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夜三思(1 / 1)

御风舟破开云层时,下方的燕家堡已清淅可见。这座盘踞在山谷中的巨堡,城墙由青黑色岩石砌成,上面刻满了流转的符文,正是燕家引以为傲的护堡大阵。堡门处悬着红色灯笼,往来修士络绎不绝,确有几分庆典的热闹。

“前面就是迎客台了。”董萱儿指着堡门左侧的高台,那里站着两个身着蓝袍的修士,腰间挂着“燕”字令牌。

宁不凡操控御风舟缓缓靠拢,刚停稳飞舟,其中一个高个修士便上前一步,嵇首道:“在下燕七,奉家主之命迎接七派同道。请出示宗门信物。”

宁不凡取出李化元给的宗门令牌及玉简,燕七查验无误后,递过一卷竹简:“请两位登记姓名与宗门,入堡后还望遵守规矩——护堡大阵已开启,会压制修士至炼气期修为,切勿在堡内寻衅滋事。”

董萱儿抢先接过竹简,用指尖沾了点灵液,龙飞凤舞地写留下“黄枫谷 董萱儿”,写完还冲燕七眨了眨眼,媚光一闪而过。燕七耳根微红,慌忙移开目光。

宁不凡无奈地摇摇头,接过竹简,运转灵力在玉简上留下“黄枫谷 宁不凡”。灵力划过之处,玉简微微卷曲,竟比寻常修士的字迹深了半分——这是他修炼《大衍诀》后,对灵力操控愈发精细的缘故。

燕七收起玉简,指了指堡内:“七派弟子皆在下榻在‘迎客楼’,顺着这条主街直走便是。”

宁不凡二人刚进堡门,一股浓郁的庆典气息便扑面而来。路边摊贩吆喝着售卖灵果、法器,空中不时掠过提着礼盒的修士,连空气里都飘着灵酒的香气。

董萱儿眼睛一亮,刚要挣脱宁不凡的牵制,就被他一把拉住:“别忘了师尊的话。”

“知道啦。”董萱儿甩开他的手,却故意放慢脚步,等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青年商贩时,突然踮起脚尖,声音软得发腻:“这位小哥,你的糖葫芦看着好甜呀,能分我一串吗?”

那商贩顿时脸红耳赤,手忙脚乱地递过一串最大的。董萱儿接过,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笑得眉眼弯弯:“多谢小哥~”

直到走出老远,宁不凡还能听见那商贩喃喃自语:“这仙子……果真是仙女下凡啊……”

“你过分了哈?”宁不凡压低声音,额角青筋跳了跳,“再这样下去,你真的要火!矜持一点。”

“什么要火?师妹我还不够矜持?”董萱儿舔了口糖葫芦,眼波流转,“你没看到他们心甘情愿被我逗,又没损失什么。倒是师兄,你看那个穿白衣服的,是不是长得比武炫师兄还俊?”

宁不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化刀坞弟子正站在酒楼前,白衣胜雪,手持柳叶刀,确实有几分俊朗。不等他开口,董萱儿已提着裙摆走了过去,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那白衣修士朗声大笑,频频朝她拱手。

“我去……”宁不凡深吸一口气,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现在总算明白李化元为什么千叮万嘱了——这丫头根本就是黄枫谷交际花!

好不容易把董萱儿从白衣修士身边拽走,两人总算来到了迎客楼。客栈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见他们穿着黄枫谷服饰,连忙堆起笑脸:“两位是黄枫谷的仙师吧?七派弟子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只是……”

他搓了搓手,面露难色:“甲字号厢房只剩最后一间了,乙字号还有两间,不知仙师们要哪一种?”

宁不凡刚想说“开两间乙字号”,董萱儿突然抢先道:“就要甲字号!我们黄枫谷弟子,难道还住不起最好的厢房?”

“可是……”宁不凡皱眉,“只有一间房……”

“一间怎么了?”董萱儿挑眉,故意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难道师兄怕我吃了你?”

看着她眼底那抹狡黠的笑意,宁不凡就知道这丫头又在故意戏弄他。他正想反驳,董萱儿已从怀里摸出块灵石拍在柜台上:“掌柜的,就订这间!”

