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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后发制人(1 / 1)

楚夫人心中涌起的狐疑只是一瞬即逝,更让她不悦的还是这句话本身。

“你少拿我当幌子,路都是你自己选的。说得冠冕堂皇,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生活的吗?你不喜欢?”

楚夫人轻笑一声——这是她待人接物时标准的笑,她从来不跟人撕破脸,好似圆滑的很,但听在冯恭用看来却带着莫大的讥讽。

“你一个地头混混,有一天能成为万人敬仰的‘冯先生’,你别提有多得意了吧。你效忠的是四明公吗?你效忠的只是你能得到的权势。”

楚夫人虽已厌倦这纠缠半生的关系,她却不得不承认,世间再无人比她更懂这个男人的软肋。果然,冯恭用眼底阴鸷骤聚,猛地将她掼在门板上。

“是!我贪慕权势!”他齿缝间挤出冷笑,“可你不也一样吗?你靠着我这条走狗拿了多少生意,你靠着我才能坐稳这宁波府钱庄头把交椅!靠着我给你铺的路,你才能赚这么多钱!把自己砸进如意港宴会里!”

被戳破痛处的人急欲证明自己过去的选择是正确的,口不择言起来:“如今这泼天富贵,你当年掏粪时可敢想?我告诉你,我最不后悔的就是跟了老尊翁,那就是我冯恭用祖坟冒青烟!那是我命好!不象你那个短命的前夫,跟错了人,死无葬身之地!”

电光石火之间,楚夫人抓到了一丝异样——冯恭用一直都很少提她的亡夫,他最厌恶那个人曾经存在的痕迹,况且泣帆之变已经过去十二年了,他们的生活里早就淡忘了他,今天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这句看似随口一提的气话,楚夫人却品出了冯恭用内心极其隐秘的一丝……得意洋洋。

他在眩耀他的四明公有多么只手遮天,连陈三复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楚夫人早就知道泣帆之变的发生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内情,但毕竟盖棺定论的铁案,所以她从不去探讨,倒是冯恭用,为何特意地点了一句“短命的前夫”……难道她亡夫的死,不是死在泣帆之变中,而是跟陈三复与四明公的斗争有关?

冯恭用话音刚落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言多有失,神情微微一动。

但楚夫人没有让冯恭用有任何起疑的时间,她蓦得冷了脸,猛地将他推开,柳眉倒竖。

“滚!”

“他是八抬大轿娶过我的男人,是官府过了文书的丈夫,你是个什么东西,他就算死了,也轮不到你在这儿谈论他!”

冯恭用瞬间就被激怒了,双目赤红,呼吸间喷薄着极大的怒意:“他已经死了你还维护他!”

他一直都对楚夫人的上一段婚姻耿耿于怀,这甚至是刺激少年时候的他去拼搏的导火索,无论在这个男人的任何年龄,这永远都能瞬间点燃他。

他必须要让她楚夫人承认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但他知道这个女人没那么容易松口,他被怒意冲昏了头脑,甚至不惜掐住楚夫人的脖子。

“我才是你现在身边的男人!我是赢到最后的人!他就是个窝囊废,是个倒楣蛋!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楚夫人有些喘不上气了,但她的试探奏效了,他这句“手下败将”已经让她确认了方才她所尤豫的事情。

当年泣帆之变,除了四明公那些宏大的谋划,冯恭用一定做过一些她不知道的小动作。

楚夫人脸庞已经开始涨红,嘴角那抹讥讽的笑却始终不退。

“动手啊,”她从齿缝间挤出气音,“送我下去见他……正好让你也尝尝,什么叫满盘皆输!”

冯恭用如遭雷击般松手,望着她颈间红痕,见她连连咳嗽,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慌忙揽住她:“二娘……对不起,我昏头了……我不该这样的,我只是太紧张了……”

并非借口,冯恭用确实很紧绷。

也许是因为他嗅到了风雨飘摇的味道,他明白自己高枕无忧的日子所剩无几,而他的使命,也就是这些荣华富贵的代价——便是他注定要在这场战争里做个替死鬼。

他怎能不徨恐?虽然还存着几分侥幸。或许风波终会平息,或许还能照旧锦衣玉食。可那最坏的结局,就象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日夜难安。他就在这般矛盾的煎熬里挣扎。

冯恭用素来是个狠角色,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可说不害怕却是假的。越是站在未知的悬崖边,他越要拼命证明自己选的路没错。他迫切地想从她这里讨一句认可,想抓住点什么实在的东西。

楚夫人静静望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悲泯。

这个与她纠缠半生的男人,此刻竟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可她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他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并非他脚踏实地挣来的,也都是镜花水月而已。既非正道所得,终将悉数归还,一无所有。

而她,不过是在他最值钱的年岁里,聪明地取走了自己想要的那部分。

冯恭用却浑然不觉楚夫人早已抽离了,他仍沉浸在那点自我感动里,将她眼中的怜悯错认作馀情未了。

他心里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这种冲动足以瞬间冲破他对四明公的忠诚,他用力抱住了楚夫人,声音发颤,喃喃道:“二娘,我们走吧。带上银钱,天大地大,去哪不能逍遥?”

楚夫人却低低一笑,一针见血道:“老尊翁会让你走么?”

