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骑队列森然，行动间毫无部落武装的散漫。
为首的唐军军官，一身明光铠在午后烈日下化作一面刺目的光镜。
他们并未直接发起冲锋，而是在百步之外控住马缰，熟练的散开一个半月阵型。
弓已上弦，刀已出鞘。
哈丹的手掌压住了刀柄，臂膀的肌肉坟起如岩石。他身后的二十名长戟兵，也本能的调整姿态，准备迎接冲击。
唯有十名铁浮屠，以及阵列最前方的阿史那·云，如三十一座浇铸的铁像，与周遭的紧张割裂开来。
那唐将三十许，面孔被风沙磨砺得粗粝，一双眼却不容小觑。
他用生涩的突厥语高声呼喊：
“前方何人部属？为何窥探马邑？”
喊声在荒野上滚动，带着官军特有的威势。
他没有说一个突厥字。
他用的是一种字正腔圆，甚至带着几分长安贵胄味道的汉话。
“草原上的一个部落首领，来马邑，想谈些生意。”
他的嗓音不高，却像石子投入静水，清晰的荡进每个唐军士兵的耳中。
那名唐军军官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僵硬。
一个口音如此纯正的突厥人？
他重新审度马上那个魁梧到骇人的身影，眼中的戒备不减反增。
“生意？”军官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做生意要带这等重甲武士？阁下这身行头，可不像是来卖牛羊的。”
那黑沉沉、密不透风的甲胄，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带给他一种前所未见的压力。他从未在草原上见过如此严整的装备。
“放下兵器，下马受检！”军官的声调陡然拔高，“说清来历，否则，以敌寇论处！”
他身后的三十骑也没动。
没有他的命令，他们甚至连马匹的晃动都控制在最小幅度。
这份绝对的纪律，让那唐军军官的判断又往下沉了一分。他见过的突厥骑兵，即便是颉利可汗的王帐亲卫，也脱不了一股骨子里的桀骜。
眼前这支队伍，却透著一股唐军百战之师才有的森严。
这绝非寻常部落。
“我们并无敌意，只想买些铁器。”
“买铁器？”军官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唐律》有载，片甲不得出关，寸铁不许私贩。阁下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我说了，放下兵器，接受检查！”
他再次重复，手已紧紧握住腰间横刀的刀柄。
风吹过荒草，发出干燥的沙沙声。
哈丹再也按捺不住，他催马上前，与阿史那·云并列，用突厥语低声咆哮：“首领！跟他们啰嗦什么！让我带人冲垮他们！”
他只是注视著那名军官，摇了摇头。
“我们不会放下兵器。”
这不是商议，而是宣告。
军官的耐心彻底告罄。
在马邑城下，在大唐的疆土上，一个来路不明的胡人，竟敢一再违逆他的军令。
这不只是挑衅，这是对整个大唐威严的践踏。
他举起右手，准备猛的向前挥落。
“弓箭手！”
他身后的骑兵齐刷刷举起骑弓，动作整齐划一。
空气里只剩下弓弦被拉满的嘎吱声。
只要那只手再次落下，箭雨便会吞噬这片林地。
“我再说最后一次。”军官的音调里再无情绪，“下马，或者死。”
哈丹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已侧过半个身位，准备用血肉之躯为首领挡下第一轮齐射。
他没有看那些指向自己的箭头，目光越过军官，望向远处那道青灰色的雄城轮廓。
他从马鞍旁的皮袋里，摸出一物。
掂了掂。
然后向前随手一抛。
那东西在空中画出一道炫目的金色弧线，伴着叮的一声脆响，砸在军官马前几步的草地上。
是一块分量十足的金锭。
阳光下，它散发的光泽比任何人的盔甲都更灼人。
唐军军官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骚动，握弓的手不再那么稳定。
“我说了，我来做生意。”云的声调毫无起伏，“这些，是定钱。我需要铁，大量的铁。城外的铁匠铺，商队，都可以。”
军官死死盯着地上的金锭，又抬眼看向阿史那·云。
他瞬间了然。
这不是贸易。
这是一种带着武力胁迫的赤裸交易。
对方正用黄金和这支精锐得可怕的队伍，逼他做选择。
要么，为职责，与这支战力不明但绝对致命的队伍血溅当场。
要么，为黄金，也为自己和弟兄们的性命，开一道方便之门。
他是一名军人。
职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放任这样一支武装在辖区内活动，无异于养虎为患。
他不能退。
他缓缓抬起那只举起的右手，五指张开。
他已做出决断。
他不会为黄金背弃自己的甲胄。
那只手，即将落下。
他身后的铁浮屠，已将沉重的骑枪放平，枪尖对准了前方的半月阵。
血战一触即发。
军官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发出的命令，响彻这片死寂的旷野。
“抓活的！”
