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眠知道他什么意思。
熙龙湾鱼龙混杂,在之前陆家内斗少东家败走后,一直被陆家旁支的手下走狗彪霸着。现在正主回来了,肯定是要挑事找借口,把地收回来。
不是今晚,也会是往后任意一晚爆发冲突。
今晚算他们倒霉,撞枪口了。
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再纠缠下去,谁知道这位陆三爷会不会突然翻脸。
“知道了。”
祁眠一秒收敛锋芒。明明后怕得声音都在抖,却还要强撑着镇定的样子,扶墙站起,踩着小步子过去谢震森身边。
对着他嘘寒问暖一番。
所幸,他和浩子都只有皮肉伤。刚才那么紧张的气氛,不伤及筋骨和内脏就是谢天谢地的结果。
陆承枭这时也站了起来,看她当着自己的面,在关心两个男人的伤势。
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柔软。
真奇怪,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祁眠只是眉头蹙起,低声问着“疼不疼”,那模样,竟让他心头莫名窜起一丝烦躁。
他移开视线,看向角落里还在抽噎的孟二小姐,语气听不出情绪,“孟家的,还能走?”
孟二小姐被他冷不丁一问,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能、能走!谢谢三爷关心!”
“不介意的话可以移驾车上,我的人可以送你们去一趟医院。”
承枭又向他们发出邀请,视线却不自觉落在祁眠身上。
眼神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尚未褪去的狠厉,有被无视的淡漠,还有一丝戏谑。
但就是没有歉意。
祁眠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尽管挨打的是自己的朋友,却还要忍着恶心,认下这一波亏。
婉拒道:“三爷有心了,但我们都是开了车过来,只要双腿能走就不劳烦了。”
“那请便。
陆承枭抿了薄唇,没强行留他们。
有了他的首肯,祁眠他们今晚总算是消停了,顺利离开了熙龙湾。
走之前,经过孟宜嘉身边时,对方还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角,压低声音问:“喂,你跟陆三爷到底什么关系啊?他竟然为你出头教训自己人!”
祁眠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硬道:“估计是打错人了,觉得有亏欠吧。”
孟宜嘉信以为真,“说的也是。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跟他有牵扯。”
祁眠扯了嘴角,略微不爽,“哪种人?”
“学霸乖啊。”
“”
这话还真是,被骂得没脾气。
她讪讪然摸了摸鼻子。
可她也知道,应付孟宜嘉的话骗得了旁人,骗不了谢震森。
回去装了一路的沉默,赶在上楼前,她还是躲不掉谢震森的严肃喝令,“跟他断掉。”
“早在三个月前断了。”
“你”
谢震森快要气到没脾气。
但这种事情严重性质,可想而知。他不跟她玩文字游戏,也不开玩笑,语气极其严肃。
俨然是她血缘最亲近的兄长。
“别的男生你怎么谈都无所谓,唯独这位陆家的爷,你应该知道惹到的后果。不是你自己,甚至你背后的祁家能替你兜底的。”
“知道了。”
祁眠声音轻得像风,又带着放下的沉重。
谢震森眼神复杂,似乎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最终却只叹了口气,“望你说到做到。”
祁眠跟他道了声再见,转身噔噔上了楼。
她回的是在港城大附近租借的学生公寓,方便她走读。有点老旧,颇具年代感,但胜在位置好。
离学校只有几步路,有什么事过去很方便。
不过随着毕业的日子越来越临近,这里她迟早要搬走。
至于到现在都迟迟没打包行李,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这段时间在忙着做毕设,抽不出精力。
并不是刻意在等着失联的人回来。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被铁栏切割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从青甘之旅开始一波三折的经历,高度紧张下,让她忘记了时间。
不知不觉,都快天亮了。
过去二十四小时飙升的肾上腺素,都赶得上她过去一年积累的量。
持续刺激之下,祁眠一点都不觉得累。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爬楼爬到一半重新下去,拐进附近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她不常抽烟,只有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来一根。
重新上楼,走到公寓门口,她刚掏出钥匙,身后猝不及防,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带着几分倦感,更多的是等待带来的不耐烦。
“上哪去了,回家速度比我还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