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玄明道长的指引,苏尘御风而行,不过半日功夫,一片浩瀚无垠的山脉便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这片山脉,峰如龙,连绵起伏,直插云霄。
山中淡淡的白色雾霭,在山间缭绕,宛如仙境。
他降下云头,落在其中一座山峰之上。
神念铺展开来,覆盖了方圆数百里。
然而,在他的神念感知中,这里除了山还是山,灵气虽然充沛,却没有任何阵法存在的痕迹,更不用说道观的影子了。
他不信邪,又换了几个方向,将整片山脉的外围都探查了一遍,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片山脉仿佛真的只是一片普通的灵秀之地,与那传说中的地仙之祖道场,没有半点关系。
“奇怪。”苏尘眉头微皱。
他连续搜寻了三日,几乎踏遍了这片山脉的每一寸土地,可那座五庄观,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期间,他也发现了不少在山中修行的精怪妖物,甚至还有几头堪比炼虚合道的大妖,但它们似乎都对五庄观一无所知,只是将此地当成一处绝佳的修行场所。
第四日,苏尘停在了一座孤峰之顶,望着云海翻腾,陷入了沉思。
“玄明道长不会骗我,五庄观,一定就在这里。
那问题出在哪里?
他想起了玄明道长的话:“非有缘者不得入。”
“我一直在用神念和双眼去‘找’,却忘了,这等无上道场,岂是能‘找’到的?”苏尘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五庄观被一座无上大阵所隐藏。
这大阵之玄妙,恐怕早已超出了空间与视觉的范畴,真正的万寿山恐怕已经自成空间。
你若与它无缘,就算它在你面前,你也视而不见。
可缘法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该如何证明自己是“有缘人”?
苏尘盘膝坐下,心神沉静下来。
他开始思考镇元子这位大能的本质。
地仙之祖。
其道,必然与“大地”息息相关。
或许,关键就在这脚下的大地之中。
想到这里,苏尘彻底放弃了用神念去探查。
他闭上双眼,整个人进入一种空明之境,将自己的心神,缓缓地沉入脚下的大地。
他感受着山石的脉络,感受着地气的流转,感受着草木的呼吸。
他的神魂,仿佛与整片万寿山脉融为了一体。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苏尘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就在他与山川大地神交之时,两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从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长著两只毛茸茸耳朵的兔子精,和一个身材滚圆,鼻子不断耸动的野猪精。
这两个小妖,不过是刚刚开启灵智,连话都说不利索,是这万寿山最底层的存在。
“兔哥,你看,那有个道士!”野猪精小声地哼哼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闻著好香啊!比上次那棵老山参还香!”
兔子精吸了吸鼻子,一双红眼睛里也放著光:“是啊!他坐着不动,我们把他拖回洞里,慢慢吃!”
两个小妖一拍即合,蹑手蹑脚地从石头后面摸了出来。
野猪精仗着皮糙肉厚,一马当先,冲到苏尘背后,伸出两只黑乎乎的蹄子,就想把苏尘扛起来。
然而,它的蹄子刚刚碰到苏尘的道袍,一股无形的巨力便反弹了回来。
“哎哟!”
野猪精惨叫一声,那圆滚滚的身子就像个皮球一样,被直接弹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十几圈,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摔得是眼冒金星。
“猪弟!”兔子精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盘坐的苏尘,身上一缕气息,不经意间泄露了出来。
兔子精和那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野猪精,瞬间就僵住了。
它们那点可怜的灵智,根本无法理解这股气息代表着什么,但源于生灵本能的恐惧,却让它们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扑通!”
两个小妖双腿一软,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脑袋像捣蒜一样磕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不断地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苏尘缓缓睁开眼,有些无奈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小东西。
他刚才心神沉浸在大地脉络之中,即将有所感悟,却被这两个不开眼的小家伙给打断了。
他也没动怒,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屈指一弹,两道清风卷起两个小妖,将它们送出了几里之外。
兔子精和野猪精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一处洞口。
它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狂喜,然后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洞里,打死也不敢再出来了。
赶走了两个小插曲,苏尘重新闭上眼,再次将心神沉入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听”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脉动。
那脉动,深沉而有力,仿佛是这片大地的“心跳”。
那是一种宏大、古老、充满了无尽生命力的道韵,与周围的一切地脉都截然不同,却又完美地统御着它们。
“找到了!”
苏尘心中一震,神魂瞬间锁定那股脉动的源头。
他站起身,不再飞行,而是顺着心中的那份感应,一步步向着山脉深处走去。
他穿过一片看似普通的密林,周围的景物,开始在不经意间发生著变化。
林中的树木,变得愈发高大古老,许多甚至是他从未见过的品种。
空气中的灵气,也变得愈发精纯,吸一口都让人心旷神怡。
一座古老而恢弘的道观,静静地坐落在前方的半山腰上。
青瓦红墙,飞檐斗拱,整座道观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祥云瑞气之中,钟鸣磬响之声隐约可闻。
观前白鹤翩翩起舞;后山的山坡上,灵鹿奔跑嬉戏。
苏尘沿着山路来到观前。
道观的大门之上,悬挂著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
“五庄观!”
牌匾之下,还有一副对联: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一股无法形容的厚重与威严,扑面而来。
这并非是法力带来的压迫,而是一种源于“存在”本身的道韵。
在它面前,苏尘感觉自己炼虚合道的修为,渺小得如同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