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传来的钝痛像钝刀割肉,一下下搅着混沌的意识,宁不凡猛地睁开眼。鼻腔瞬间被汗酸、体臭与马粪混合的恶臭灌满,呛得他险些咳嗽。下意识抬起手,触到的却是细瘦如柴的骼膊,掌心嵌着几处磨出的薄茧——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又旧又松,在颠簸中晃荡着,全然不是他熟悉的触感。
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头更疼了。宁不凡压下心头的惊涛,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三十名孩童挤在仅容十馀人的马车车厢里,肢体紧紧相贴,连转身都困难,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局促与不安。车厢壁被太阳晒得发烫,木头的霉味混在浊气里,让人头晕目眩。
人群中央,一名锦衣少年被团团簇拥着,锦袍上绣着的暗纹在昏暗车厢里隐约可见。“舞少爷”“舞大哥”的奉承声此起彼伏,少年扬着下巴,嘴角噙着倨傲的笑。宁不凡的目光扫过车厢角落,五六名衣衫褴缕的孩童缩在那里,个个头都不敢抬,正是和他一样来自穷乡僻壤的孩子,与城镇孩童的喧闹形成刺目的对比。
他顺着车厢壁往角落挪了挪,尽量把自己藏在阴影里。陌生环境里,低调求生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马车碾过碎石路,剧烈的颠簸让孩童们发出阵阵惊呼,那锦衣少年却稳坐如山,偶尔还会呵斥几句挡路的孩子。
五日夜的颠簸后,马车终于在傍晚停稳。车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宁不凡顺着孩童们的目光望去——落日熔金,霞光如锦缎般铺满连绵山脉,峰顶在馀晖中泛着淡淡的彩晕,美得令人失神。直到一声粗哑的呵斥传来:“都愣着干什么?落车!”他才回过神,跟着人群挤落车厢。
喊话的是个黑衣壮汉,腰间挎着宽刀,满脸横肉。他对着孩童们时语气跋扈,可当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红脸老者身上,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岳堂主,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劳烦您老久等。”宁不凡默默记下“岳堂主”这个称呼,心里的困惑又深了一层。
岳堂主身着青缎劲装,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像鹰隼般扫过孩童们,声音洪亮如钟:“送到清客院歇息,明日一早开考。过不了的趁早下山,免得在门中坏了规矩。”话音落,他便转身踏着稳健的步子上山,衣袂扫过地面的声响清淅可闻。
跟着队伍往山上走时,宁不凡才从旁人的交谈中听清,此地是“七玄门”总坛彩霞山。山路徒峭,碎石在脚下滚动发出“咯吱”声,沿途设着十几处哨卡,值守的人都穿青缎衣,或挎刀或背剑,身形挺拔如松。偶尔有人快步走过,脚步声轻捷有力,显然都有几分身手。宁不凡攥紧了拳头,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先留下来再说,活下去才有机会弄清一切。
当晚,他们被安置在矮峰的土房里。硬邦邦的床板硌得人骨头疼,身旁的孩童很快就发出均匀的鼾声,梦里似乎还在笑。宁不凡望着漏风的屋顶,月光从缝隙中漏下,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影子。他闭上眼,脑海里反复过着选拔的细节——竹林、岩壁、麻绳,每一步都不能错。活下去,才有机会踏上真正的仙途。
天刚蒙蒙亮,王护法就踹开房门,连早饭都没给准备,直接把众人赶到山下一片竹林前。斜坡上的竹子长得郁郁葱葱,竹影交错,晨露顺着竹叶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湿痕。岳堂主已站在竹林入口,身旁还跟着几名身着同色青缎衣的年青人,神情肃穆。
“听好规矩!”岳堂主的声音在晨风中传开,“从竹林小路到炼骨崖,过竹林、攀岩壁、登山涯,正午前到崖顶者,入七玄门内门。未到但表现尚可者,记名入册。”他抬手望了望天边初升的太阳,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时候到了,出发!放心,门中子弟在后面护着,出不了岔子。”“七玄门”……这名字莫名有些耳熟,宁不凡皱了皱眉,一时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宁不凡望着不算徒峭的山坡,心里却没有半分松懈。他知道这竹林看着平和,实则暗藏考验——长时间的攀爬最磨人耐力,这想必是选拔的关键。身旁的孩童们却已按捺不住,那锦衣少年一马当先,挥着袖子就冲进了竹林,其馀人也纷纷跟了上去。宁不凡不敢耽搁,迈开步子紧随其后。
