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武走后,沉晚禾道,“你跟他们生什么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这样子不声不响的他们只会更加不把你当回事。”薄宴舟蹙着眉,“你别担心,这事我会找律师帮你咨询,该打官司就打官司。医院作为你的工作单位,他们肯定要负起一定责任的。”
她一向都是柔柔弱弱的,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
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就是那样,明明听到别人叫她土包子,嘲笑她,她也当做听不见。
“薄宴舟,真的不用。”沉晚禾道,“我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她都打算辞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如果真的打官司的话,到时她人在越州,会很麻烦。
薄宴舟皱眉,“你的解决方式就是任由他们欺负吗?”
沉晚禾不悦,“你别管我怎么解决,你的方式不一定适合我。你是薄家少爷,行事当然可以肆无忌惮。我是普通人,跟你不一样。如果我跟领导对着干,那是在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完这些,沉晚禾又有些后悔。他为她忙前忙后的,也是为了她好。她说这个不是让他寒心吗?
薄宴舟抿唇不语。
他的确没有考虑到别的。在他看来,受了欺负就一定要反击回去,得罪领导也无所谓,领导算个屁,大不了辞职不干,另找一家医院。
沉晚禾以为他会甩脸子,可是他没有,反而沉默片刻之后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沉晚禾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薄宴舟好象变了许多,在她面前柔软了不少。
她低垂了眸,“我不是要指责你的意思。你这么做也是把我当朋友,我很感激。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身份。你为我做这么多我会心有愧疚的。”
薄宴舟沉默了。
她在时刻提醒自己普通朋友的身份。
沉晚禾知道他不高兴,可却没再说什么,她躺下来道,“我先睡一会儿。你有事就先走吧。”
一上午都有人来探望她,中午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很疲惫。
没多久,她就睡过去了。
薄宴舟走到她面前坐下,悄悄地握住她的手,然后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脸。
她好象比以前瘦了点,鹅蛋脸都快成瓜子脸了,少了份稚嫩,多了份成熟。
她说她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是不是代表着她早就已经放下了自己?
可他呢?他却一直放不下。
这七年来,他甚至连别的女人都不愿多看一眼。
凭什么她可以这么洒脱,独留他一个人受煎熬?
不!她别想丢下自己!
她想跟自己划清界限,他偏要跟她纠缠在一起。
她不让他管这事,他偏要管。
她不想打官司,那他就用别方式。
他要让她知道,他的一颗真心是怎样的赤诚!
薄宴舟起身,走到外面,拨了个电话。
“陈局,我是薄宴舟,帮我一个忙……”
跟海城公安局长长打完电话,薄宴舟返回病房。
沉晚禾还在熟睡中。
他拿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下。
沉晚禾的睫毛轻眨了下,眉毛轻蹙着。
薄宴舟伸手拂了下她的眉。
看着她的唇,薄宴舟忍不住靠近,直到能感受到她的温热的呼吸。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芳唇,他终究是不敢再近前一步,怕惊醒了她。
……
凌晨一点的时候,陈局才打来电话。
沉晚禾已经睡着了,生怕吵醒她,薄宴舟忙按了静音,悄悄出去接了。
“宴舟,有情况。”陈局道,“那姓赵的不禁吓,刚刚把所有的都交代了。原来他是被人指使,故意来搞沉晚禾的。”
薄宴舟沉声,“查出来是谁指使的吗?”
“简橙,也是他们海城医院的职工。”陈局道,“这个简橙,好象是简政的女儿。简政不是你爸的老同学吗?好象他跟你爸关系不错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薄宴舟点了根烟,“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陈局挑眉,“你不怕你老爷子到时说你不给他情面?”
薄宴舟吐了口烟,“包庇罪可是犯法的。”
陈局笑,“我很好奇,那个沉晚禾是你什么人?你这么为她忙前忙后的。”
“……朋友。”薄宴舟用力地吸了一口烟。
“朋友?”陈局不信,“是女朋友吧?”
薄宴舟不语。他也想。
“我懂了,那是还没追上。”陈局笑着。
薄宴舟不搭他的话茬,“那几个医闹给我处理好了,别又让他们出来做出什么报复的事来。”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陈局道,“按他们这个罪,怎么也得判个一年。”
挂了电话,薄宴舟把那支烟抽完,才进了病房。
他轻轻走到床上,沉晚禾还在熟睡着。这才放心地转身走到沙发上躺下。
他身形高大,这个沙发不够长,他只好曲着腿,躺得并不舒服,翻来复去的睡不着。
迷迷糊糊中,好象传来哽咽声。薄宴舟猛地惊醒,发现好象是沉晚禾在哭。
他忙起身走到沉晚禾面前。
黑暗中,沉晚禾蜷缩着身子,眉头紧蹙,表情痛苦地说着什么。
薄宴舟凑近,只听得她在说什么孩子、不要。
她应该在做噩梦了。
薄宴舟下意识抚着她肩膀,想要安慰她一下。
谁知沉晚禾突然抱住了他的手臂。
薄宴舟不敢动,直到等到她没动之后,想悄悄抽出手臂,却发现他一动,沉晚禾就躁动不安。
一直保持着这样弯腰的姿势很累,薄宴舟看了眼床,还够位置。
他干脆侧躺着,打算等沉晚禾彻底熟睡之后,他再起来。
没想到一躺下去,他就睡过去了。
或许是白天受到了刺激,沉晚禾昨晚又做噩梦了。
梦里,在她失去孩子的那一晚,薄宴舟突然出现了。
这一次的梦里,他没有不接电话,或者没有冷漠地说着绝情嘲讽的话,而是安慰她,说再也不离开她了。
沉晚禾紧紧抱住他,渐渐心安。
等醒来的时候,看到薄宴舟在她眼前,她还疑惑是不是在梦中。
她揉了下眼睛,确信这不是梦,而是薄宴舟真的跟她睡在一起,他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腰间,沉晚禾猛地起身。
动作惊醒了薄宴舟,他坐起身,一脸的茫然。
“薄宴舟,你下去!”沉晚禾羞恼。
薄宴舟看着沉晚禾,这才想起昨晚的事。
“晚禾,你听我解释。”他慌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是什么?”沉晚禾瞪着他,“昨晚你明明睡在沙发上的,你别说你梦游了。”
薄宴舟不知怎么解释。
沉晚禾看他这样,恼怒地推了他一把,“你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