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惊世骇俗,苏尘在距离城池十里外便降下了身形,徒步向着城门走去。
城墙算不上高大,但胜在坚固,墙体上还残留着刀劈斧凿的痕迹,显然经历过不少战事。
城门口,往来的商旅百姓络绎不绝,守城的兵卒虽然也盘查,但并不苛刻,只是例行公事。
苏尘气息内敛,看上去就像一个云游四方的普通道人,很轻易便进了城。
进城后,一股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楼、茶馆、当铺、杂货店,应有尽有。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车马的喧嚣声,交织成一曲热闹的凡尘乐章。
苏尘找了个路人打听,得知此国名为“咸国”,他所在的这座城池,名叫“集城”,是咸国东部的一座重镇。
他的目标很明确,找到本地的修行者,打听万寿山的消息。
凡人或许不知,但修行之人,或多或少都会听过地仙之祖的道场。
苏尘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而是直接走进了一家看起来最为气派的茶楼。
这种地方,三教九流汇聚,是消息最灵通的所在。
他要了一个靠窗的雅座,点了一壶上好的香茗,便一边品茶,一边不动声色地听着周围茶客的闲聊。
茶楼里人声鼎沸,说的无非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或是哪家商号又赚了钱,哪位官老爷又纳了妾。
苏尘听了半个时辰,也没听到任何与修行有关的消息。精武小说罔 庚歆罪全
就在他准备换个地方的时候,茶楼中央的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清了清嗓子,开讲了。
“今日,咱们不说那演义,来讲一段本地的仙人轶事!”
说书先生这么一吆喝,立刻吸引了满堂茶客的注意。
“要说咱们这集城地界,那也是有仙缘的。
据说,在城东二百里外,有座贡山。
那山里啊,常年云雾缭绕,山高林密,寻常猎户都不敢轻易深入。
可就在十年前,有个上山采药的药农。
在山里迷了路,眼看就要被饿死冻死,恍惚间,竟看到山顶有座道观。”
“药农以为自己是饿花了眼,拼着最后一口气爬了上去。
嘿,你猜怎么著?
那道观门口,竟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老神仙给了他一碗清水,一吃果子。
药农喝了那水,吃了那果,瞬间就精神了,身上的伤也全好了!
等他回过神来,想磕头感谢,那道观和老神仙,却又不见了踪影!”
说书先生讲得是绘声绘色,唾沫横飞。
茶客们听得是津津有味,不时发出一阵惊叹。
“真的假的?那贡山里真有神仙?”
“谁知道呢?不过那地方邪乎得很,我二舅姥爷的邻居家的表侄子,就说曾在晚上看到贡山山顶有光。”
苏尘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无论这传闻是真是假,贡山有修行者存在的可能性很大。
他留下几枚银钱,悄然起身,离开了茶楼。
出了集城,他便直接御风而起,朝着东方那片连绵的山脉飞去。
二百里的距离,对他而言不过是片刻功夫。
贡山山脉,果然如那说书先生所言,山势险峻,林木葱郁,半山腰以上便被浓浓的云雾所笼罩,透著一股神秘的气息。
苏尘的神念扫过,很快便在主峰的半山腰处,发现了一座被阵法遮掩的道观。
那阵法虽然简单,却也能起到隐匿形迹,阻拦凡人的作用。
他没有强闯,而是散去法力,落在阵法之外,沿着一条被刻意遮掩的山路,一步步走到了道观门前。
道观不大,青砖灰瓦,显得有些古朴。观门之上,挂著一块写着“明心观”三个字的牌匾。
苏尘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吱呀”一声,观门从内打开,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小道童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著苏尘:“这位道长,请问您找谁?”
“贫道悟尘,乃一云游道人。”苏尘稽首一礼,声音温和,“途经此地,听闻山中有仙家道场,特来拜访,想与观主论道一番。”
小道童见苏尘虽然年轻,但气质不凡,不敢怠慢,连忙回道:“道长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禀师父。”
不多时,一个身穿蓝色道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道人,便从小道童身后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苏尘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以他的修为,竟然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道人的深浅。
“贫道玄明,见过悟尘道友。”老道人不敢托大,主动行了一礼,“道友远道而来,未能远迎,还望恕罪。快请进。”
这老道人,正是明心观的观主,玄明道长,有着炼神返虚的修为。
苏尘随着玄明道长进入观中,分宾主落座。
小道童很快便奉上了清茶。
两人一番交谈,从修行感悟,谈到经书经典。
玄明道长发现,眼前这个悟尘道人,见识之广博,对大道理解之精深,远在自己之上。
往往自己一个困惑了数十年的问题,对方三言两语,便能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
玄明道长心中愈发恭敬,几乎已将苏尘当成了前辈高人。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苏尘便提起:“玄明道长,贫道此行西游,除了寻仙访友,其实还有一个心愿。
听闻这西牛贺洲,有一座仙家福地,名为万寿山,山中有一座五庄观,乃是地仙之祖的道场。
贫道心向往之,本想前去瞻仰一番,却不想一路行来,遍寻不得。
不知道长可曾听说过此地?”
玄明道长闻言,抚须一笑。
“呵呵,悟尘道友,你可问对人了。”
他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向往之色:“五庄观,那可是真正的神仙之地,我等凡俗修士,连瞻仰的资格都没有。莫说你我,便是那些成了仙的大人物,若是没有机缘,也休想找到山门所在。”
苏尘心中一动,追问道:“哦?此话怎讲?”
“五庄观有无上大阵守护,非有缘者不得而入。”玄明道长解释道,“那万寿山,看着在西牛贺洲地界,实则早已自成一界,等闲之辈,就算从山边路过,也只会当成是普通山脉,根本看不出端倪。”
“那依道长之见,要如何才能算作‘有缘’?”苏尘不动声色地问。
玄明道长摇了摇头,笑道:“这‘缘法’二字,玄之又玄,谁又能说得清呢?或许是心诚则灵,或许是机缘巧合。不过”
他话锋一转,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道友若真想去试一试运气,可以从此地往东南方向去,大概三千里外,有一片连绵不绝的巨大山脉。
那片山脉,便是凡俗口中万寿山的所在。
道友可以在那山脉之中走一走,看一看。
若是真有缘法,或许,便能有机缘得见那五庄观的仙门。”
苏尘心中大喜,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站起身,对着玄明道长,郑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道长指点迷津,贫道感激不尽。”
“道友客气了。”玄明道长连忙起身还礼。
“今日与道友一番交谈,贫道亦是受益匪浅。若道友寻访不遇,随时可回我这明心观,你我再共品香茗。”
苏尘在明心观中逗留一日,与玄明道长彻夜论道,也算还了对方指路的人情。
第二日清晨,他便告辞离去,顺着玄明道长所指的方向,御风而去,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