三十馀名孩童一入竹林便散了开来,竹枝在身后“哗啦”作响。宁不凡刚走几步,就觉身后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回头一看,是名瘦长脸的师兄,面色冷峻,双手负在身后,一言不发地跟着他,青缎衣在竹林里几乎与竹影融为一体。宁不凡心里一紧,不敢与他搭话,只低着头,弓着身子顺着斜坡往上走。
起初还不算费力,可走了半个时辰,双腿就象灌了铅般沉重。晨露打湿了裤脚,沾在皮肤上凉丝丝的,竹枝划过手臂,留下一道道红痕。宁不凡不得不伸出手,攥住粗壮的竹茎借力,粗糙的竹皮磨得掌心发疼。他喘着粗气,耳边全是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前方传来的阵阵喘息——显然有人比他先撑不住了。
实在累得挪不动步,宁不凡找了处土堆坐下,胸口起伏不止。他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青缎衣男子,对方竟仍稳稳地站在斜坡上,衣摆连一丝灰尘都没沾,身姿挺拔如竹,正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没有温度,却让宁不凡莫名生出几分紧迫感。他咬了咬牙,歇了不过片刻,就挣扎着站起身继续往上赶。
越往上,坡面越陡,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湿滑。宁不凡的力气渐渐耗尽,只能手足并用地攀爬,粗布短打的膝盖和手肘处被磨得发烫,若不是衣服结实,恐怕早已磨破了皮肉。竹林渐渐稀疏,地面的岩石多了起来,棱角锋利,稍不留意就会被划伤。
终于穿出竹林时,宁不凡眼前壑然开朗。一块巨大的叠积岩横在前方,岩石表面风化严重,有些地方一触就碎,而坚挺的碎石片则象刀子般锐利。岩面上已有几个瘦小的身影在攀爬,身后都跟着神色淡然的师兄。宁不凡来不及喘口气,拔腿就往岩壁跑去。
刚一伸手抓住岩石,指尖就传来一阵刺痛——碎石片划破了掌心,鲜血瞬间渗了出来。他浑然不觉,只死死攥着凸起的石角往上爬。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双手已伤痕累累,手肘和膝盖的衣服被划开几道口子,碎石渣嵌进伤口里,火辣辣地疼。可他不敢停,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有通过选拔,才能有立足之地。
抬头望去,舞岩已爬在最前面。他比宁不凡年长几岁,又练过些拳脚,身形比其他孩子健壮不少,攀爬的动作也灵活得多。宁不凡回头扫了一眼,身后还有不少人影在缓慢移动,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扣住更深的石缝,加快了速度。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变得灼热,晒得皮肤发疼。宁不凡的力气快要耗尽,每爬一步都要用上全身力气,可与舞岩的距离却丝毫没有拉近。当他终于爬到岩壁尽头时,才发现前方竟是一处三十馀丈高的垂直山涯,崖顶垂下十几条麻绳,绳上打着拳头大的结。而舞岩,正抓着其中一条麻绳,慢悠悠地向上挪动。
“完了。”宁不凡心里一沉,太阳已快到头顶,离正午只剩不到半个时辰,他根本赶不上。这念头刚起,手肘和膝盖的伤口突然传来钻心的疼,四肢一软,抓着岩石的手猛地一滑——整个人瞬间往下坠去!“妈呀,穿越之旅这就要结束了?”他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心脏骤然停跳,宁不凡下意识地将身体紧紧贴在岩壁上,指尖胡乱抓着。慌乱中,他扣住了一块凸出的石角,“咔嗒”一声,石角纹丝不动。他悬在半空,大口喘着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回头一看,身后的师兄正半蹲着,双臂张开,摆出防护的姿势。见他稳住身形,师兄才缓缓站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一股感激涌上心头,宁不凡稍作歇息,便朝着最近的一条空麻绳爬去。指尖刚触到粗糙的麻绳,就听到崖顶传来一阵狂笑——舞岩已爬到顶端,正低头往下望。看清宁不凡的身影后,他举起手臂,伸出小拇指轻轻比了两下,笑声愈发嚣张。
怒火瞬间点燃了疲惫,宁不凡攥紧麻绳,咬牙向上爬。可他的力气早已耗尽,双手颤斗着,连绳结都抓不牢,刚爬了两步就滑了下来。他坐在绳结上,浑身酸软,只能眼睁睁看着太阳一点点移向天空正中。
就在这时,腰间突然一紧,身子猛地一轻。宁不凡转头,只见那位冷脸的青缎衣男子正一手抱着他的腰,另一手和双腿敏捷地抓着麻绳向上攀爬,动作如猿猴般灵活。阳光正好落在男子脸上,他看清了对方眼底的一丝无奈。当他们踏上崖顶时,太阳恰好悬在正中央。
