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内,空气如被点燃的烈酒,馥郁、焦灼,又带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兴奋。水晶吊灯将每一寸空间都照耀得如同白昼,金色的装饰线条在光线下流淌着奢靡的光泽。巨大的绿绒赌桌旁,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张正在进行“百家乐”对决的赌桌上。
光头男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原本嚣张的气焰也被这豪赌压的心惊肉跳,他死死盯着陆铮,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光头男咬了咬牙,脸上的横肉因为极度不甘而扭曲,眼中布满了血丝。他就不信这个邪!一定要杀杀这个小白脸的脸面!
“继续!老子还押庄,五千万!”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将面前剩余的筹码狠狠推了出去。
荷官面无表情地将两张牌推到他面前。
出那双肥硕而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捻起第一张牌的边缘。——
梅花k,0点。
他更加缓慢地、几乎是蹭着桌面,一点一点地挪开第二张牌。红色的边角露了出来是红桃!数字渐渐显现
红桃8。
“庄8点!老子庄8点!”
光头男猛地将两张牌狠狠摔在绿绒桌面上,发出“啪”的巨响,整个人因为极致的兴奋而陷入癫狂,指着陆铮狂笑,“陈少!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我这边!你这五千万,老子笑纳了!哈哈哈哈!”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夹杂着各种惋惜和惊叹。
“完了,庄8点赢面很大。”
“陈少这把悬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陆铮身上,想看看这位一直气定神闲的阔少会如何应对。
陆铮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保持着那副慵懒的姿态,甚至没有伸手去碰那两张扣在“闲家”位置的牌。
“宝贝儿,既然你都说了我能赢,那就由你来开吧。”他对怀里的沈心怡努了努嘴。
沈心怡嫣然一笑,伸出纤纤玉手,指甲上涂着妖艳的丹蔻。她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拂去花瓣上的露珠般优雅而流畅,食指与中指轻轻一捻,便将两张牌同时翻了过来!
第一张,黑桃10。
“零点!”光头男的笑声更加张狂,几乎要掀翻屋顶,“哈哈哈哈!零点!我看你怎么赢我的8点!”
沈心怡对他的狂吠充耳不闻,脸上依旧挂着那抹颠倒众生的媚笑,不慌不忙地,翻开了第二张牌。
方块9。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荷官清晰而高亢的声音响起,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庄家8点,闲家9点。
“轰——!”
整个赌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沸腾!
“卧槽!!!闲9点!绝杀!”
“神了!真是神了!这运气逆天啊!”
“陈少连碰都没碰牌!这是何等的气运和自信?!”
光头男那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喉咙,整张脸由兴奋的赤红瞬间变成了死灰。他死死地盯着那两张仿佛在嘲笑他的方块9和黑桃10,眼球暴凸,布满血丝,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不可能”
陆铮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未凌乱的衣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没意思,这种一边倒的游戏,太无聊了。”
沈心怡看着身边这个男人那副视千万筹码如无物的慵懒与霸气,美眸中流转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丝被征服的迷醉。她如水蛇般缠了上来,紧紧挽住陆铮结实的手臂,高耸的胸脯似有若无地挤压着他的臂膀,仰起那张艳光四射的脸庞,红唇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撩人的香气:“赢了这么大一笔,陈少打算怎么奖励人家?”
陆铮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惊人弹性与温度,顺势揽住她不堪一握的纤腰,手指在她腰侧细腻的布料上暧昧地轻轻摩挲,语气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轻佻与宠溺:“怎么?宝贝儿,这点小钱就满足了?咱们,玩点更‘刺激’的了?”
他话音未落,随手将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哗啦”一声推倒了大半,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赌客和侍者们随意地挥了挥手:
“这些,赏给各位沾沾喜气,大家玩得尽兴。”
说完,他在全场震惊、崇拜、狂热的目光中,搂着沈心怡,潇洒离去。
“陈少威武!”
“陈少牛逼!”
