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大夫嘱咐母亲需静养,不能再劳累后,小灵和父亲便再不敢让母亲沾手半点家务。
家里的活计,全都落在了父女二人肩上,她像个不停转动的车轱辘,从早到晚几乎没有歇息的时候。
每日天不亮她就得起床准备早饭,饭后和父亲轮流收拾碗筷。随后便是钻进肉铺,帮父亲分解灵猪,处理那些低级妖兽。
肉铺的活计刚告一段落,她又得背上沉重的背篓,里面装好分解好的猪肉订单,一户户送去。
那背篓的重量,有时几乎要赶上她自己的体重。一个早上送下来,两条小腿常常止不住地发抖。
匆忙赶回家,又要张罗午饭。除了给母亲单独炖煮的药膳补汤,她和父亲的饭菜只是简单的几个小炒。
饭后顾不得歇息,她得守着药罐给母亲煎药。
下午,
她已不再去集市摆摊,而是将炼制的凝血散和补血散拜托给隔壁的张秀才和沐姑娘代售。两人知晓她家的情况,都二话不说地应承下来。
唯一让她感到些许欣喜的是,这段时日高强度的练习下,她炼制这两种药散的成功率,竟都稳稳提升到了九成。
卖药所得,能承担起母亲一半的药费,大大缓解了父亲肩上的重担,这让她悄悄松了口气。
几个月下来,连那只贪食的嗅灵鼠似乎也感知到她的辛劳,变得乖巧了许多。
她外出忙活时,它便留在家里,时不时溜到王腊梅床边瞅瞅。一旦母亲面露不适或发出呻吟,它便会立刻蹿到林大勇脚边,焦急地“叽叽”叫唤。
这日吃饭时,母亲看着女儿。大半年光景,林小灵早已褪去了先前的稚气,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身子骨也抽条了些,快赶上她的肩膀了。
王腊梅想到自己拖累了家人,脸上不禁流露出心痛。
小灵却瞧着母亲那已隆起近六个月的肚子,开口道:“娘,您要是心疼我,就好好保重自己。再过几个月,弟弟妹妹出来了,我就能轻松啦。”
父亲也在一旁附和,让她安心养胎,别多想。
王腊梅看着懂事的女儿和体贴的丈夫,欣慰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抚摸著自己的肚子。
林小灵站起身,又为母亲舀了一碗用补血灵草细细炖煮的汤,递到她手中。
饭后,她和父亲利落地收拾了碗筷。
父亲在厨房守着给母亲煎药,母亲便挺著肚子坐在厨房门边陪他说话。林小灵则回到她的小桌旁,默默处理著晚上炼药所需的灵草。
若在往常,两种药散成功率都达到九成,她早该着手准备练习第三种了。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以家里现在的情形,她不敢有此奢望。能维持住目前的收入,支撑到母亲安全生产,已是万幸。
她唯一还能为自己做的,便是每晚坚持的打坐修炼。
深夜,林家肉铺,林小灵的厢房内。
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结束了一个大周天的运转。灵力流过四肢百骸,身上的酸痛与疲惫消退了不少。她正闭眼享受着这难得的轻盈感——
“砰!砰!砰!”
肉铺门板突然被大力拍响,那动静之大,让人觉得拍门之人不像用手,倒像用脚在猛踹。
这声响惊动了铺子里所有人。
林小灵和父亲急忙起身,王腊梅也扶著门框,担忧地朝前厅张望。
林大勇一边匆忙披上外衣,一边趿拉着鞋往外走,嘴里喃喃:“这么晚了,是谁啊”
林小灵紧跟父亲身后。
父亲刚卸下一条门板,就看到铺子外站着好几个熟面孔的猎人,每人手上提着好几只低阶妖兽的尸体。
他们一见林大勇,立刻七嘴八舌地嚷起来,都是要求赶紧帮忙分解猎物,他们好立刻返回森林继续打猎。
林小灵和父亲站在门口,看着脚边瞬间堆起的小山般的妖兽,脸上都写满了诧异。
从猎人们急促的话语中,他们才勉强听出缘由:山林内围似乎出了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惊扰了内围的不少妖兽,它们仓皇外逃,连带生活在外围的低阶妖兽也受了惊吓,四处乱窜。
不少猎物根本算不上猎杀,是趁著低阶妖兽在乱跑中趁乱击杀的。
听到这等异状,林小灵和父亲诧异地对视一眼。连扶着肉铺门框的王腊梅,脸上也露出了惊容。
那几个猎人催得急,带来的猎物又多又杂。父亲赶紧让林小灵取来小册子登记。
小灵刚登记完,再一抬头,那几个猎人早已跑得没影,想必是返回山林打猎,追赶这难得的机会去了。
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猎物,里面既有她解剖过的,也有些未曾见过的种类。
父亲在一旁催促母亲回去休息:“这些活我和小灵忙得过来,你别操心。”
王腊梅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反而会让父女担心,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让阿牛过来帮你们跑跑腿,送送货?”
“这么多东西,光靠你们俩,怕是忙不过来。”
父女俩一想,确实在理。眼下这么多妖兽需要处理,后续肯定是一大笔进账,雇个临时帮手也负担得起。
加上阿牛本就常在镇上打零工,知根知底。
父亲当即点头,对林小灵说:“小灵,你现在就去阿牛家说一声,让他明早过来上工。”
小灵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往外走。父亲则开始将那些妖兽一只只拖进肉铺。
提着小小的灯笼,她熟门熟路地小跑到阿牛家。
又是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在的夜里响起。
“哎呀!这么晚了,谁啊!”屋内传来阿牛父亲带着睡意和不耐烦的声音。
门被拉开,见是林小灵,阿牛爹很是意外。
林小灵赶忙说明来意,请他转告阿牛明天一早去肉铺上工。
阿牛爹知道林家厚道,工钱从不拖欠,立刻满口答应:“放心!明儿一早我就让那小子过去!”
得了准信,林小灵不再多留,道了声别,便匆匆往家赶。
回到肉铺时,店门已大开。
昏黄的灯光下,父亲正挽著袖子,已经开始分解一头体型不小的刺毛豕。
地上堆著的妖兽尸体似乎又多了几只,可能是后来又有人送来。
林小灵二话不说,利落地系上自己的小围裙,拿起那把她用惯了的锋利小剥皮刀,走到尸体堆前,抓起一只自己较为熟悉的“草齿兔”,低头便专注地分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