崖顶平坦开阔,六名孩童正盘腿休息,个个气喘吁吁。舞岩则站在一名身穿深蓝员外袍的富态老者身旁,老者背负双手,五十馀岁的模样,正是七绝堂的人。岳堂主和王护法站在一旁,神色躬敬。见宁不凡等人被送上来,岳堂主走上前,目光扫过众孩童。
“合格者七人。”他的声音沉稳,“六人入百锻堂,为内门弟子。”顿了顿,他看向舞岩,“舞岩首达崖顶,表现优异,直接入七绝堂修习绝技。”富态老者捻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岳堂主的目光转向宁不凡和另一名同样被师兄送上来的少年:“张铁、宁不凡,虽未按时抵达,但毅力可嘉。先随教习打根基,半年后再考,合格则入内门,否则贬为外门。”
宁不凡望向身旁的张铁,少年和他一样浑身是伤,脸上却满是庆幸。王护法已领命将未合格的孩童带下山,岳堂主则吩咐两名青年师兄:“张钧、吴铭瑞,将他们带回堂中,交予顾副堂主和李教习。”
宁不凡这才知道,那位冷脸男子名叫张均。走在下山的路上,他忍不住回头望了眼仍和老者说话的锦衣少年。“他是七绝堂内核弟子,学成后至少是护法身份。”吴铭瑞看出了他的心思,语气里带着羡慕,“不过是仗着表姐夫是马副门主,不然以他的年龄,根本没资格入七绝堂。”
“休得胡言!”张钧冷冷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副门主岂是你我能议论的?传出去仔细面壁!”吴铭瑞脸色一白,慌忙四处张望,见只有几名孩童,才松了口气,不敢再说话。宁不凡默默听着,心里越发清楚,七玄门里,人情关系远比实力重要——但这,也正是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山路寂静,只有脚步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时,前方缓缓走出一名老者。六十馀岁的年纪,高高瘦瘦,面皮焦黄,却留着一头披肩白发。他一边走一边剧烈地咳嗽,身子抖得象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张均和吴铭瑞却猛地收住脚步,脸上瞬间换上躬敬的神色,快步上前深施一礼:“墨大夫!您老人家有何吩咐?”张均的语气里满是敬意,比面对岳堂主时还要郑重。
墨大夫终于止住咳嗽,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新入门的弟子?我缺个炼药童子和采药弟子,这两个记名弟子,跟我走。”他抬手一指,正好指向宁不凡和张铁。
“是您老的福气!”吴铭瑞连忙应下,推了宁不凡一把,“还不快给墨老见礼!能学他老人家一招半式,是你们的造化!”
宁不凡心里猛地一震——墨大夫?七玄门、墨大夫……这些字眼串联起来,一个荒诞却又无比清淅的念头浮了出来:这里难道是《凡人修仙传》的世界?可原着的主角韩立呢?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跟着张铁上前见礼。老者点了点头,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咳嗽声渐渐远去。宁不凡和张铁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身后的竹林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预示着一段全新的征程。
墨大夫在前引路,枯瘦的手攥着根竹杖,每走几步就躬身咳嗽,枯黄的面皮因憋气泛起潮红,披肩白发被林间风卷得乱晃。宁不凡与张铁紧随其后,脚下的落叶厚软,踩出“沙沙”轻响,竹枝擦过衣料的“窸窣”声在静谧山林里格外清淅。转过一道弯,眼前骤然亮堂——一座翠谷横亘在前,谷内草木疯长,绿得晃眼,空气中满是清苦的药香,混杂着泥土的湿润气息。
谷左是片规整的药田,木架上攀着缠绕的青藤,田垄间种着各式药草,叶片上的晨露还未干,在日光下闪着碎银般的光,宁不凡基本都不认识。谷右是十几间连在一起的木屋,青瓦覆顶,木墙被岁月浸得发黑。宁不凡环望四周,三面皆是徒峭山壁,唯有来时小径可通外界,果然是易守难攻的好地形啊。
“此地神手谷,谷内弟子自住,外人非伤病不入。”墨大夫停在最外侧两间小屋前,竹杖指向其中一间,声音沙哑如磨石,“你二人住此屋,歇片刻,入夜来正堂见我。可称我墨老,或墨大夫。”话毕,他便扶着门框,一步一咳地进了旁边那间气派些的大屋,木门“吱呀”合上,隔绝了内里动静。
宁不凡虽浑身酸痛,却没急着进屋。他看向身旁的张铁,少年正搓着粗糙的手掌,眼神里满是局促的庆幸,与原着里那个憨厚坚韧的形象分毫不差。“张兄,方才攀岩时,多亏你在后头稳住阵脚。”宁不凡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张铁是原着中与韩立交好的弟子,虽无仙缘,却是可靠之人。更让他在意的是,从选拔到此刻,始终没见到韩立的身影,是剧情偏移,还是自己占了他的机缘?
