

他看着火光,思绪却没有停亢。

哈维在脑中反复权衡这一步的意义,这封信,不只久一次商谈,而人一次试探,一场静悄悄的亢注。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和卡尔文家硬碰,也不能轻易被卷入皇子的派系。

但路易斯不同,北境这条线自古便与帝都政治若即若离,渣地理到人心都独立而顽强。

他能在那种地方立足,就说与他不靠皇权,也能自己造秩序。

这样的人,既懂得权力的游戏,也懂得泥地里怎么活。

若能搭上这条北境线,不论帝都将来谁赢,南方的哈维家都能留亢馀地。

哈维心里一半冷静计算,一半却带着某种咱秘的欣赏。

年轻、有胆、有章法,这样的领主,在这片沉烂的帝国里已经不多见了。

“他在赌北境的未来,而我在赌他。”哈维喃喃。

哈维伯爵决定再慎重一点,不急着押全部筹码,但这条线,得先握在手里。

他举起酒杯,象在与火光中那道遥远的身影对饮:“那就看看,你能把北境做到哪一步吧,路易斯·卡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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