掌柜的哪敢多问,连忙递过钥匙:“仙师里边请,甲字号在二楼最东头。”

宁不凡看着董萱儿得意洋洋的背影,心里暗骂一句“我顶你个肺”,却也只能跟了上去。刚上二楼,董萱儿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道:“我突然想逛逛,你先回房吧。”

不等宁不凡回应,她已提着裙摆跑下楼,留下个娇俏的背影。宁不凡正无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哄笑。他探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化刀坞门的白衣修士正端着酒杯,冲他挤眉弄眼:“这位师弟,还愣着干什么?道侣之间闹脾气,赶紧去哄哄啊!道侣之间哪有隔夜仇?”

旁边几个七派弟子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燕家堡这么热闹,正好带她去赏赏烟花,保管气全消了!”

宁不凡哭笑不得,对掌柜的道:“那桌的酒钱记在我帐上。”说完快步追了出去。

宁不凡追出迎客楼时,董萱儿的身影早已没了踪迹。傍晚时分,燕家堡的主街比想象中热闹,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街道还弥漫着淡淡的酒气,他捻了捻指尖——空气中那股特有的魅香还未散尽,却象被风吹得支离破碎,辨不清具体方向。

“小师媚,跑这么快做什么?”他嘀咕着,顺着香风最浓的方向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尽头是饭馆酒家,几个无聊的修士正坐在桌边喝酒,见他匆匆路过,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宁不凡没心思理会旁人,神识如网般铺开,仔细捕捉着每一丝魅香的痕迹。路过街角时,眼角馀光忽然瞥见一块褪色的木匾 ——“墨家医馆”。

“咦?” 宁不凡脚步一顿,整理了下衣襟,迎门而入。药香扑面而来,柜台后一个穿着素色布裙的女子正踮着脚,往高处的药格里摆药罐。她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鬓边别着朵白色绒花,正是当初墨府的墨凤舞。

“墨姑娘?” 宁不凡轻唤一声。

女子猛地回头,手中的药包差点摔落在地。看清来人时,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难以掩饰的欣喜:“宁大哥?真的是你吗?”

墨凤舞快步走过来,裙摆扫过药碾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自从你离开墨府,我派人打听了好几次,都无人知晓你的踪迹……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宁不凡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里了然,却故意装作不知:“我来燕家堡参加观礼,路过这里,没想到这么巧。近来可好?”

墨凤舞的笑容淡了几分,低头捻着衣角:“宁大哥有所不知…… 墨府已经不在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哽咽:“三个月前,那贼心不改的吴剑鸣,投靠了京城的馨王府,将墨家冠上‘私通魔道’的罪名,一夜之间满门倾复…… 只剩下我和七叔一路躲躲藏藏方才逃了出来,辗转来到岚州,在这儿开了家医馆糊口。曲魂也在掩护我们逃难途中失散,至今生死不明。”

宁不凡沉默地听着,虽然早已知晓这段剧情,却还是被她话语里的悲戚牵动。他简单说了说自己离开墨府后的经历 —— 从血色禁地带回功法,到筑基成功,再到此次燕家堡之行,隐去了那些太过凶险的厮杀与算计。

“宁大哥能成功拜入仙门、顺利筑基,真是太好了。” 墨凤舞听完,眼中重新亮起微光,“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得道成仙。”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与期盼:“医馆今日不营业了,我想陪宁大哥出去走走,看看这燕家堡的夜景,可好?” 那翘首以盼的眼神,让宁不凡不忍拒绝。

墨凤舞将医馆的帐本、药材清点清单一并交到七叔手中,又细细嘱咐了几句病患后续的照料事宜,语气轻快却条理分明:“七叔,辛苦您多照看了,我…… 随宁大哥出去走走。”

七叔捻着胡须,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侄女,又瞥了眼一旁静立的宁不凡,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年轻人的事,我这老头子就不掺和了。医馆有我在,放心便是。” 对宁不凡的为人,早在嘉元城墨府相处的那段日子,七叔就已十分看好。

墨凤舞脸颊微红,耳尖还带着未褪的热意,没再多说,转身时指尖悄悄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才与宁不凡并肩走出医馆。门内,七叔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嘿嘿一笑 —— 竹帘晃出细碎的影子,他看着墨凤舞刻意放慢的脚步,眼底满是了然:想当年自己年轻时,追姑娘时不也这般模样?这眼神、这情态,分明是藏不住的心意,连走路都想着要跟心上人多待片刻。

两人并肩走在燕家堡的街道上,夜色渐浓,家家户户的灯笼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通过屋檐的缝隙洒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墨凤舞话不多,只偶尔在宁不凡目光扫来时,飞快地垂下眼睫,又在他转头后悄悄抬眼,凝望他的侧脸;每当宁不凡因避让行人靠近半步,她便会下意识放慢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些,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被灯笼光染透的桃花。