身后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走,去看看这‘海上皇宫’真正有意思的地方。”陆铮大手一挥,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游戏,带着沈心怡向着赌场更深处,被神秘与奢华笼罩的区域走去。
赌场的最深处,被几根巨大的罗马柱和厚重的暗红色丝绒帷幔隔开的,正是传说中只对顶级巨富和持有特殊“钥匙”的贵宾开放的“诸神殿堂”高额投注区,大门由两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如鹰的守卫把守,里面的筹码,最低面额都是十万美金起步。
陆铮挽着沈心怡,如同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悠闲地穿梭在这片由金钱、欲望和顶级享受构筑的流动盛宴中。他看似随意地欣赏着两侧华丽的装饰和疯狂下注的赌客,实则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整个赌场的空间结构、安保人员的分布规律、监控探头的死角位置,一一刻印在脑海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哈瓦那顶级雪茄的醇厚、与各种昂贵香水交织的芬芳,以及那股无处不在的、能让人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属于金钱与博弈的独特气味。衣着暴露而性感的女郎、托着价值千金酒水的侍者,如同穿花蝴蝶般游走其间。
“看起来金碧辉煌,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放大了的欲望牢笼。”陆铮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洞悉本质的不屑,“用虚幻的胜负,钓着人不断沉沦。”
沈心怡轻笑,指尖在他掌心若有若无地挠了挠,像只调皮的小猫:“陈少一眼就看穿了本质,真是无趣呢。可这红尘俗世,又有几个人能像您一样,清醒地拒绝这种甜蜜的陷阱呢?”
就在两人行至一处可以俯瞰大半个赌场贵宾厅的观景回廊时,陆铮的微型骨传导耳麦中,突然传来了韩文渊急促而无比清晰的声音:
“队长!注意!九点钟方向,二楼贵宾回廊的阴影里!目标出现——是‘收藏家’!”
陆铮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未变,但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没有立刻转头,而是自然地带着沈心怡转了个身,仿佛在欣赏赌场另一侧的壁画,借着转身的角度,眼角的余光扫向了韩文渊指示的方向。
在二楼那灯光昏暗、被罗马柱投下重重阴影的贵宾回廊边缘,一个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像,静静地伫立在栏杆旁。
他身材高挑而瘦削,穿着一件面料考究的深灰色复古长风衣,领口高高竖起,遮掩住了大半张脸容。头上戴着一顶旧时代的宽檐礼帽,帽檐压得极低,在脸上投下一片深邃的黑暗,让人完全无法看清他的五官。
然而,就在那片阴影之下,陆铮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双眼睛——冰冷、锐利,如同两颗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正穿透喧嚣与距离,死死地凝视着楼下赌场的某个方向。尽管看不清面容,但那股阴郁、陈旧、仿佛带着几个世纪尘封气息的危险感,与情报中关于“收藏家”的描述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收藏家”!
而就在“收藏家”目光所及的下方,一张位于赌场中央的德州扑克桌旁,气氛正显得格外凝重而引人注目。
那张桌上,围坐着几位气质迥异,却同样令人无法忽视的玩家。
正对着入口方向的,赫然是那个在欢迎晚宴上被陆铮当众落了面子、此刻正满脸阴鸷的北欧贵族——芬里尔·约尔姆。他依旧穿着那身考究的西装,只是领带被扯松了,手里把玩着一枚金币,眼神凶狠得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狼。
而在芬里尔左手边,坐着一个身材极其魁梧、如同棕熊般的男人。他穿着一件敞开到胸口的丝质衬衫,露出浓密的胸毛和小半截狰狞的维京战船纹身,面前放着一杯伏特加,那双充血的眼睛盯着牌桌,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硝烟与血腥味。
“资料库匹配成功!”在耳麦中响起,“伊万·沃尔科夫,代号‘暴熊’。俄罗斯最大能源与军火走私集团的代理人,手里控制着西伯利亚好几条地下输油管线和非洲的几个私兵团。是个崇尚暴力、极其危险的角色。”
而在芬里尔右手边,则是一个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极简风格的银灰色连体裤,短发利落,戴着一副充满了未来感的单片眼镜,神情冷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那不断跳动的数据能引起她的兴趣。
“那个女人”韩文渊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数据,“塔尼娅·维科夫,代号‘算法女皇’。她是全球最大暗网数据交易平台‘奥米茄’的首席执行官,也是几个跨国科技寡头的幕后技术顾问。据说她的大脑已经进行了部分生物芯片改造,是个绝对理性的疯子。”
赌桌上还一位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紫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亚裔中年男子,脸上总是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眼神却如同精密的算盘,每一次下注都冷静得可怕,华尔街知名的对冲基金掌门人,代号“算盘”。
此刻,牌面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张公共牌,桌面上明牌是:黑桃a,红心k,黑桃10,方块10。
这是一副极其凶险的牌面,顺子、三条、葫芦,甚至皇家同花顺的可能都已出现!
