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少爷，怎么是你？”
见到李牧。
小翠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但她现在，全身酸痛，根本就坐不起来。
同时这才想起自己几乎赤裸，赶紧就要拉起破碎衣衫遮住身体。
可那布料早已成了碎片。
根本遮不住什么。
李牧则是在回过神来后立即转身，背对着她，
“翠姨。”
“你先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快步走到不远处的桌边，倒了杯水，递给小翠。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李牧依旧是没有看她。
背对着对方。
“翠姨，你先喝点水吧。”
小翠颤斗着手接过水杯。
或许是太渴了，她一口气就将杯中的凉茶喝得干干净净。
冰凉茶水顺着喉咙滑下。
这才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些许，看着李牧现在的穿着疑惑问道，
“牧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做这种活？”
在她心里。
李牧虽然是私生子，不受待见。
但终究是李家的少爷，怎么会沦落到青楼里当一个打杂的下人。
“我娘……”
“她病逝了。”
李牧终于轻声说道。
此时，小翠刚喝完水，身体也才恢复了些许力气。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僵住了。
“夫人……”
“夫人她……”
声音都在颤斗。
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想起那个在李府后院里同样备受冷落，却依旧温柔待人的女子。
也想起自己被大夫人找借口赶出府时的场景。
那时候夫人还拉着她的手，让她出去之后好好生活，不要记挂。
可这才过去多久啊？
人就没了。
想到伤心处，小翠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无比凄凉。
听着哭声。
李牧心中那股无名怒火却是烧得更旺。
他转过身，从旁边的衣架上扯下一件还算完好的外衫，递到床边，依旧没有看她。
“翠姨，先穿上衣服。”
小翠抽泣着接过衣服，胡乱地披在身上，勉强遮住了身体。
擦了擦眼泪后。
看着李牧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小厮服，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牧少爷，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干活。”
“这里不是好人待的地方，你快走，赶紧离开这里。”
她知道李牧在李家的处境，如今夫人没了，他一个无依无靠的私生子，日子肯定更难过。
可就算再难。
也不能来青楼这种地方做下人啊。
这要是传出去，李牧一辈子都没法抬起头来做人的。
“我没事。”
李牧轻声道，
“只是翠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
“是不是因为李成坤？”
当“李成坤”这三个字从李牧嘴里说出来时，小翠的哭声戛然而止。
虽然没有回答。
但她却是用手死死捂住嘴。
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也象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
这副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牧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怒也瞬间就在胸腔炸开。
李成坤！
又是李成坤！
他不仅从小以折磨自己为乐。
如今更是将魔爪伸向了唯一对自己和母亲有过善意的人。
把一个好好的女人。
就这么逼进了这人间炼狱。
李牧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几乎想要现在就冲出去找到李成坤，把他碎尸万段。
“咚咚咚！”
就在这时。
房门被人不耐烦地敲响了，
“里面那小子，死在里面了？”
“收拾个房间要多久？”
“磨磨蹭蹭的，下一波客人都快到了！”
门外传来了管事那尖酸刻薄的叫骂声。
这声音象一盆冷水，也瞬间浇醒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李牧。
不行。
不能冲动。
自己现在这副身体，冲出去就是送死。
小不忍，则乱大谋。
小翠也被这声音吓得一个哆嗦，慌里忙张的推了李牧一把，
“牧少爷，你快走，快走啊！”
“不能让管事看见你跟我们说话，不然你会被打的。”
她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不能连累李牧。
“翠姨，你等我。”
李牧也不再尤豫。
转身就拿起水桶和抹布，拉开了房门。
门外。
管事正一脸不耐烦地瞪着他，
“怎么这么久？”
“在里面占女人便宜是不是？”
“小子我告诉你，我留下你是让你来干活的，是不是让你来看女人的？”
“想玩女人等发了月银，想玩谁都行。”
“现在，立马给我出去干活。”
“我知道了。”
李牧低着头，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提着水桶从管事身边挤了过去。
管事嫌弃地“哼”了一声。
也没再多说什么，扭头进了房间检查。
……
入夜。
夜色如墨。
将整个东夷城都笼罩在寂静之中。
听雨阁里白天喧闹。
晚上更是灯火通明，仿若不夜。
而或许是小翠白天已经完成了工作，今晚她所在的客房很早就暗了下来。
而一道瘦小人影。
却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瞬间，悄然溜了进去。
正是李牧。
房内没有点灯。
只有月光通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屋里的一角。
小翠正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身上还披着李牧给她的那件外衫，一动不动，象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听到开门声。
她象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回头。
当看清是李牧后，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浓浓的焦急所取代，
“牧少爷？”
“你怎么又回来了？”
“快走啊！”
她压低声音，快步走到门口，就要把李牧往外推。
“待会要是被人发现你就完了，你快找机会就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了！”
李牧任由小翠推着，根本没动。
只是突然说道，
“翠姨，我带你走。”
“离开这里，离开东夷城，我带你走。”
小翠推他的动作停住了。
呆愣愣地看着李牧，眼中满是茫然。
离开？
她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她能去哪呢？
象他们这种人通常都是签了卖身契的。
因此当初，她也根本没有被赶出李府，而是直接被李成坤卖到了这里。
而离开，她就是流民。
这个世界。
女人无比危险。
尤其是一个没有身份的流民，死了也就死了。
她能去哪？？？
更何况现在她已经脏了，不清白了，就算出去了，又能怎么活？
小翠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
摇摇头后慢慢松开了李牧的手，
“没用的，牧少爷，我走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