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娜径直冲向高满政。
“保护总管！”
高满政身边的亲兵嘶吼著，举起横刀组成人墙，挡在萨尔娜面前。他们是高满政倚仗的亲信，是马邑城的精锐。
但萨尔娜根本没看他们。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穿着唐朝官服，脸色惨白的胖子。
“找死！”
一名亲兵队长怒吼著挥刀砍向萨尔娜的脖子，刀锋带起风声。
萨尔娜没有格挡，身子猛的一矮，在刀锋及体的瞬间，就从亲兵队长的腋下钻了过去。
噗嗤。
她手里的弯刀顺势往上一撩。
亲兵队长的惨叫只发出一半，就变成了咯咯的血泡声。他的腹部被划开，肠子混著血流了出来。
萨尔娜没有停顿，直接撞进人墙。
她身后的耶尼切里士兵也跟着冲上，与唐军亲兵撞在一起。
“保护将军！”
他们发出同样的嘶吼，用身体和弯刀为萨尔娜开路。
兵器碰撞、惨叫和骨头碎裂的声音混成一团。
高满政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双腿发软。
他想跑，却发现脚下全是尸体和碎石，根本跑不快。身后，同样是混乱的战场。
“拦住她！拦住她！”高满政挥舞着手里的横刀，声音变得尖利。
两个亲兵从左右扑向萨尔娜。
萨尔娜左脚猛的一蹬地，身体借力急速旋转。她手里的弯刀划出一道血色圆弧，那两个亲兵的脖子同时喷出鲜血，无力倒下。
萨尔娜停下旋转，带血的靴子踩在一个亲兵的脸上，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再次锁定高满政。
“你的命，我要了。”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汉话说得依旧蹩脚，但意思很清楚。
高满政看着自己的亲兵一个个倒下，那些拿着怪异火铳和弯刀的敌人正不断涌入城内。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高满政发出最后的吼声，举起横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萨尔娜劈了过去。
当！
萨尔娜用弯刀架住了他的攻击。
高满政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被震裂，手里的横刀脱手飞出。
“太弱了。”
萨尔娜摇了摇头。
她一脚踹在高满政的肚子上，高满政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压住了一具尸体。
萨尔娜缓步走了过去，弯刀的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
“别别杀我”高满政躺在地上往后缩，“我我可以投降！我有钱！我有很多钱！”
“钱？”
萨尔娜笑了。
“杀了你，整个马邑城都是我们的。你的钱，自然也是。”
她走到高满政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动弹不得。
“汗王说，要用你的脑袋，给大唐的新皇帝送一份贺礼。”
“下辈子，投个好胎。”
话音落下，萨尔娜手起刀落。
噗。
高满政的脑袋滚落到一旁，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萨尔娜弯腰，抓着头发拎起那颗血淋淋的头颅。
她转身，面对着还在巷战的双方士兵，高高举起手里的战利品。
“你们的总管，死了！”
她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城门附近的街区。
所有还在抵抗的唐军士兵，动作都僵住了。
他们看到了那颗熟悉的头颅，看到了那个女人脸上溅满的鲜血。
“总管死了”
“我们败了”
“跑啊！”
唐军士兵最后一点抵抗的意志消失了。他们扔下武器，转身就跑，哭喊声响成一片。
“将军万岁！”
耶尼切里士兵们则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别让他们跑了！”
萨尔娜将手里的头颅扔给旁边一个士兵。
“清理这座城。”
“是！”
杀戮，进入了第二阶段。
耶尼切里步兵以十人为一队，开始系统性的清扫城内的每个角落，他们配合默契。
遇到紧闭的院门，一脚踹开。
遇到躲在屋子里的抵抗者，直接往窗户里扔一个点燃的火药包。
轰！
屋子被炸得一片狼藉，里面的人就算没被炸死，也被震得七荤八素，然后被冲进去的士兵用弯刀砍倒。
三眼铳在巷战里尤其好用。士兵不再排队射击，而是把它当成短枪和铁锤。
一个唐军士兵刚从巷子拐角冲出来，就被耶尼切里士兵用铳管狠狠的砸在脸上，鼻梁塌陷。接着，那名士兵扣动扳机，近距离一枪，把唐军士兵的胸口打出一个大洞。
城里的主干道上，拐子马骑兵来回驰骋，追逐著溃散的唐军。
弓弦声不断响起，一个个逃跑的背影中箭倒地。
一个唐军百夫长试图聚集几十个溃兵，想从北门突围。
他们刚刚跑到北门大街上，就被一队拐子马盯上了。
“射！”
箭雨从马背上泼洒下来。
那几十个唐军士兵瞬间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还没反应过来，拐子马已经冲到了面前。
雪亮的弯刀挥舞，人头滚滚落地。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
萨尔娜站在城墙上，就在不久前高满政站过的位置。晚风吹动着她的头发，也吹散了城里混合著血腥和硝烟的气味。
城内已看不见成建制的抵抗，只剩下零星的惨叫和哭声，但很快又归于寂静。
一个千夫长快步跑上城墙，单膝跪下。
“报告将军！全城已基本控制！北门有几十个骑兵逃了出去，其余唐军已全部歼灭或俘虏。”
“逃了？”萨尔娜皱了皱眉。
“拐子马已经追下去了。”千夫长连忙补充道，“他们跑不远。”
萨尔娜点了点头。
“伤亡呢？”
“我们的人，战死三百二十一人，重伤一百五十人。唐军尸体太多，还在清点，估计不下三千。”
用不到五百人的代价，攻下了一座有五千精兵驻守的坚城。
这在以前的草原战争中，是不可想象的。
“俘虏呢？”萨尔娜继续问。
“唐军降卒一千八百余人，加上城内的青壮妇孺，约六千人，都已按您的命令集中关押在城中广场。”
“很好。”萨尔娜的语气没有波澜，“传我的命令。”
“第一，封锁所有城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第二，清点城内所有府库、粮仓和武库。所有物资登记造册，统一收缴。有私藏的，杀无赦。”
“第三，从俘虏里，挑出所有的工匠，像是铁匠木匠石匠，有一个算一个，单独关押。”
“第四，派人立刻向汗王报捷。就说，马邑已破，高满政的头，我给他留着下酒。”
“是！”
千夫长领命离去。
夜幕降临。
马邑城没有点亮多少灯火，反而比平时更黑。只有耶尼切里士兵巡逻时，手里火把发出的光，在黑暗的街道上移动。
高满政的刺史府，现在成了萨尔娜的临时指挥部。
她坐在主位上，身前桌子上，放著一个木盒。
盒子里，就是高满政那颗被石灰简单处理过的头颅。
萨尔娜正用一块布擦拭著自己的弯刀。刀身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很难擦掉。
一个亲卫走了进来。
“将军，汗王的回信到了。”
一只信鸽被送了进来。
萨尔娜从信鸽腿上解下小竹筒，打开纸条。
纸条上只有几个字。
“原地休整，等我。”
萨尔娜把纸条凑到油灯上，看着它烧成灰烬。
“休整？”
她喃喃自语，嘴角向上勾起。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向漆黑的南方。
那个方向，是大唐更富饶的土地，更繁华的城市。
是太原，是长安。
“这才只是个开始啊”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看不到疲惫，反而充满了某种渴望。
这第一份贺礼，李世民应该收到了。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