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开口说道:“我们别自己吓自己了,很可能是那鞑子大军并未全部到来。”
此话一出,近乎凝固的气氛瞬间缓和起来。
这些眼中还残留着惊色的一众高层长官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真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那可真就太过恐怖了!
众长官纷纷开口附和起来。
“有理,这话有理!差点将我吓得一跳。”
“是呀!如果世间真有那种奇才,我等定要好好请教一番了!”
“说的是,不过那赵飞云能以区区一百户之兵就使得三百鞑子精锐不敢轻举妄动,也算是极为难得的了!”
“恩,这话倒是没错!他的确算得上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将才了!”
眼见话题跑偏,沉从军这才从失神中恢复过来。
他对于下属们的猜测并不是那般信服,毕竟胆大包天的赵飞云早在两月前就同他讨论过此事。
他内心反倒是有些相信的。
那时他还觉得赵飞云是疯了,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眼界太低,也小瞧了那赵飞云。
“算了,这些日后再询问就是了,先管好眼前战局才对。”
沉从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杂念给清空后,随即下令,“派哨探继续盯死这队鞑子兵,一旦有所异动,立即来报!”
随后又对着属下将领说道:“你们尽快修整放松一番,待半小时后,全军出击,势必拿下这群鞑子兵!”
“是!”
一众将领纷纷满脸兴奋地应答起来。
这等唾手可得的战功怎么能不让人为之兴奋呢!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半小时后。
“呜呜呜!”
随着冲锋的号角声骤然响起,远处响起了阵阵马蹄砸地声。
这等至后方突然出现的声音宛若惊雷般轰击在了阿依达耳旁,他感觉自己有些耳鸣了,脑袋象是炸开一般,嗡嗡作响。
他扭头看去,望着突袭而来的重甲骑兵,他瞳孔猛地收缩,心脏更是骤停一秒。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重甲骑兵?
就在阿依达惊惧交加之时。
“轰轰轰!”
随着一面‘沉’字大旗高举!
近四百名精锐重骑狂袭而来,他们身穿显眼的红色战甲,手持长枪,眼中杀意四溢。
善战的沉从军仅是一眼就能判断出对面中军不简单,反而是两翼极为薄弱。
他毫不尤豫地下达命令分兵作战,已两侧夹击之势朝着鞑子军阵弱点围杀而去。
并又分出一队百人骑兵朝着中军后方以及压制和牵制,在吸引敌军注意力的同时,也顺势堵死了他们的逃生路口。
这些他精心训练多年的铁骑,人马皆披重铠,即使是全速之下,即使临时变阵,他们都能保持队形。
最终以斜向冲锋(与敌军翼墙呈 45°)的阵型,长枪平举,杀向了鞑子军,准备将其一举击溃。
“弟兄们,杀敌报功的时候到了!
所有人,随我杀!”
伴随着沉从军极其嘹亮的吼声响起。
在自己将军带头冲杀的情况下,所有骑兵们心中的血性以及狂热被激发,他们纷纷持枪嘶吼,朝着敌军冲杀而去。
“杀!”
随着铁骑的强势杀来,两侧的鞑子兵立马就溃败了。
他们想要逃离,可时间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敌军极速杀来。
很快这支铁骑洪流便撞在了两侧鞑子兵身上。
“砰砰砰!”
“嘎吱嘎吱!”
“律律律!”
黑夜的荒原中瞬间响起了几种交杂在一起的声响,有肉体被撞飞声,有长枪断裂声,还有战马的悲鸣声。
这些重甲骑兵展现出无比惊人的战斗力,仅是一波冲锋,他们就摧枯拉朽般撕碎敌军的战线。
凭借着山崩般的冲击力,只是接敌的刹那,数十名鞑子兵就被轻而易举地撞飞、撞死,还有大量鞑子兵惨死于骑兵的长枪之下。
在外围不断惨死的情况下,残馀的鞑子兵只得往中军撤退。
作为一名领兵多年、战场经验丰富的统率,阿依达有些远处常人的战场嗅觉,他在见识对方重甲铁骑的威力后,深知对方一定不是恰巧而来。
“绝杀之局!”
阿依达面色阴沉至极,一股寒意猛地笼罩全身,他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此时才明白了。
对方这支数量庞大、不输自家骑兵的精锐重骑才是正在的杀手锏,只不过对方来晚了些。
如果是在他们刚进入山道被围杀溃逃之时,有这么一支重骑自后方袭杀而来,结果他是必死无疑的。
那时根本就不会给他时间收拢溃兵,对方仅是一个冲锋,他的军阵瞬间就会崩溃,进而就是围杀。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死在这了!”
阿依达心中直发寒,对于制定这次围杀计划的敌方首领忌惮到了极致。
他仅用一秒就能想到,主导这个计划的一定不是这支看似强大的骑兵,反而更象是山谷内的那群步兵。
一想到,他对于山谷内的那位守将越发愤恨起来,内心更是将其视作生死仇敌。
“大人逃吧!再继续下去,我们全都得死在这!”
