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啸如燎原之火,一旦燃起,便再也无法扑灭。咸鱼墈书 醉欣蟑踕庚鑫筷
被裹挟而来的小部落士兵们,在死亡的威胁和对督战队积压已久的怨恨双重刺激下,彻底爆发了。他们不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择人而噬的疯狼。
“杀了这些突利可汗的走狗!”
“他们想让我们去死!我们先送他们上路!”
“冲出去!!”
绝望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弯刀与弯刀碰撞,鲜血在自己人的阵营中飞溅。曾经用来监视他们的督战队,此刻成了他们首要的攻击目标。整个大营的秩序在内耗中土崩瓦解,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血腥的屠宰场。
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央地带,突利可汗的金帐周围,他最精锐的五千亲卫,正竭力维持着最后的防线。他们组成密集的圆阵,将金帐牢牢护在核心,惊恐的看着四周不断蔓延的骚乱和火光。
“稳住!都给我稳住!”一名亲卫将领声嘶力竭的咆哮著,“只是一些奴隶哗变!挡住他们!保护可汗!”
他的话音未落。
砰!砰砰砰砰!
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旱地惊雷般的巨响,从营地的正前方猛然炸开。
这声音盖过了一切惨叫与嘶吼。
正在金帐前方集结,试图抵挡混乱的一排亲卫盾兵。他们身前的木盾瞬间炸开无数碎片,紧接着,他们厚实的皮甲上爆开一团团血雾。数十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齐刷刷的向后倒去,在盾阵上留下一个狰狞的缺口。
“什么东西?”亲卫将领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顺着缺口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一片深邃的黑暗。求书帮 醉芯章结哽新筷
然而,下一秒,那片黑暗中,亮起了数百个火星。
砰砰砰砰砰!
第二轮齐射,更加密集,更加致命。
这一次,铅弹组成的死亡风暴,覆盖了更大的一片区域。亲卫们引以为傲的阵型,在这闻所未闻的攻击方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正面的防线,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宽达数十步的巨大口子。
康默然站在一支火枪方阵的后方,冷静的看着前方被清空的地带,他高喊到。
“自由射击!压制两翼!”
火枪手们迅速改变战术,不再追求集火的威力,而是以小队为单位,对任何试图重新组织防御的敌人进行精准的点杀。沉闷的枪声此起彼伏,如同死神的点名册,每一次响起,都必然带走几条生命。
而在营地的两翼,萨尔娜的轻骑兵化作了真正的草原鬼魅。
她们分成无数个小队,在混乱的帐篷与人群间高速穿行。她们的目标明确:所有试图传递命令的传令兵,所有试图吹响号角的号手,所有试图集结部队的军官。
一支百人队刚刚在一个小山包上聚拢,他们的头领正挥舞著马刀,试图将溃兵重新组织起来。
咻咻咻!
十几支羽箭从黑暗中精准的射来,那名头领和他身边的几个亲兵应声坠马。刚刚聚集起来的士兵们发出一声惊叫,再次作鸟兽散。
萨尔娜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她拉满弓,又一箭射穿了一名仓皇逃窜的号手的喉咙,然后低喝一声:“下一个!”
整个大营的指挥系统,被彻底掐断。各个区域的部队各自为战,要么陷入内斗,要么被火枪声吓破了胆,四散奔逃。
就在此时,大地开始微微震动。
起初,这震动很轻微,如同远处闷雷的余音。
但很快,这震动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
所有还在厮杀和奔逃的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朝着那被火枪撕开的正面缺口望去。
只见在那片火光映照的黑暗尽头,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潮水。
那是一排移动的钢铁壁垒。
两百名重甲骑兵,人马俱铠,排成一个紧密的楔形阵。在他们的最前方,是十尊更加高大、更加恐怖的黑色铁塔十名铁浮屠。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呐喊。
唯一的声响,是沉重的马蹄踏击在大地上的轰鸣,以及厚重甲片互相碰撞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这支沉默的死亡军团,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开始缓缓加速。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彻底崩溃的散兵游勇。
“那那是什么”一名突厥士兵扔掉了手中的弯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冲锋。”
他吐出两个字。
轰!
重甲骑兵军团的速度,瞬间提到了极致。
大地在哀嚎。
挡在他们面前的溃兵,甚至来不及躲闪,就被这道钢铁洪流瞬间吞没、碾碎。骨骼碎裂的声音,被巨大的马蹄轰鸣声彻底掩盖。
那支由五千人组成的亲卫军,是突利可汗最后的屏障。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支恐怖的骑兵冲破了营啸的人群,撞碎了溃兵的阻挡,直直的朝着他们而来。
“举枪!举枪!”亲卫将领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前排的士兵们颤抖著,将手中的长矛斜斜的刺向前方,组成了一道看似坚固的防线。
然而,这道防线,在十名铁浮屠面前,却脆弱得可笑。
咚!”
冲在最前方的铁浮屠,甚至没有挥动武器。他只是单纯的,用披着重甲的战马,撞了上去。
一声巨响。
最前排的七八名亲卫,连同他们手中的长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直接撞飞。长矛瞬间折断,他们的身体在半空中就已经扭曲变形,重重的摔进后方的人群里。
一个缺口出现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十名铁浮屠,他们势不可挡的凿穿了亲卫军最密集的防线。
他们身后的两百重甲骑兵,立刻顺着这十个缺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涌入。
亲卫军的阵型,瞬间崩溃。
这是一场屠杀。
在绝对的力量和代差的装备面前,所谓的精锐和勇气,都成了笑话。
亲卫军的抵抗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彻底瓦解。他们开始崩溃,开始逃窜,开始和那些哗变的士兵一样,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他的坐骑一路冲锋,碾过尸体和兵器,最终,停在了那顶巨大的金帐之前。
周围的喊杀声和枪声仿佛都远去了。
十名铁浮屠分列两旁,将这里与外界的混乱彻底隔绝,形成一个绝对肃杀的领域。
金帐的帘子紧紧闭着,但里面透出的灯火,证明了主人的存在。
他沉重的战靴踩在铺着厚毯的草地上,一步,一步,走向那金碧辉煌的入口。
他没有立刻掀开帘子。
他只是站在那里,将手中还在滴血的战斧,随手插进了身旁的泥土里。
突然,帐篷的帘子,被人从里面猛的掀开了。
一个穿着华丽袍服,头戴金冠,却面色惨白如纸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握著一把镶满宝石的弯刀,但那只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是突利可汗。
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看着他身后那十尊黑色的铁塔,嘴唇哆嗦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砰!
远处,又一声清脆的火枪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对峙。
突利可汗的身体猛地一颤。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