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之澜的左手边。
则是坐着另外一位似乎永远不会生气的华袍中年。
四顾剑二弟子。
李伯成。
此人掌管太平钱庄,号称东夷城的经济支柱,同样也是整个天下屈指可数的人物。
有人曾断言。
李伯成一人便可决定天下命脉
太平钱庄罢工三日。
整个天下就将重新洗牌。
而在李伯成的对面,则是一名身穿火红长裙,容貌艳丽,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
她是剑庐老四。
花解语。
至于老十三王羲,则躬敬地坐在末座,安静地听着几位师兄师姐的谈话。
剑庐弟子诸多。
但大多时候都在外游历,或是处理自己的事务。
如今还留在东夷城的便只有他们四人了。
“大师兄,那小子的底细,你查得怎么样了?”
李伯成笑了一声突然问道。
他口中的“那小子”,自然就是指的李牧了。
云之澜擦好长剑,这才慢条斯理的收起剑布道,
“查清楚了。”
“东夷城李家的私生子,母亲是府上婢女,前几日刚刚病逝。”
“小师弟呢,从小体弱多病,备受欺凌,被赶出家门后,又遭嫡母派人追杀,欲置之死地。”
云之澜的语气很平淡,象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屋内的气氛。
却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变得有些沉默。
众人也都露出了然之色。
“难怪了,原来是这样……”
李伯成喃喃自语。
所有人。
都在这一刻,明白了师父为何会破例收下那个少年。
也理解了,为何师父会传他那套疯狂霸道的“癫狂真气”。
因为,那个少年的经历,跟师父年少之时,太象了。
同样是出身卑微,不被家族承认。
同样是受尽欺凌,活得不如一条狗。
唯一的区别就是师父是在遇见那个女人后,得到指点,这才在屠尽全家后,领悟了属于自己的道。
而这个少年,更幸运一些。
他在绝望之时。
就提前遇到了师父。
“这小十四,倒也是个狠角色。”
花解语掩嘴轻笑,打破沉默,
“听十三说,这小十四是在三天前亲手提着李家嫡子的人头回来的。”
“这个年纪,就能这么狠辣,确实不错。”
“恩,不狠能被师父看上吗?”
李伯成也呵呵一笑。
只是眼神闪铄着,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位小十四师弟,要多久才能从剑坑里出来。”
突然提出这个话题。
又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剑坑试炼。
是他们每一个剑庐弟子都经历过的入门考验。
那不仅是对胆魄和意志的考验,更是对悟性的测试。
想要离开剑坑。
就只能在剑坑中修炼出第一缕真气才行。
而在那种境地之下,想要顺利练出真气又何等困难?
“我们这些人里,当初最快出来的,应该是老十三吧?”
花解语突然看向王羲。
王羲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侥幸而已。”
“我当初,也足足花了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
这个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这就相当于是半个月之内入门。
而王羲的天赋也确实不错,在他们所有师兄弟之中属于是名列前茅的那种。
“我猜小十四这孩子,身体底子太差,气血两虚,想要修炼出真气,恐怕要比我们当初更难一些。”
花解语托着下巴,思索说道,
“我猜,最起码,也要将近一个月左右吧。”
云之澜和李伯成都赞同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之中天赋最好的王羲,都用了半个月。
李牧那个病秧子一样的身体,能在一个月内出来,都算是烧高香了。
一个月时间。
已经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估计。
然而。
就在他们话音刚落的瞬间。
草屋之外,确实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沉闷巨响。
这声音,不算太大。
却让屋内的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
下一秒。
四道身影,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同时冲出了草屋!
也就是在刚出草屋的一瞬间,他们也就看见了声音来源。
只见就在剑坑边缘。
一道浑身是血,衣衫褴缕的少年身影,正用一把黑铁长剑杵着地,艰难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少年脸上,身上,全是干涸血痂和新鲜伤口。
看起来,狼狈惨烈到了极点。
然而少年的那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不是别人。
正是李牧!
“小十四!”
“是小师弟!”
见此一幕。
饶是云之澜心性沉稳,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三天!!!”
李伯成和花解语两人,更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目定口呆。
一脸的活见鬼表情。
三……
三天?
他们刚才还讨论着小十四最起码得一个月才能出来。
可结果呢?
小十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从剑坑里出来了?
这……
这他妈还是人吗?
王羲更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复了。
呆呆地看着那个血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自己引以为傲的半个月记录,在这个小师弟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听到众人的惊呼。
李牧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对面那四张全是震惊表情的脸。
虚弱地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嘿……”
“各位师兄,师姐……”
“我……”
“出来了……”
话音未落。
“砰”的一声,李牧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一片尘土。
“十四!”
“小师弟!”
云之澜,李伯成,花解语,王羲四人脸色大变,几乎是同时化作残影冲了过去。
花解语速度最快,一把将即将摔在地上的李牧揽入怀中,入手处尽是黏稠的血液和狰狞的伤口,让她忍不住秀眉紧蹙。
“快,抬进草庐!”
云之澜沉声说道。
众人也不敢怠慢。
赶忙手忙脚乱地将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小十四师弟抬进了旁边一间专门用来安置伤员的空草庐里。
直到将李牧平置安放在简陋床板上后,四人才面面相觑,一时间竟都说不出话来。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后,还是老二李伯成倒吸一口凉气后骂道,
“这……”
“这小子,是个狼崽子啊。”
“从剑坑里出来,谁身上没几道伤?”
“可伤成他这样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