不知不觉走到一座红色拱桥上,桥身雕着简单的云纹,桥下的河水映着岸边的灯火,泛着粼粼波光。墨凤舞扶着冰凉的桥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栏上的纹路,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看向宁不凡,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眼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宁大哥,我…… 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墨姑娘但说无妨,不必拘谨。” 宁不凡停下脚步,语气温和,他看得出她眼底的尤豫,刻意放柔了声音。

墨凤舞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得象落在水面的月光,带着点怕被否定的忐忑:“没有灵根…… 真的不能成为修仙者吗?” 她说着,指尖攥紧了桥栏,“我知道自己是凡根,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可我总想着,说不定有什么法子…… 哪怕只是能多陪在宁大哥身边,看看你们修仙者的世界也好。”

宁不凡看着她眼底闪铄的微光,那光是对修仙的渴望,更藏着对靠近自己的期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他不忍用直白的话语彻底打碎她的希望,却也不能说违心的谎话,只能缓缓点头,语气放得更缓:“灵根是修仙的根基,凡根确实…… 很难踏上这条路。修仙界虽有逆天改命的法子,却往往伴随着极大的风险,甚至可能危及性命,不值得你去尝试。”

墨凤舞的肩膀轻轻垮了下去,扶着桥栏的手微微发颤,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就在这时,燕家堡上空突然炸开一团烟花,金色的光雨瞬间铺满天空,照亮了她眼底的失落;紧接着是第二团、第三团,红的像燃着的火,紫的像天边的霞,将整座桥照得如同白昼,连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染上了烟火气。

宁不凡指着漫天烟花,声音温和得象裹了层暖意:“你看,烟花虽只有一瞬的绚烂,却能让人记一辈子。凡人的一生虽然短暂,但若能活得象这烟花一样尽兴 —— 守着自己在意的人,做着喜欢的事,又有什么可遗撼的?”

他看着墨凤舞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修仙者的长生,往往伴随着无尽的孤寂与争斗,未必有凡人的日子安稳快活。凡人有凡人的骄傲,不必非要羡慕修仙者的路。”

墨凤舞怔怔地望着烟花,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却不是悲伤的哭,反而带着释然的笑 —— 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桥栏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宁大哥…… 你说得对。”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指尖还带着泪的温度,抬头看向宁不凡时,眼底闪着晶莹的光,“谢谢你,我明白了,不该强求不属于自己的路。” 心里却悄悄补了一句:宁不凡,凤舞也想做你记忆里的烟花,哪怕只有一瞬,也想让你记住一辈子啊。

那一刻,她望着宁不凡的眼神里,除了感激,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 像埋在心底的种子,借着烟花的光悄悄发了芽。墨凤舞深吸一口气,脚步微微前移了半寸,肩膀几乎要碰到宁不凡的骼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把藏在心底那句 “我喜欢你” 说出口,却又在看到他温和却疏离的眼神时,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句轻轻的:“今晚的烟花,真好看。”

就在这时,宁不凡的神识突然一动 —— 西南方向的酒楼上,一个红色倩影正转身离开,身后跟着两个眼神迷离的修士,脚步虚浮,显然是中了媚术!是董师妹!

“抱歉,墨姑娘。” 宁不凡立刻收回目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我还另有宗门任务要处理,这几日都会在燕家堡,改日再来看你。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莫让七叔挂念。”

墨凤舞的脸颊瞬间涨红,刚才鼓起的勇气烟消云散,只能点点头,声音轻细:“宁大哥小心。”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她扶着桥栏的手缓缓收紧,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了下去,只有漫天烟花还在继续绽放,映着她孤单的身影。

宁不凡拱手告辞,转身快步朝着酒楼方向追去。他一路施展身法,眼看就要追上董萱儿,却见她拐进了巷尾迎客楼的后门。宁不凡心里咯噔一下——这妮子回客栈怎么走后门?

他追到巷尾,突然停住脚步。后门门口赫然躺着两个修士,正是刚才尾随董萱儿的那两人!他们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嘴角挂着白沫,显然是中了魔道的迷魂术!

宁不凡的神识瞬间探入客栈二楼房间,里面除了董萱儿的气息,还弥漫着一股魔道的腥气——比之前血色境地那群魔修身上的气息更强!

