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眠身子一僵,钥匙插在锁孔不敢没转动。
她缓缓侧过头。
看到陆承枭双腿交叠,斜倚在楼道墙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烟灰簌簌落在地上。
外套随意搭在栏杆旁,丝毫不介意铁锈栅栏会划破。浅色t恤下,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青筋如虬龙隆起,坚硬粗壮。
不是,不到一天换这么多件衣服,当他是变装小公主吗?
“三爷怎么在这儿?”祁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尾音还是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陆承枭挑了挑眉,随手将烟捻灭,“等门进。”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要是放在之前,祁眠嘴上硬归硬,还能通融着留他一晚,但今夜过后,她也知这人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识相点的话,从失联那天开始,他就应该从此河归河、桥归桥,而不是像这样去而复返,拖泥带水,让人只觉气恼。
“三爷别玩我啦,别告诉我你没地方去!”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陆承枭直起身,朝她走近两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
祁眠别过头,不想与他凑太近,“我又不是钢铁,伤到了自然会去医院。没去就说明没受伤。”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伤?”
“”
搞笑!这资格轮得到我吗?
更何况,他单方面动手碾压,还会受伤?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陆承枭活动了下肩膀,刻意捶了捶,“太久没动手,好像抻到筋了。”
“”
“就留一夜。”虽然是打着商量的语气,但手已经先祁眠一步,摸到了钥匙。
轻轻一拧,打开。
脱鞋进屋。
“这么晚登门,不会碰到你男友吧?”
听,说的话还这么气人。
祁眠沉着脸色,本想反唇相讥,刺他一下。
却在抬眉一瞬,看着他闲适散漫的背影透出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在将亮未亮的蓝调天光下显得格外和谐。着实是像趁着天色未明,悄悄溜回家的狗。
话到嘴边,又咽回。
至少,在这一刻,他也不全是游刃有余。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有一天回公寓见的样子,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样子。那时的他温和斯文,沉吟思考的样子也有些犹豫,跟今晚在熙龙湾,小仓库房里,那个杀伐果断的陆三爷判若两人。
“想什么呢?”她保持着跟他的距离,随同进屋,关上了门,“当真以为我谁都会带回来吗?”
陆承枭在屋内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没开灯,仅凭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贪婪地看着她,“那可说不准。祁小姐的魅力,我可是见识过的。”
“想挑事就出去!”
祁眠在熟悉的领域忘记了他对外的身份,还当他是自己养的男人,沉着脸色,趿拉拖鞋,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
屋子里的布局一点没变。
就连他不告而别卸在这里的牙刷毛巾,都还在原位。虽说房子是租借的,但所有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嗯,一点都没有别的男人生活过的痕迹。
陆承枭坐在沙发,下意识又要去摸烟。但想到祁眠曾明令禁止,屋内不准抽烟,就又作罢。
比起第一次上门的内敛,此时的他稍稍带着玩世不恭的姿态,大刀金马坐着,看着祁眠忙去自如。
一会儿去厨房烧水,一会儿淋浴,换下外穿的衣服,丢进洗衣机,俨然忘了屋子里还有个身份不简单的男人在场。
半小时后,祁眠从房间里抱出他盖过的空调被,放到沙发一侧。被子清洗过,也晒过,上面还有阳光残余的味道。
“你自便。”
丢下这一句话,她刚要转身回房,被陆承枭一把拽住。
“我带了药酒,真的抻到筋了。”
“我有男友的。男女授受不亲,自重啊三爷。”
祁眠义正言辞拒绝了他,挣脱手的钳制后,快步回房,锁门。
除了把人拒之房门外,她和陆承枭的相处跟三个月前几近无异。
客厅空调机是老式立柜,运作起来还会嘎吱响,陆承枭丝毫不介意,用空调被垫在身后。
困意全无,就躺着玩手机。
霆仔听保镖汇报说在楼下没等来陆三爷,正在犹豫要不要上楼看,赶紧挂断电话,在线上问他:【顺利进屋了?】
他又没问是进哪个屋,进大门也算进屋。
陆承枭含糊其辞:【嗯。】
霆仔:【劲啊!】
确定他这边没什么意外状况,霆仔松口气。又接连发了些消息,无非是调侃他忘记把一大包旅游特产带过去之类的话。
陆承枭没搭理他。
放下手机,摁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了会儿眼,难得有了一丝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