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里面有好多人…”
岑伯栖抖着牙齿,说话含糊不清,但里面应该没什么危险,不然他早都跑老远了。
齐妄推开大铁门,看着里面怪异的景象,微微蹙眉。
其他人走进来也都没说话。
宋听禾左看看右看看,可天色太黑又有没有光,她只能拉着裴书臣的手指轻轻用力。
男人俯身侧耳听着。
“你们怎么了?”
男人没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揽着腰把人抱起来。
原因无他,这扇门的背后竟然又是琼庭!
数十位仆人加之管家,全都按序站在院子里,他们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嘴角挂着统一的弧度的微笑,一动不动。
瘆人得很。
岑伯栖抖着手继续预测,手中的白线最终指向楼体的大门,看来他们还是得进去。
沉重的大门被大力推开,里面的环境却和琼庭欣欣向荣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里四处结满了蜘蛛网,桌子沙发上厚厚的灰尘,老鼠在地板上窜过,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潮湿的味道。
“噗!这哪?”
岑伯栖见没什么威胁,他在鼻尖处挥挥手,赶走那些呛人的尘土。
咯吱咯吱
很小声的骨头摩擦声。
岑伯栖在一楼简单转了一圈,这里和之前的琼庭布局一模一样,甚至很多细节都没区别。
他刚来琼庭时坐在桌子边,当时桌下的木头上有一个被磕坏的缺口,他还盯着看了半天,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
这里完全就是第二个琼庭,或者说它才是原本的琼庭?
就在众人思索之际,身后传来一道破空声。
藤蔓凭空出现,挡住了袭击,锋利的刀具摔在地上。
众人齐齐回过头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站着不动的仆人,竟都转过180度的头颅,目光幽深地盯着他们。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刀,只有最前面这位手上没有,可见应该是它丢过来的。
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骨头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窸窸窣窣的。
仆人们身上的关节开始活动,带着身体的韧带,他们动作诡异,四肢僵硬。
裴书臣拉着小人类走到一张桌子下面,把人放到桌子下。
“交给我们解决。”他又将肩上的背包递给小人类,里面的东西她都见过也都会用。
宋听禾冥冥之中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眼框红润一片,男人却轻柔地抚摸她的眼角,站起身,将桌子护在身后。
数百条藤蔓拔地而起。
齐妄走到酒柜旁,打开柜门,将里面布满蜘蛛网的酒瓶拿出来,全都摔碎在门口地面上。
指尖凝出一朵小火苗,弯腰贴近地面上的水渍。
火焰瞬间顺着酒水流淌的方向层层燃烧。
而陆凌则走到大门旁边,指尖凝成的黑雾变成一条条细细的不易察觉的黑线,绷直在门口,只要进出这里的人一定会吸进去。
见他们都有自己的活,岑伯栖在四周的抽屉翻了翻,找到一把生锈的剪刀。
他颤斗着握在手里,将尖头对准那群还在不断抽搐的仆人们。
片刻,那声音停下来。
最前方的几位直接发疯一样冲进来,被门口毒气弄得精神恍惚一瞬,然后绊在藤蔓上摔进火堆里。
第二批显然就谨慎许多,有些甚至想直接跳过门口这道陷阱。
但跳跃时,毒素只会流传得更快。
很快就筛掉了一大批人。
剩下的人不足为惧。
宋听禾抱着背包躲在桌子下面,看着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倒在地上,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被从后面被拉了一下。
她回头看过去,发现是一只血红的手正奋力地勾着她的衣角。
那些怪物都是从前门进来的,那她身后的是哪来的?
这个桌子是类似于办公桌,前面有挡板,挡板下面有一条缝,手正是从缝隙里穿过来的。
她向桌子外侧躲了躲,将自己的衣服抽出来,刚准备站起身和裴书臣说,她躲藏的那张桌子就被砸得粉碎。
相同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窗户、厨房以及地下室等等,前仆后继,玻璃的碎片到处都是。
毒对他们的作用不大,陆凌起身走过来,和其他人对视一眼,拉着小人类的手,把人抱起来,快步上了楼梯。
在一旁东躲西藏的岑伯栖瞧见立刻跟上来。
他留在这儿,这些人也许不会管他,但他如果跟着这个人类,活命的几率高多了。
这么想着,岑伯栖心安理得地紧跟在后面。
“等等我!”
藤蔓在楼梯附近,抽下那些想攀爬上去的怪物,整个客厅一片狼借。
烟熏味、血腥味、烧焦味、腐臭味
这里和之前的琼庭差不多,二层的房间都打不开,试了几层之后,他们索性一路到了七楼,才终于拉开门躲进去。
裴书臣和齐妄坚持不了太久,应该很快也要上来了。
岑伯栖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跟上陆凌可真是不容易。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气还没喘匀,门外就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陆凌观察着猫眼,发现是他们上来了立马打开门。
“不能呆在七层,往上走。”
几个人再次踏上楼梯跑到九层。
虽然整个琼庭的装璜还是一样的,但是那些物件全都生锈发霉,失去了往日光鲜亮丽的模样。
这次,宋听禾是自己走的,她抱着背包,尽力跟上其他人的脚步,到了九层,手下的楼梯扶手剧烈震动起来。
下面是阵阵嘶吼的声音。
已经近在咫尺。
齐妄推了几扇门,几乎都被锁住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只能一扇一扇地经过,走到九层的深处。
那些怪物连滚带爬地冲进九层,楼梯的扶手都被挤碎了。
宋听禾也手脚发软,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陆凌,怕给他们添麻烦。
“有了,来我这!”
“我这也开了!”
齐妄和裴书臣齐齐朝她伸手,陆凌也推开一扇门,宋听禾刚要跑过去,却被岑伯栖撞个跟跄。
她靠着一扇门板,手肘磕在门把手上。
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她直接摔进屋内。
怪物近在眼前,将走廊挡个严实。
整个走廊只剩下怪物的喘息声。
宋听禾闭着眼,以为自己要狠狠摔在地上,她抓紧背包,准备做个缓冲
一条手臂带着凉意揽住她的细腰,把人勾过来。
宋听禾只觉得自己砸进一个带着寒气的怀里,她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大手。
绣着花纹的袖口里是一截苍白的腕骨,那枚重工华贵的戒指正戴在男人骨节分明的食指上。
男人的嗓色像淡淡清风,无波无澜。
“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