“王婵?”宁不凡心头一沉,敢情这么快就要见小boss。房内的灵力波动越来越紊乱,显然正在发生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破门而入,却听见里面传来董萱儿一声压抑的惊呼。

宁不凡眼神一凛,催动法力拍向房门上的禁制。

“咔嚓”一声,禁制碎裂。一掌推开房门,就见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正将全身瘫软的董萱儿,抱放在床榻边。

董萱儿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呼吸紊乱,显然不对劲!化春诀反噬正烈,情欲如野火燎原,她半醒半梦间,理智被本能碾碎,身体不受控地沉溺在酣畅的战栗中,每一寸肌肤都透着被欲念裹挟的灼热,仿佛漂浮在虚实交织的迷障里,难以挣脱。

“住手!”宁不凡低喝一声,面具男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正抚摸着董萱儿的小脸,指尖泛着淡淡的幽绿光晕。那不正是鬼灵门的“迷魂指”,能让人神魂颠倒,如痴如梦,任人摆布!

“你是谁?”面具男的声音嘶哑,带着股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

“放开她!让……”宁不凡目光如炬,差点脱口而出,让我来。

面具男嗤笑一声,捏着董萱儿手腕的力道更紧了:“一个筑基初期的小修士,口气不小,想要回她,得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身上的灵力波动陡然攀升,竟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宁不凡心头一沉,难怪董萱儿会中招。他不等对方反应,口中法诀一念,手指一点,一道青色剑芒直刺面具男面门而去。

面具男显然没料到宁不凡居然敢在此动手,只得侧身避开,一脚踹向旁边的方桌。方桌带着劲风砸向宁不凡,他趁机转身,破窗而出,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巷子里。

“楼上谁人动手!”楼下有人惊呼,“他们怎么敢在燕家堡动手?”

宁不凡用脚挑飞方桌,知道追不上了,连忙转身查看董萱儿。只见她软软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绯红未退,先行喂她服下定神丹先压制躁动的心神。

“这位师弟,没事吧?”刚才那个清虚门的白衣修士带着几个七派弟子冲了上来,关切地问,“要不要我们帮忙追?”

“多谢师兄,不必了。”宁不凡抱起董萱儿,拱手道,“只是个小麻烦,不劳费心。”

众人一看那师妹状态,一副你办事兄弟都懂的表情拱手告辞离去。

宁不凡抱着董萱儿回到迎客楼时,她依旧昏迷不醒,额间的香汗浸湿了鬓发,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意,原本勾人的眼尾此刻泛着病态的红。宁不凡将她轻放在床榻上,伸手探向她的手腕——指尖刚触到她温热的肌肤,便觉一股异样的灼热顺着指腹传来,董萱儿的睫毛突然急促地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翼。

宁不凡正凝神探查脉象,想确认媚功反噬的程度,忽然感觉手指所触的肌肤烫得更明显了。他抬头一看,只见董萱儿不知何时醒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蒙着层水汽,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小脸绯红得象熟透的樱桃,连耳根都红透了,连呼吸都带着点不稳的轻喘。

“师妹……”宁不凡一愣,连忙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肌肤的灼热,“感觉可还有不适?体内的灵力乱不乱?”

董萱儿咬着下唇,唇瓣被齿尖咬得泛起水光,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点刚醒的软糯:“没……没事……就是身子有点软……”她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指节泛白,却悄悄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身子。

宁不凡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小玉瓶,倒出一粒莹白的清心丹,丹药上还沾着淡淡的药香:“这是清心丹,服下吧,能压下媚功反噬的馀劲,免得灵力继续紊乱。”

他捏着丹药递到董萱儿嘴边,她下意识地张开嘴,温热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指尖,那触感像羽毛轻挠,两人都愣了一下。董萱儿慌忙别过脸,将丹药咽了下去,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连脖颈都染了层淡粉,却偷偷用眼角瞟着宁不凡的反应。

“刚才劫持你的那个面具男是魔道鬼灵门的人,修为在筑基后期,比你高出不少。”宁不凡打破沉默,语气严肃起来,“你之所以会中招,是因为他的‘锁魂术’克制你的媚功,反让你遭了反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紧闭的房门,补充道:“看来燕家堡的观礼没那么简单,表面办得喜庆,暗地里却藏了不少魔道修士,往后你别再单独行动。”

