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默然从地上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
他没有马上转身，又朝着主位上的阿史那·云深深鞠了一躬。
“属下告退。”
说完，他低着头，快步退出了大帐。
帐外的冷风一吹，康默然才发觉后背已经湿透了。他不敢回头，只是加快脚步，几乎是低着头在营地里穿行。他走路的姿势看着还算平稳，但比平时快了不少的速度，暴露了他的内心。
一个巡逻的苍狼部落士兵与他擦肩而过，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康默然身体瞬间绷紧，头垂得更低，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走。
他穿过喧闹的人群，绕过正在搭建的新帐篷，径直走向山谷深处的马厩。
马厩里混著草料和马粪的气味。
一名看守马厩的士兵正在给马添水，见到康默然过来，随口问了句：“康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的马。”康默然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名士兵愣了一下，还是很快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匹神骏的黑马。云当初赏给他的坐骑。
康默然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的动作很快，却带了丝仓促。
他没有在谷内纵马，只是用双腿轻轻夹了下马腹，让马儿保持着正常的步速，朝着谷口走去。
他的背挺得笔直，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握著缰绳的手，指节已经因为太用力而有些发白。
直到马蹄踏出峡谷，离开了苍狼部落哨兵的视线，他紧绷的身体才猛的一松。
下一秒，他再也没有犹豫，狠狠一抽马鞭，用尽全力吼出一个字。
“驾！”
黑马吃痛，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像一支离弦的黑箭，朝着东南方向狂奔而去。身后扬起一路烟尘。
风声在耳边呼啸，康默然伏在马背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比马蹄声还响。云最后那番话和那个平静的眼神，死死的刻在他脑子里。
暴露了。
他的身份，在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突厥男人面前，已经暴露得一干二净。
他不敢停，饿了就啃几口怀里的干肉，渴了就在路过溪流时捧几口水喝，日夜兼程。
两天后，当太阳再次升起时，一座雄伟城池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恒州城。
看到那熟悉的城墙，康默然一直悬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他放慢马速，让坐骑喘著粗气，缓缓靠近城门。
进城后，他没有在街上多待，牵着马熟门熟路的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酒楼门前。
酒楼的招牌有些旧，上面写着东来顺三个字。
康默然将马交给门口的伙计，自己一言不发的走进了酒楼。他没在大堂停留，直接穿过满是酒客的大厅，掀开后堂的帘子，一路来到后院。
一股潮湿的水汽和花香扑面而来。
谁能想到，在这风沙漫天的边城，一家普通酒楼的后院，竟然藏着一个堪比江南水乡的花园。
院子里假山嶙峋，绿柳垂丝，一个小池塘里，几尾红锦鲤正在悠闲的游动。
池塘边，站着一个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他背对着康默然，手里捏著一把鱼食，正不紧不慢的撒向水中，引得锦鲤争相抢食。
康默然快步走到男人身后，压低了沙哑的声音。
“大人。”
中年男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喂鱼。
“我已经暴露了。”康默然的声音带着急促，“但是，他们能发出雷鸣声的恐怖武器，还有那种可以点燃的黑色粉末，我已经弄了过来。”
他说著，小心翼翼的从贴身的袖口里，取出一卷被体温捂热的羊皮纸。
“大人，这个是他们的图纸和配方。”他双手将羊皮纸奉上。
中年男人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相貌平平，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深，仿佛能看透人心。
康默然不敢和他对视，将头埋得更低。
“大人，”他接着开口，“您说，他们突厥人信的那个腾格里，是不是真的存在？”
中年男人眉头微不可察的一挑。
康默然的语速快了几分：“因为因为我的脑子里，突然就多出了我们大唐陌刀的完整图纸！就像有人硬塞进来的一样！云还让我给您带话。”
“他说，他和他的苍狼部落，永远不会和汉人为敌。
中年男人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卷羊皮纸，随手展开。
他的目光在图纸上快速扫过，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他将图纸重新卷好，语气平淡。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康默然身上。
“既然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却没有杀你，证明至少目前，他对我们没有敌意。”
中年男人将羊皮纸收入袖中，踱步到池塘边，看着水里的锦鲤。
“你回去，直接摊牌，继续和他接触。”
“什么？”康默然猛的抬起头。
中年男人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水面，声音冷了几分：“这个阿史那·云，比突利可汗和颉利可汗加起来都要危险得多。我需要知道他的态度，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件事，我会亲自上报给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康默然喃喃自语。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
“行了，你退下吧。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然后回去。”
“是。”
康默然躬身领命，缓缓退出了后院。
