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鸡鸣
飞云镇的青石板路上还沾著露水，一个瘦小的身影已经拎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油纸包，灵巧地穿梭在青石板铺的街巷之间。
林小灵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水，但她脚步不停。天未亮她就起床了，她赶在药铺开工前，将家里今日预定的猪肉全部送完。
当她匆匆赶回肉铺时，日头才刚刚爬上屋檐。
肉铺里那油污铮亮的木桌上——放著一碗稀粥，两个馒头，还有一碟咸菜。
她抓起桌上还温热的馒头，就著咸菜三两口吃完，又灌了半碗稀粥，用袖子抹了抹嘴。
“爹，我去药铺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老远。
百草堂——三个清秀的字刻在檀木匾额上。
这是飞云镇上一家兼营凡人药材与低阶灵草的铺子。
“小灵来了？”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拨弄算盘。
她乖巧地应了一声，熟门熟路地绕到后院，系上粗布围裙，开始了一上午的忙碌。
这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兼职——每天上午来帮忙清洗、整理药材，报酬虽只有区区几颗灵珠，却能让她接触那些常见的灵草。
她挽起袖子，蹲在木盆前，小心翼翼地清洗著沾满泥土的宁神花。指尖触碰到那淡蓝色的花瓣时，她能感受到微弱的清凉气息。
这是她在《百草初识》上背过无数次的灵草：“凝血草性寒，止血化瘀；宁神花味甘，安神定魂”
每清洗一株草药，她都会在心里默念它的特性。
那双本该握绣花针的小手，因常年帮家里抬猪、处理猪肉，早已磨出了一层薄茧，此刻熟练地将洗净的药材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将近中午，林小灵刚把最后一筐凝血草晾晒好，肚子已经咕咕作响，她准备回家用饭。
这时，店里的伙计李大叔领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走了过来。
“小灵，这是我家外甥阿福，以后和你一起干活。”李大叔拍拍男孩的肩，“你多带带他。”李大叔说完便去前堂招呼客人了。
眼前的男孩穿着崭新的棉布衫，皮肤白皙，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孩子。
林小灵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你好，我叫林小灵。”
阿福撇撇嘴，一脸不情愿：“谁稀罕来这破地方干活啊，”他踢着脚边的石子，“我正和阿强他们玩捉迷藏呢，舅舅非要我来…”
林小灵友善地笑笑：“这里的活不难，我教你认药材…”
“认什么认，无聊死了！”阿福根本不看她，自顾自地东张西望。
林小灵没再多说，收拾好东西便回家了。
接下来的两天，这阿福真是来“混日子”的。不是打翻水盆，就是把晾晒的药材顺序弄乱。最糟糕的是，他根本分不清那些外形相似的灵草。
“阿福，那是青岚草，不是风铃草。”林小灵见他又要搞混，忍不住提醒，“青岚草的叶缘有细锯齿，风铃草是光滑的…”
“要你管！”阿福不耐烦地推开她：“啰嗦什么？不就是几根草吗，混在一起又吃不死人！”
林小灵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第三天上午
她刚走进百草堂，就感觉气氛不对。李大叔沉着脸站在院中，脚边散落着两筐混在一起的药材。
“林小灵！”他厉声喝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什么把青岚草和风铃草混在一起？这两种药性相反，混在一起就全废了！”
林小灵心里一沉：“李大叔，不是我做的，我昨天分明分好了…”
“还敢狡辩！”李大叔打断她，“除了你还有谁碰过这些药材？阿贵他年纪小，不懂事，偶尔出错难免”。
“我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出了事就往别人身上推？”
林小灵看向躲在李大叔身后的阿福，那孩子眼神闪躲，却死死闭着嘴。
“真的不是我…”她试图解释，“我认得清这两种草…”
“够了！”李大叔大手一挥，“我们百草堂用不起你这样粗心的人！收拾你的东西，走吧！”
旁边另一个负责打扫的小伙计同情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但在李大叔严厉的目光下，终究没敢出声。
林小灵明白了——李大叔是在护短。若是坐实了外甥犯错，他这介绍人也难辞其咎。而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屠夫之女，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委屈、愤怒、不甘像潮水般涌上心头，但她知道，再多的辩解在偏袒面前都是徒劳。
她没再争辩，默默取下围裙，走出了这个她曾经视若圣地的地方。
回家的路变得格外漫长。
她低着头，脚尖踢著石子，眼眶发热却倔强地不让泪水流下来。那份兼职虽然报酬微薄，却是她接触丹道唯一的途径…。
回家时，林小灵绕过肉铺从后门进入，刚跨过后门门槛就瞥见，母亲王腊梅那略显消瘦身形，在灶台前忙碌，她穿着朴素，腰上围着粗布围裙。
看见女儿垂头丧气地回来，王腊梅立刻察觉不对劲。她放下手中的活计，用围裙擦擦手。
“怎么了这是？在药铺受气了？”王腊梅走过来摸了摸女儿的头。
林小灵鼻子一酸，强忍着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低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腊梅叹了口气，手轻拍女儿的背：“傻孩子，这世道就是这样。咱们穷人家做事，难免受委屈别哭了，娘晚上给你做好吃。”
晚膳时，父亲林大勇听说了这事。
他扒了一大口饭，咀嚼了几下，看着女儿仍旧闷闷不乐的样子，沉默片刻，开口道：：“小灵，你知道修仙之路为什么难吗？”
林小灵摇摇头。
“因为它不只需要天赋和努力，”林大勇声音低沉，“还需要面对无数这样的挫折。有人会看不起你的出身，有人会抢你的机缘，还有人会让你替他们背黑锅。”
他拿起桌上的砍刀，轻轻摩挲著刀柄：“爹没什么大本事，但知道一个道理——只要不放弃，总会有路走。”
“可是我以后再也去不了百草堂了”林小灵声音哽咽。
林大勇忽然笑了笑：“你想学炼丹，未必非要从那开始。明天起，跟爹学解剖灵兽吧。”
“解剖灵兽？”小灵愣住了。
“没错。”林大勇眼中闪著奇异的光，“灵兽体内有经络，有灵气运转的轨迹。懂得解剖，你就知道哪些部位蕴含的灵气最盛，哪些适合入药”。
“将来你若真能炼丹，这些知识可比死记硬背药方有用多了。”
“而且，”他压低了声音，“镇外山林外围经常有低阶妖兽出没，猎人们打到的妖兽尸体，都会送到相熟的铺子处理”。
“你要是学好了这门手艺，还怕赚不到买灵草的灵石吗？”
林小灵睁大了眼睛，思索一番。
“好！”她重重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火光，“我学！”
此刻她决定要挣更多的灵石，学习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