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馆告别后，风息动身准备前往龙游。
他想跟虚淮再聊聊，增进些情谊，顺便去看看洛竹——那家伙和女朋友交往得怎么样了？
或许他能帮上点小忙。
可他才离开会馆没多远，就被一个熟悉的白发老头给拦住了。
看着眼前的灵瑶，风息只觉得一天的好心情全被搅了。
而他也不能对灵瑶太过失礼，毕竟对方是会馆的长老，资格特别老，连雨狄馆长都要敬他三分。
他虽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但也得先演下去，以防止故事线跑偏，鬼知道对方会不会脑袋一热又去屠杀一整个会馆吧？
你还真别说，如果有这个必要，风息丝毫不怀疑灵瑶能干出这种事。
然而经过了刚刚总馆长的劝告，风息已经打心底里认同雨狄的理念。
他甚至觉得对方的平和与包容，才是总馆该有的样子。
毕竟直到现在为止，人类与妖精之间的矛盾其实也不是很大，两者之间的矛盾可能都没有人类国家之间的矛盾大。
毕竟对绝大多数人类而言，妖精都只存在于神话当中。
要知道这时的妖灵会馆那八十多个会馆，可是遍布世界各地啊！！
而且他们绝大多数都已经融入进了人类的生活环境，甚至还开始遵守着人类的律法，完全没理由啊。
可哪怕风机是这么想的，但是对于绝大多数妖精而言，他们的家乡都是因为人类而被迫离开，没有人喜欢背井离乡，那太难受了。
在过去还有无展这个独立强大的家伙将虽然能打服，但现在呢？
人类愈发的强大了，而且这个强大是创建在整个种族的群体上，而非个体的强大。
越来越多的妖精发现了，人类早就不是过去那种随便秀上两手就会跪下祈祷的原始人。
他们已经有了更加丰富的见识，更加博学的知识，以及更难以琢磨的心识。
至少对于灵瑶而言，流石会馆的事，难道还不够让所有妖精警醒吗？
对一些弱小的妖精来说，人类早已是十分恐怖的，因为哪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拿上一杆猎枪都足以威胁到他们。
甚至，如果人类动用了他们的真正顶级武器，除非一些特殊的大妖可以幸免于难，对于中下级的妖怪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在那种直接摧毁城市的高能武器下，其实小妖精也没比人类强大多少。
至少，在那场波及全世界的大战之时，灵瑶亲眼见识到那恐怖的武器。
每当回想起那一日的见闻，他都开始默默的思考，如果是自己呢？
他遇上的这种武器究竟能不能挡得下来？
答案很明显，可以！但有限！
这个答案无疑是十分恐怖的。
因为人类只要材料足够，可以打造出无数枚这样的武器，而象他这样的大妖，已经是凤毛麟角。
妖精的成长向来缓慢，每一位长老级别的妖精，都需经岁月沉淀、时间磨砺才能成型。
可如今，这群妖精竟还傻愣愣地跑去跟人类交朋友，这怎么行？
那些写在典籍里的警示，难道都没妖精愿意正视吗？
两妖走到路边的茶馆坐下，各自斟了茶。
“雨狄馆长的话，你觉得如何？”灵瑶率先开口。
风息点了点头：“我敬佩他的格局，但若是遇上涉及血海深仇的种族恩怨，我未必会认同这种一味忍让的方式。”
他的视野更为宽广，雨狄的话虽让他有几分触动，可有些事，触及底线便不能退让——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人，连牲畜都不如。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有些沉重的血泪史，本就容不得理智来调和。
而象流石会馆一案，说到底只是人类中一小部分人的决定，不能因此迁怒所有人类。
他再度看向灵瑶，对方实在太过激进，激进到甚至有些不择手段。
“流石会馆一案后，他们拿到了能威胁绝大多数妖精的若木。”
灵瑶尽量用简短有力的语言陈述，试图让风息认清形势。
可风息早已洞悉一切，只是默默点头应和。
“妖精现在太懈迨了，”灵瑶语气急切，“哪怕有些妖精开始反感人类，也总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见过人类的战争，他们已掌握了足以轻松摧毁一座城市的恐怖武器，这是很多大妖精都做不到的事。”
灵瑶寄望于风息能明白人类的威胁，以此印证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他这些日子不只是找风息，还在拉拢许多对人类不满的妖精，只是碍于会馆的规矩，没能有大动作，便转而积极发展外援。
“灵瑶长老。”
风息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灵瑶放下茶杯，凝神倾听。
“你为何总想着现在就开战，或是一味排斥，而非选择学习、提升自我呢？”
灵瑶一时语塞。
正如风息所想，他此刻的举动，象个上蹿下跳的小丑——明知人类的危险，却不愿学习对方的长处，反倒拼命宣扬人类的威胁。
这就象赛道上的比赛，领先的人见第二名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超越自己，便想打断对方的腿，以为这样就能永远保持第一。
可这终究是权宜之计，毫无意义。
没有竞争，何来发展？
若是为了保住自身地位，将一切潜在威胁提前排斥，那某天从别处闯来比自己更强的存在，又该如何是好？
临时抱佛脚吗？
“灵瑶长老，我知道很多妖精讨厌人类，我也曾如此，”风息继续说道，“但有些时候，人类身上也有值得学习的东西，无论是他们的智慧，还是某些闪光的品质。”
这次会谈就此结束。
灵瑶陷入沉默，风息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听进去多少，但显然，灵瑶已在自己的路上走得太远。
若是对方愿意迷途知返，风息或许会放出大松他们的灵识，给对方一个弥补的机会；
若是执迷不悟，那他只能“含泪”出手了——反正他们已经身死，如何处置，不还由自己说了算？
风息很快消失在森林中，随着他不断前行，提前放在小黑身上的种子开始发出示警。
是遇到麻烦了吗？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