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凡再睁开眼时，头脑几乎要炸开。
一股狂躁的波动复盖住大脑的每根神经元，让它们强行从死寂中苏醒。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袭满全身！
那是一种弥漫在周身的无形力场，就象深水水压般从四面八方挤占而来，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想活动一下手指，这是特战部队自救训练的基本科目。
验证自我意识是否清醒、身体机能是否完好的最简单手段，就是活动四肢末梢。
可是，他的手指脚趾却没有任何感觉，而且手腕和脚腕还传来一阵阵刺痛。
他艰难地睁开眼，扭头看了下，发现四肢的腕关节上，都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地面上还有四滩血迹。
“靠！手足肌腱和神经都被切断！是谁？真特码狠！”
他将视线挪到周边，发现这是一处阴暗的石窟，墙壁上有几处缓慢蠕动的，如同苔藓般的幽绿光斑，勉强照射出粗糙的岩壁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某种矿物混合的阴冷气味，还有那种让肌肤酥麻的奇异能量波动。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试着扭动了一下胸腹，断裂的肋骨已不再疼痛，伤势像被处理过。
“从伤势恢复情况看，我应该已经昏迷一个多月，可腕关节的割裂伤，却象是几天前才留下的。”
“我这是在哪里？”
他在心里评估着自己的处境，可那种无处不在的压力让他难以集中精神，肌肉和内脏不住痉孪，胸中气血翻涌不止，让他头晕目眩，焦躁难耐。
“高压囚笼，密闭空间！”这是他对这个环境的第一判断。
他在特战部队时，曾接受过高压密闭训练和g重力对抗训练，用以应对深水潜水和高速飞行任务。此刻身体传导给他大脑的信号，与那种训练时的感觉非常相似。
他按照特战技能默默调整着呼吸，引导全身每一处神经元跳动，逐步加快血液流动速度和细胞活跃性，缓慢增加体内筋骨和肌血的内压，以对抗外部压强。
不到半刻，头痛和压力带来的不适感减缓了许多。他将身子挪到岩壁旁，用手肘一点点支起上身，坐靠在岩壁上。
“呦？这小子经脉尽废，竟然还能坐起来。”一道浑厚的声音从石壁缝隙中传入石窟。
“你们是谁？出来！”
石窟内，凭空出现一道“水幕”，现出一男一女两道身着古装的身影。
女子咯咯一笑：“我叫李尓嫣，你应该称呼我二师姐，他叫李二虎，你……真不记得我们了？”
猛然间，李一凡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
密林里，优雅的二师姐，魁悟大汉，紫衣少女和清秀少年，四个穿着古装的“宗门弟子”将自己团团围住。
“你们是……二字部的？”
李二虎呵呵一笑：“看来他真变傻了，连我们李氏宗族‘外室三部’的名头都不记得了。”
李尓嫣却目光幽深，对着石壁欠身行了一礼：“三师叔，他神识封印的这五日里，一直都在昏迷，直到您刚才……”
“我已知晓。”一道清澈而温婉的声音在石室中响起：“把他带来吧。”
这声音，李一凡何其熟悉！
“晓晓，是你吗？”
突然，他两眼一黑，耳边只听见李二虎的声音：“他已是废人，我这初级‘闭元指’足以封闭他的识海，至少让他昏迷半日，无需三师叔再耗费元神。”
李一凡脑子突然一阵胀痛，感觉血压直线飙升了数倍，就在大脑血管即将爆裂的瞬间，思维骤然停滞。
“李一凡，李一凡？”
一道机械的女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缓缓苏醒，想睁眼，却发现没有眼球。
“意识空间？我又进来了？”
“是的。”机械的女声平静回答，“您的记忆出现严重混乱，使这个空间变得非常不稳定。”
“是你把我拽进来的？”
“不是，这是时空规则的作用。时间必须线性向前，而您的意识由于量子的不确定性，在时间在线产生了混乱……”
“放我出去！”李一凡懒得听她长篇大论。
“您的意识尚未与大脑连接，若想回归，必须尽快找到真实记忆的时间线。”
“对！找回记忆！晓晓，我要去老地方等她……”
他努力回忆着麻食店的情景，却有一张好似掌纹的大网，将他的思绪完全笼罩。
恍惚中，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依稀看见一个古色古香的女子客房。
他终于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而那道无比熟悉的绝美面孔，竟真的出现在眼前。
她穿着一袭淡雅素裙，端坐在他对面，李二虎、李尓嫣等四人躬敬地垂首站在她身后。
“凡子哥，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晓晓的声音是那么清澈，那么悦耳，可语气却冰冷得让李一凡寒彻心骨。
“晓晓！是你吗？”
李一凡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道熟悉的身影，就连大脑里传来的阵阵剧痛也全然不顾。
可对方的声音却毫无波澜：“我千里迢迢，专程给你们族长送来一枚‘归真丹’，未曾想被你误食……”
李一凡一颗心直坠冰窟：“你不是晓晓！”
“哎，真无趣，竟被你一眼识破……”
“你是谁？为什么要模仿她？”
那人缓缓起身，面容和身形在光影中开始如水波般荡漾、变化，最终定格成一张陌生而清冷的面孔。
“我叫李梦婵，是他们的三师叔。看来五丫头猜对了，你的心里全是她。”
她摊开手掌，掌心托着一枚鹌鹑蛋大小的紫色珠子。
“连这颗‘慕颜珠’都瞒不了你。”
“慕颜珠？难道是……能短暂改变人体细胞结构的放射性物质？”
李一凡试图用自己的知识来理解这个修仙世界。
“我不懂你说的那些莫明其妙的东西。”
李梦婵指尖掠过自己已恢复原貌的脸颊，看着手中的紫色珠子：
“据说它是一种空间幻化法宝，能短暂调用心中仰慕之人的音容，来改变自己的容貌外形。只是，使用起来太耗真气。”
“心中仰慕之人？”李一凡发现了关键，“你仰慕杨晓晓？你见过她？”
“当然，如今中州大陆，谁不仰慕她？”
李一凡难以自抑，急切问道：“她为何不亲自来见我？她在哪？”
“哈哈哈……”
李梦婵笑得花枝乱颤，她身后四人也相互交换着眼神，掩嘴使劲偷笑。
李二虎捂着肚子，憋住笑道：“李一凡，‘归真丹’真把你吃傻了吗？杨晓晓是一国郡主，还是传奇医博，你只是李氏宗族外室的一个杂役。哈哈哈……”
那个少年也边笑边说道：“一个杂役也想与杨郡主攀好？竟然幻想人家会不远万里来看望他，哈哈……”
李梦婵却止住笑，瞪了他们一眼，二人慌忙捂住嘴巴，强忍笑意，不敢再多言。
此刻的李一凡，脑海中仿佛肆虐着一场极寒的飓风，所有翻涌的情绪被瞬间冻结！
他缓缓闭上眼眸，吐出一口浊气，耳中不再有那些讥笑声，而是杨晓晓那一声声清澈的“凡子哥”……
再抬起时，他眸光里已没了波澜，只剩鹰隼般的冷静与隐忍：“那么，之前的我，可曾有幸见过这位……高不可攀的杨郡主？”
他刚问完，就听见一首熟悉的音乐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眼前景象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李二虎的嘲笑声也被音乐掩盖。
“这是……奕神的《红玫瑰》，我的手机铃声！”
一道甜美的声音好似划破时空，传入他的耳孔：“一凡哥哥，一凡哥哥？”
眼前突然一亮，刺目的阳光穿透梧桐树叶，洒在他的脸庞。
温小暖在他眼前晃动着手掌：“你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