面对这等危局,阿鲁育毫不尤豫地开口了。
“现在还未到时候,等!”
相比慌乱徨恐的阿鲁育,阿依达此刻依旧冷静。
他仿佛天生适应战场一般,局面越是崩坏,他内心反倒越加镇定。
他深知敌方第一波攻击最为猛烈,战斗士气和欲望也是最强烈的时候。
此刻想要冲出来简直是难如登天。
只能等待对方攻势稍缓,战马体力消耗过半才有机会冲出丛围。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开始苦寻求生之路。
“南面是绝地险道,直接堵死了我前进道路。”
“东西两面正遭受敌人的猛烈进攻,北面则是有一牵制队挡住了我军后退道路。”
“如今,惨败已成定局,伤亡也可直接忽略,我能做的就是趁对方两军没有汇合前,致命围杀还未完全合拢前突围出去!”
想到此处,阿依达十分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阿鲁育你轻率三十精锐,绝不可让山谷内的敌军冲出来。”
他深知前方山谷内的敌军定会顺势攻杀而来,在此等绝境之下,他决不能允许这事发生。
“是!”心腹爱将阿鲁育明知必死依旧怒吼答应了下来。
他带着三十亲兵无畏无惧的朝着山谷入口冲去,准备用命替千夫长搏出一条生路来。
随后阿依达又派出两队精锐前往了两翼,准备让其拖住对方铁骑大军。
哪怕是崩溃也无所谓,只要让对方无法完成合围就行。
在中军特意布置的督战队下,两翼的溃败被打的、杀得只能向外延全力抵抗。
再加之中军特意分出的各三十精锐长枪兵的协助下,他们也算是稳住了阵型。
阿依达神色镇定至极,完全不象是陷入绝境的残兵,他一边大声指挥着,一边悄然朝着后方缓缓推进。
位于山谷内的赵飞云此刻眉头微皱,他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山谷,此刻却成为了自己围杀敌人的阻碍。
现在即便是他都无法突破数层盾枪兵了,入口实在是太过狭窄。
赵飞云只得高声喊道:“盾兵挡住他们,弓箭手持续射击,尽快打穿敌人阵型,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战场上杀声震天,此时沉从军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权,在他铁骑团团包围下,正不断压缩着敌人的生存空间。
沉从军的血衣军从来都是以打硬仗、恶战着称,这也是他在这个极其腐败的边军之中还能升任千户的缘由。
他们的悍勇和无畏也是融入骨子里的。
两侧的鞑子兵还被大量砍杀,即使有着中军的救援也略显无力。
触敌的战线被逐步推进,整个战场瞬间成为了屠宰场。
每一次推进都会有大量的军士伤亡。
位于中军后方的阿依达眼神凝重。
他能够以一百精兵外加两百溃兵,挡住四百铁骑外加山谷内的赵飞云精锐枪兵数分钟之久,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了。
可战线的崩溃是必然的,他心知,赵飞云深知,在场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全都能看清局势。
因而面对不断被屠杀的下属,以及近乎崩溃的军阵,他始终保留着三十来位精锐,随时准备突围。
阿依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苦苦寻求着那一线生机。
战斗还在持续,山道前的荒原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各种残肢断臂、血肉碎块混合着泥土被践踏,被踢开。
铁骑踏过的地方都会染上一片血红以及四溅的血肉。
很快第二波攻杀到来了。
四百铁骑行为环形包围圈,对着鞑子盾牌兵沦流冲击,不断冲垮着对方的盾阵。
这些重甲骑兵身穿重铠,在面对敌军长枪以及箭矢攻击,他们毫不在意,只是一味利用冲击力和长枪的杀伤力来回冲杀着,完全不与鞑子兵近身肉搏。
枪兵的确是有些克制骑兵,但却不是普通枪兵对战这等精锐重甲铁骑。
数百重骑兵的冲锋之势,根本就无人可挡!
整个战场局势瞬间明了,两翼溃兵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瞬间被杀的大败,进而开始冲击阵型完整的中军精锐。
东面由沉从军轻率的骑兵更是英勇无畏,一个个攻击极其迅猛。
重骑兵反复冲锋,直接将最外围的鞑子兵成队击杀。
以及甚至能达到无损的状态。
这等惊人的战损比让参与的每一位骑兵都热血沸腾。
此前因长途跋涉而感到的疲惫、抱怨、不爽全都云消雾散,眼中只剩下杀敌的快感和军功。
他们还从未这般轻松地击杀鞑子军,并且还是威名赫赫阿依达的精锐军士。
那些提出反对的高层将领内心对于赵飞云的感激更是极其高涨,一些没见过赵飞云的更是将其作为恩人。
这等军功简直是白捡的,这让他们如何能不兴奋和激动呢!
即使是面对如此绝境,眼睁睁看着大量重甲骑兵奔袭而来,看着两翼军士被疯狂屠戮,残存的空间不断被压缩,阿依达依旧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