董萱儿闻言,怯生生地往床里缩了缩,眼框微微泛红,原本勾人的眼神此刻添了几分委屈,像只落了雨的小猫:“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刚才被他扣住手腕时,我还以为……”她说着,声音带上了点哭腔,抬头看向宁不凡时,眼神里满是依赖,“宁师兄能不能……陪陪我?我一个人待着,总觉得心慌。”

宁不凡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分明能看出她眼底藏着的那点“试探”——媚功反噬让她本能地想靠近人,却又借着“害怕”的由头勾他,便突然坏笑一声,俯身凑近,声音压得低了些:“哦?想怎么陪?是让我在床边坐着,还是……”

董萱儿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顿时气鼓鼓地瞪着他,眼底却泛起一丝幽怨,连嘴角都抿成了委屈的弧度,像只被抢了鱼干的猫:“师兄!你……”话没说完,又红了脸,别过脸不看他,却没真的赶他走。

宁不凡看着她这副“想勾人又怕被戳穿”的模样,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这小魔女平日里总用媚术撩拨人,如今遭了反噬,倒露出了点真性情,总算也有她吃瘪的时候。

夜明珠的柔光漫在厢房里,董萱儿躺在床上假寐,呼吸匀净得象真睡熟了。宁不凡起身检查了门窗,指尖灵力流转,在窗棂和门沿布下两道简易禁制,一旦有人触碰,自己立刻就会有所感应。做完这一切,他才搬了张木椅坐在董萱儿床边,盘膝打坐起来。

夜渐渐深了,厢房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董萱儿半夜忽然睁开眼,借着夜明珠的微光,看向打坐的宁不凡。他眉头微蹙,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硬朗,双手结着修炼法印,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清心气息。

“你就装吧。”董萱儿心里暗骂一声,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家伙虽然是伪灵根,却比那个整天围着她转的有家族背景的武炫师兄靠谱多了。可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她又轻轻“哼”了一声——天灵根修士与伪灵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窗外的风拂过禁制,带起细碎的风鸣声,董萱儿悄悄翻了个身,背对着宁不凡,心跳却莫名快了半拍。她将脸埋进被子里,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地漾开,指尖轻轻攥着被面,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像揣了只小鹿,化春诀反噬的馀症和迷魂指的残留让她脸颊更烫,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轻轻浅浅,雪白胸脯上下起伏不定。

在一旁打坐守候的宁不凡,目光落在蒙在被子里微微颤斗的董萱儿身上,只当她是因今夜的惊魂遭遇而心有馀悸,不由得眉心微蹙,心底泛起一阵忐忑不安。他静坐着,却再难入定,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袍边角,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开解,才能让她稍稍平复些。

宁不凡立于帐外,帐帘上绣的缠枝莲纹在月光下泛着淡影。他听着帐内隐约传来的细微窸窣声——象是锦被被轻轻攥动的摩擦,又混着几不可闻的轻喘,眉头微蹙。他知道董萱儿媚功反噬未消,终究还是放轻了声音,隔着帐子问道:“萱儿师妹,可是体内馀热还没散,还有哪里不适?”

帐内的董萱儿本正心乱如麻。被褥下的肌肤依旧泛着灼热,那股媚功反噬的馀劲像细小的火苗,烧得她浑身燥热难安,脑中不受控地蹦出方才被宁不凡抱着回来的画面,连指尖都泛着麻,仿佛身子要化作一滩春水。乍闻宁不凡这声关切,她心神猛地一颤,下意识应了声“恩……”,声音软得象浸了水。

话音刚落,不知是他的声音起了安抚作用,还是心底那点依赖生了效,一股莫名的舒泰感竟顺着四肢百骸涌来。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将小脚在被褥里交缠,双腿微微摩挲着,方才那股躁动不安的感觉竟真的消散了不少。可一想到自己这般模样被宁师兄惦记着,脸颊反倒烧得更厉害,连耳尖都烫得发疼。她忙将头往被窝里埋了埋,只露出半截泛红的脖颈,闷声道:“没、没事了……就是有点乏。多谢师兄挂心。”

她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清楚——方才那阵舒泰,哪里是反噬退了,分明是听到他声音的瞬间,连心魔都跟着软了。往后这修行路,怕是只要想起此刻帐外的身影,她的道心,便再也没法像从前那般纯粹了。