康默然从地上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
他没有马上转身，又朝着主位上的阿史那·云深深鞠了一躬。
“属下告退。”
说完，他低着头，快步退出了大帐。
帐外的冷风一吹，康默然才发觉后背已经湿透了。他不敢回头，只是加快脚步，几乎是低着头在营地里穿行。他走路的姿势看着还算平稳，但比平时快了不少的速度，暴露了他的内心。
一个巡逻的苍狼部落士兵与他擦肩而过，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康默然身体瞬间绷紧，头垂得更低，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走。
他穿过喧闹的人群，绕过正在搭建的新帐篷，径直走向山谷深处的马厩。
马厩里混著草料和马粪的气味。
一名看守马厩的士兵正在给马添水，见到康默然过来，随口问了句：“康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的马。”康默然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名士兵愣了一下，还是很快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匹神骏的黑马。云当初赏给他的坐骑。
康默然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的动作很快，却带了丝仓促。
他没有在谷内纵马，只是用双腿轻轻夹了下马腹，让马儿保持着正常的步速，朝着谷口走去。
他的背挺得笔直，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握著缰绳的手，指节已经因为太用力而有些发白。
直到马蹄踏出峡谷，离开了苍狼部落哨兵的视线，他紧绷的身体才猛的一松。
下一秒，他再也没有犹豫，狠狠一抽马鞭，用尽全力吼出一个字。
“驾！”
黑马吃痛，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像一支离弦的黑箭，朝着东南方向狂奔而去。身后扬起一路烟尘。
风声在耳边呼啸，康默然伏在马背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比马蹄声还响。云最后那番话和那个平静的眼神，死死的刻在他脑子里。
暴露了。
他的身份，在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突厥男人面前，已经暴露得一干二净。
他不敢停，饿了就啃几口怀里的干肉，渴了就在路过溪流时捧几口水喝，日夜兼程。
两天后，当太阳再次升起时，一座雄伟城池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恒州城。
看到那熟悉的城墙，康默然一直悬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他放慢马速，让坐骑喘著粗气，缓缓靠近城门。
进城后，他没有在街上多待，牵着马熟门熟路的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酒楼门前。
酒楼的招牌有些旧，上面写着东来顺三个字。
康默然将马交给门口的伙计，自己一言不发的走进了酒楼。他没在大堂停留，直接穿过满是酒客的大厅，掀开后堂的帘子，一路来到后院。
一股潮湿的水汽和花香扑面而来。
谁能想到，在这风沙漫天的边城，一家普通酒楼的后院，竟然藏着一个堪比江南水乡的花园。
院子里假山嶙峋，绿柳垂丝，一个小池塘里，几尾红锦鲤正在悠闲的游动。
池塘边，站着一个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他背对着康默然，手里捏著一把鱼食，正不紧不慢的撒向水中，引得锦鲤争相抢食。
康默然快步走到男人身后，压低了沙哑的声音。
“大人。”
中年男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喂鱼。
“我已经暴露了。”康默然的声音带着急促，“但是，他们能发出雷鸣声的恐怖武器，还有那种可以点燃的黑色粉末，我已经弄了过来。”
他说著，小心翼翼的从贴身的袖口里，取出一卷被体温捂热的羊皮纸。
“大人，这个是他们的图纸和配方。”他双手将羊皮纸奉上。
中年男人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相貌平平，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深，仿佛能看透人心。
康默然不敢和他对视，将头埋得更低。
“大人，”他接着开口，“您说，他们突厥人信的那个腾格里，是不是真的存在？”
中年男人眉头微不可察的一挑。
康默然的语速快了几分：“因为因为我的脑子里，突然就多出了我们大唐陌刀的完整图纸！就像有人硬塞进来的一样！云还让我给您带话。”
“他说，他和他的苍狼部落，永远不会和汉人为敌。”
中年男人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卷羊皮纸，随手展开。
他的目光在图纸上快速扫过，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他将图纸重新卷好，语气平淡。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康默然身上。
“既然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却没有杀你，证明至少目前，他对我们没有敌意。”
中年男人将羊皮纸收入袖中，踱步到池塘边，看着水里的锦鲤。
“你回去，直接摊牌，继续和他接触。”
“什么？”康默然猛的抬起头。
中年男人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水面，声音冷了几分：“这个阿史那·云，比突利可汗和颉利可汗加起来都要危险得多。我需要知道他的态度，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件事，我会亲自上报给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康默然喃喃自语。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
“行了，你退下吧。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然后回去。”
“是。”
康默然躬身领命，缓缓退出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