冯恭用浑身一僵,再不作声。

那点刚刚燃起的妄念,尚未来得及舒展,便已无声湮灭。

翌日清晨,冯恭用从楚夫人的宅院悄然离开,刚到街上,一个惊雷般的消息便劈面而来——

康家人在整理康平江的遗物时,竟翻出一封遗书。

不过一夜工夫,遗书内容已如野火燎原,烧遍了宁波府的大街小巷。

康平江在信中直言,早已察觉杀身之祸将至。他留下此信,正是要昭告天下:十二年前的泣帆之变,实为四明公幕后指使。陈三复从未杀害官兵,一切皆是构陷。他悔恨当年与虎谋皮,为些许利益昧心作证,原以为守口如瓶可保平安,未料终究难逃兔死狗烹的下场。

府衙早已乱作一锅沸粥。遗书刚一呈递,即刻送往架阁库鉴定笔迹,几位老吏连夜比对旧日文书,才得出结论——这确实是康平江亲笔所书。

……

“你做的?”

徐妙雪看着一夜未归、此刻略带倦容的裴叔夜。

裴叔夜并不否认,只冲她微微一笑:“此计如何?是不是妙手回春?”

她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她帮忙介绍当时制作膺品画作的师傅了,原来是拿着康平江的笔迹去伪造一封遗书,就着被四明公逼入死路的这残局,绝地翻盘。

妙是妙,但不象是裴叔夜的风格,倒象是她徐妙雪的作风。

原因无它,只因徐妙雪的所有都是假的,哪怕被戳穿了,她随时都能拍拍屁股走人,徜若她跟裴叔夜一样身居高位,拖家带口,她也不敢这么放肆。

裴叔夜这招,实在是太冒险了。

从前他都是徐徐图之,经常狡猾地躲在她身后谋篇布局,今儿这是怎么了?

伪造遗书,构陷四明公,这若是被发现……裴叔夜的下场只会比当年的流放还要更惨,裴家亦不能幸免。

他为什么要迈出这么大的步子?

徐妙雪其实是有些不解的。

但她看裴叔夜还在插科打诨,似乎并不打算告诉她隐情,她也就自觉地不追问了。

徐妙雪是个很有分寸又高度敏锐的人,当她感觉到对方有一丝的退缩时,她会退的比对方还要快——这是一个骗子的素养,也一并用在了感情上。

徐妙雪夸张地拍了拍手鼓掌:“妙啊妙啊,不愧是探花郎,能想出这么馊的主意,实在是阴险!那就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举拿下四明公咯!”

裴叔夜听着徐妙雪的阴阳怪气,忍不住想笑:“怎么听你的意思,全象是在说反话?”

“你小心惹火烧身。”徐妙雪敛了假笑,没什么好气地提醒了一声,便拿着一沓银票准备出门。

裴叔夜以为徐妙雪会追问,可她就这么走了,他下意识拦在徐妙雪面前,喉头蠕动,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没说出口。

只问道:“你去哪?”

徐妙雪晃了晃手里的银票:“替你散财啊。”

裴叔夜仍站着没动。

“你不是想从康元辰嘴里知道海婴的下落吗?——这钱花出去,可得算你的啊。”

徐妙雪索性绕过裴叔夜,挥挥手,径直走了。

裴叔夜看着徐妙雪远去的身影,眼里的笑意逐渐被深不见底的幽寂淹没。

他不知道自己在骚动什么,她不问,不也挺好的吗?他就不必陷入说真话还是谎话的纠结之中了。

他迈出这极其冒险的一步,就等于擂响战鼓,向四明公宣战,不再有回头路了。

她的人生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要拉她下水呢?

……

徐妙雪去了裴二奶奶的院里,这向来干练的女人因丧亲之痛有些病恹恹的,她作为康家的女儿只歇了一日,可作为裴家的儿媳妇,她一刻都停不下来,拖着病体也要继续张罗家里的大小琐事。

“二嫂。”徐妙雪朝裴二奶奶颔首。

两人向来不太对付,但裴二奶奶此刻没力气警剔徐妙雪,疲惫地回了个礼。

徐妙雪热心地上前,鬼祟地将她拉到一边,见周围没人,才将一沓银票塞到裴二奶奶手里。

裴二奶奶一惊,下意识推脱:“你这是做什么?”

“二嫂你别多想,这是康大人生前在我这儿购下的宝船契。今儿康家无端遭难,往后处处都是要用银钱的时候,我想,还是将这些钱还给康家吧,我自己添了些利钱,一共三千两。”

虽然钱永远不烫手,可裴二奶奶还是有些疑心——她先前没听说过父亲也买了宝船契。

“可……我怎么从未听说我爹买了宝船契?”

徐妙雪叹了口气,这一副有隐情的模样浑然天成,勾起了裴二奶奶的极大好奇。

“遗书的事想必二嫂已经知道了。”徐妙雪故弄玄虚。

裴二奶奶神色一黯淡,没有接话。她心里已经开始接受了,而徐妙雪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想必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因果。

裴二奶奶是个容易上当的,徐妙雪丝毫不慌,娓娓道来:“当日康大人向我购置宝船契,希望我能对此保密,日后将分红都给你弟弟康宝恩……如今想来,康大人实在是个慈父啊,恐怕他早就担心自己时日无多……唯恐康宝恩的下半辈子便没着落了,早早地便为他做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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