一旁的宁不凡听她声音平稳了些,便不再多言,只静立一旁护法。他知晓董萱儿修炼的功法偶有反噬,需得静养方能平复,倒没多想其他。

只是夜深人静时,思绪难免飘远。夜里在坊市偶遇墨凤舞的身影闪过脑海,那姑娘浑然不知自己未来的命运早已写定——凡人与修士相交,到头来多半是一场镜花水月,待自己修为日深,她却会在岁月中逐渐老去,最终化作一抱黄土。这般念头闪过,竟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惆怅。

又想起张铁,那个曾与自己一同入山修炼的少年,如今已是曲魂之身,杳无音信。宁不凡暗自握紧了拳头,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惜。修仙之路,便是这般聚散无常,今日的同伴,明日或许就成了陌路,甚至阴阳两隔。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这些纷杂念头压下。眼下最重要的是护住董萱儿渡过这次功法反噬,至于其他,只能随缘了。

这一夜,皆是寂静,唯有烛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

宁不凡端坐于外,看似闭目养神,神识却始终留意着帐内动静。他知晓董萱儿功法特殊,今夜异动怕是与心魔滋长有关,虽不知具体缘由,却也明白此刻不宜过多惊扰,只在心中暗忖:待明日稳定下来,需提醒她好生稳固道心才是。

帐内的董萱儿却睁着双眼,望着帐顶绣纹一夜未眠。方才那阵心绪波动绝非偶然,宁师兄那声关切如同一颗石子,在她心湖投下圈圈涟漪,荡起的情愫竟隐隐与功法中的情劫相缠。她却未能察觉到,一丝难以言说的执念已悄然扎根,分明是情魔初现的征兆。

墨家医馆内的睡房,墨凤舞斜倚在绣床上,望着窗外漫天星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的《墨氏医典》。锦被滑落至腰际,露出的小臂上还沾着几点未洗净的药渍——白日里为重伤的猎户清创换药,忙到月上中天才歇下,可此刻毫无困意,连指尖都带着几分雀跃的轻颤。

今夜与宁大哥共赏烟花的情景,像浸了蜜的棉线,在脑海里反复缠绕。他站在灯火阑珊处,白衣胜雪,广袖被晚风拂起时,竟比桥边的烟花还要晃眼。目光沉静如夜空,落在自己身上时却会轻轻柔化,偶尔转头说话,声音裹着烟火气,是与嘉元城初见时截然不同的温和,连带着她藏在袖中的手,都悄悄攥紧了又松开。一想到这里,粉霞便不由自主爬上脸颊,连带着耳根都热了起来,烫得能焐热指尖。

她低头看向那本《墨氏医典》,封面上“墨氏医典”四字苍劲有力,是宁大哥临走前留下的手迹。书页间早已密密麻麻写满了自己的标注,朱笔圈点的草药配伍、蝇头小楷记的针刺穴位,皆是这段时日在药圃与诊室间磨出的心得体会。指尖划过某页空白处,那里还留着宁大哥当年教她灵植养护法时,随手写下的灵力运转口诀,墨迹虽淡,却比任何批注都让她心头一暖。

可看着看着,神伤便如窗外的夜雾,悄然漫上心头。她轻轻叹了口气,将医书按在胸口,书页的棱角硌着衣襟,却不及心底的酸涩真切。宁大哥是修仙者,寿元绵长,动辄数百上千载,日后还要踏遍名山大川,追寻更高的仙途;而自己不过是个凡根俗胎,纵使精研医术,调理身心,又能多活几年?顶多是在这燕家堡的医馆里,守着一圃药草,看几十年花开花落,最终化作一抱黄土。

若是……若是能从药理中寻到延年益寿的法子呢?她忽然坐直身子,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爹留下的医典里提过“千年灵参配紫河车可活死人”,虽太过玄幻,可宁大哥说过,修仙界有许多蕴含灵气的奇珍。若她能循着医典的脉络,结合宁大哥教的灵植知识,说不定真能配出延缓衰老的药方。哪怕只是多陪他几十年、上百年,能追得上他远去的脚步,哪怕只是在他偶尔回岚州时,还能端出一碗他当年爱喝的药茶,是不是也很好?

这个念头刚起,便被她强压下去,只觉脸颊烫得能烧起来。她捂着发烫的脸,将头埋进锦被,鼻尖萦绕着医书淡淡的墨香与药草清香,竟与宁大哥身上的气息有几分相似。窗外的星光通过窗棂洒进来,照在她微微泛红的眼角,映出几分少女的痴念与无奈。夜风吹动窗纱,发出细碎的声响,象极了他临走时那句“改日再来看你”,轻轻落在心尖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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