张铁愣了愣,连忙摆手:“不敢当,宁兄弟你比我能撑,要不是你在前头引着,我早瘫在半道了。”他挠挠头,指尖的老茧蹭得头皮发痒,“我先去寻寻吃食,咱们两顿没沾东西了,总不能空着肚子见墨老。”
宁不凡应下,目送张铁快步往谷深处去,才推门进了小屋。屋内陈设极简,一张木板床,一张缺角的矮桌,墙角堆着捆干柴,空气里有淡淡的霉味。他坐在床沿,掌心的伤口碰到粗糙床板,传来刺痛。神手谷、墨大夫,一切都与原着吻合,可韩立在哪?他压下心头疑虑——眼下最重要的是墨大夫要传的《长春功》,无论韩立是否出现,这仙途的敲门砖必须攥紧。
迷迷糊糊间,肩头被轻轻一碰,宁不凡猛地睁眼,张铁放大的脸就在眼前,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才看清少年手里捧着两个冒着热气的馒头,麦香混着蒸汽扑面而来。“宁兄弟,快吃,吃完去正堂了。”
“多谢张兄费心。”宁不凡接过馒头,指尖触到温热的面,胃里立刻泛起饿意。他确实两顿未食,馒头入口扎实,嚼着有淡淡的甜味,两三口便吞下半只。
“谷西头有个大厨房,弟子都在那领食。”张铁自己也啃着馒头,说话含糊不清,“见你睡得沉,就多领了两个。我在家就常帮衬着做饭,闲不住,以后挑水劈柴的活,都交给我。”
宁不凡点头,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起身拍了拍衣襟。窗外已染暮色,夕阳把山谷染成暖橙,远处传来药田弟子收工的谈笑声。“时候不早了,去正堂吧,别让墨老等。”
两人走到正堂外,屋内烛火已燃,映出墨大夫伏案的身影。宁不凡刚要开口,张铁已先一步躬身:“墨老,弟子宁不凡、张铁,前来听训。”
“进来。”屋内传来回应。推开门,书墨香混着药香扑面而来,四面墙壁立着书架,密密麻麻的书籍堆到顶,不少书脊已磨得发白。墨大夫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本书,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两人垂手立在堂中,墨大夫却不抬头,直到烛火跳了两跳,才合上书页,目光扫过二人,冷得象冰:“从今日起,你二人是我记名弟子。我传你采药炼药之术、医人之道,不授武功。”他顿了顿,从桌案上拿起一本薄册,“此为《长春诀》,修身养性的口诀,不能克敌,却能强身,滋养气血。”
宁不凡心头一紧!他强压下激动,垂首听着,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这正是他此行最关键的目标,是踏入修仙界的根基。
“若想学武,可寻堂中教习,我不拦着。”墨大夫的语气突然加重,竹杖在地面一点,发出“笃”的声响,“但半年后我考校,只看《长春诀》进境。不合格者,贬为外门。听清了?”
“听清了!”两人齐声应答,张铁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宁不凡则沉稳许多。
“下去吧,明日卯时来领药篓,先学辨药。”墨大夫摆了摆手,重新拿起书,目光落回纸页,不再理会二人。
宁不凡退出去前,飞快扫过墨大夫手中的书,封面上三个黑体大字,他一眼就认得居然是《长生经》。走出正堂,晚风卷着药香吹来,他才发觉后背已沁出冷汗——墨大夫的威严比原着描述更甚,这半年的修炼,半点马虎不得。
接下来几日,宁不凡都沉心于学药。每日天不亮就跟着张铁去药田,听墨大夫讲解药草特性,哪些喜阴,哪些耐旱,哪些叶片有毒需避着碰。张铁手脚麻利,挑水劈柴从不含糊,常把热好的馒头悄悄放在宁不凡手边。宁不凡也不推辞,偶尔会提点张铁辨认易混肴的药草,两人相处倒也和睦。
他始终没见到韩立的身影,渐渐也放下心来。不管剧情是否偏移,他只需按部就班修炼《长春诀》,守住这来之不易的机缘。半年后的考核是小关,真正的目标,是借着神手谷的庇护,打下根基,等待踏入天南修仙界的时机。入夜后,宁不凡躺在硬板床上,默念着晦涩的口诀,只觉一丝微弱的暖流在体内缓缓流动,那是灵气入体的征兆,让他眼底燃起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