芬里尔面前扣着的两张底牌,让他嘴角咧开了一个充满野性的笑容,他毫不犹豫地将一大摞筹码推入彩池:“五十万!!”
“算盘”推了推眼镜,仔细计算着概率和对手的表情,沉吟片刻,选择了跟注。
塔尼娅吐出一个烟圈,绿色的眼眸在牌面和芬里尔脸上流转一圈,轻笑一声,也推出了筹码:“陪你玩玩。”
伊万烦躁地揉了揉他那满是胡茬的下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他面前的牌是红心j和梅花9。
“cyka blyat!” 伊万低吼一声,像扔垃圾一样把牌甩进了废牌区,“不跟!这牌邪门!”
现在,只剩下芬里尔、“算盘”和塔尼娅三人。
荷官发出了最后一张公共牌——方块j。
此时的牌面为:黑桃a,红心k,黑桃10,方块10,方块j。
芬里尔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最终牌面,又快速瞥了一眼“算盘”和塔尼娅。
芬里尔脸上那股属于维京掠夺者的野性笑容再次放大,他身体前倾,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甚至没有仔细清点,就将面前一大半、目测超过两百万的筹码,如同推倒一堵墙般,“哗啦”一声全部推入了彩池中央!
“all-!”
“算盘”的眉头紧紧锁住,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他的底牌是红心a和方块k,击中了顶两对,但连续出现10和j,让牌面变得异常危险。芬里尔如此凶悍的all-下,在他精密的计算中,极大概率是击中了三条10,甚至可能是4条。
“你狠。”“算盘”长长吐出一口气,盖牌弃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塔尼娅身上。
这位“算法女皇”依旧面无表情,她甚至没有看芬里尔,只是专注地盯着彩池里堆积如山的筹码,又看了看最后的公共牌,她的底牌是黑桃q和草花9。她确实击中了顺子!9-10-j-q-k!这是一手极强的成牌!
然而,她的算法模型在综合评估了芬里尔下注模式、微表情记录后,给出的结果是:“持有强成牌”。最终,她那被芯片强化过的大脑,接受了这个符合“风险规避”指令的决定。
“很精彩的表演,约尔姆先生。”她清冷地开口,同时将自己的q和9也亮了出来,展示了她确实击中了顺子,然后轻轻将牌盖掉,“但我选择不相信你手里有能击败我的牌。我弃牌。”
全场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塔尼娅竟然是顺子,弃牌了?!
芬里尔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更加张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明智的选择,女人!不然你会输得连你的芯片都当掉!”
他猛地掀开自己的底牌——黑桃2和梅花7!
“哗——!”
整个牌桌周围彻底炸开了锅!
“上帝!他是诈唬!一手彻头彻尾的垃圾牌!”
“杂色?!这太疯狂了!”
“芬里尔他真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
芬里尔得意洋洋地,如同一个真正的胜利者,张开双臂,将彩池中央那庞大的、超过四百万的筹码,全部揽到自己面前。
他挑衅般地看了一眼二楼“收藏家”的方向,又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刚刚目睹了全程的陆铮身上,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野性和挑战意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