来骑队列森然，行动间毫无部落武装的散漫。
为首的唐军军官，一身明光铠在午后烈日下化作一面刺目的光镜。
他们并未直接发起冲锋，而是在百步之外控住马缰，熟练的散开一个半月阵型。
弓已上弦，刀已出鞘。
哈丹的手掌压住了刀柄，臂膀的肌肉坟起如岩石。他身后的二十名长戟兵，也本能的调整姿态，准备迎接冲击。
唯有十名铁浮屠，以及阵列最前方的阿史那·云，如三十一座浇铸的铁像，与周遭的紧张割裂开来。
那唐将三十许，面孔被风沙磨砺得粗粝，一双眼却不容小觑。
他用生涩的突厥语高声呼喊：
“前方何人部属？为何窥探马邑？”
喊声在荒野上滚动，带着官军特有的威势。
他没有说一个突厥字。
他用的是一种字正腔圆，甚至带着几分长安贵胄味道的汉话。
“草原上的一个部落首领，来马邑，想谈些生意。”
他的嗓音不高，却像石子投入静水，清晰的荡进每个唐军士兵的耳中。
那名唐军军官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僵硬。
一个口音如此纯正的突厥人？
他重新审度马上那个魁梧到骇人的身影，眼中的戒备不减反增。
“生意？”军官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做生意要带这等重甲武士？阁下这身行头，可不像是来卖牛羊的。”
那黑沉沉、密不透风的甲胄，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带给他一种前所未见的压力。他从未在草原上见过如此严整的装备。
“放下兵器，下马受检！”军官的声调陡然拔高，“说清来历，否则，以敌寇论处！”
他身后的三十骑也没动。
没有他的命令，他们甚至连马匹的晃动都控制在最小幅度。
这份绝对的纪律，让那唐军军官的判断又往下沉了一分。他见过的突厥骑兵，即便是颉利可汗的王帐亲卫，也脱不了一股骨子里的桀骜。
眼前这支队伍，却透著一股唐军百战之师才有的森严。
这绝非寻常部落。
“我们并无敌意，只想买些铁器。”
“买铁器？”军官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唐律》有载，片甲不得出关，寸铁不许私贩。阁下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我说了，放下兵器，接受检查！”
他再次重复，手已紧紧握住腰间横刀的刀柄。
风吹过荒草，发出干燥的沙沙声。
哈丹再也按捺不住，他催马上前，与阿史那·云并列，用突厥语低声咆哮：“首领！跟他们啰嗦什么！让我带人冲垮他们！”
他只是注视著那名军官，摇了摇头。
“我们不会放下兵器。”
这不是商议，而是宣告。
军官的耐心彻底告罄。
在马邑城下，在大唐的疆土上，一个来路不明的胡人，竟敢一再违逆他的军令。
这不只是挑衅，这是对整个大唐威严的践踏。
他举起右手，准备猛的向前挥落。
“弓箭手！”
他身后的骑兵齐刷刷举起骑弓，动作整齐划一。
空气里只剩下弓弦被拉满的嘎吱声。
只要那只手再次落下，箭雨便会吞噬这片林地。
“我再说最后一次。”军官的音调里再无情绪，“下马，或者死。”
哈丹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已侧过半个身位，准备用血肉之躯为首领挡下第一轮齐射。
他没有看那些指向自己的箭头，目光越过军官，望向远处那道青灰色的雄城轮廓。
他从马鞍旁的皮袋里，摸出一物。
掂了掂。
然后向前随手一抛。
那东西在空中画出一道炫目的金色弧线，伴着叮的一声脆响，砸在军官马前几步的草地上。
是一块分量十足的金锭。
阳光下，它散发的光泽比任何人的盔甲都更灼人。
唐军军官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骚动，握弓的手不再那么稳定。
“我说了，我来做生意。”云的声调毫无起伏，“这些，是定钱。我需要铁，大量的铁。城外的铁匠铺，商队，都可以。”
军官死死盯着地上的金锭，又抬眼看向阿史那·云。
他瞬间了然。
这不是贸易。
这是一种带着武力胁迫的赤裸交易。
对方正用黄金和这支精锐得可怕的队伍，逼他做选择。
要么，为职责，与这支战力不明但绝对致命的队伍血溅当场。
要么，为黄金，也为自己和弟兄们的性命，开一道方便之门。
他是一名军人。
职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放任这样一支武装在辖区内活动，无异于养虎为患。
他不能退。
他缓缓抬起那只举起的右手，五指张开。
他已做出决断。
他不会为黄金背弃自己的甲胄。
那只手，即将落下。
他身后的铁浮屠，已将沉重的骑枪放平，枪尖对准了前方的半月阵。
血战一触即发。
军官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发出的命令，响彻这片死寂的旷野。
“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