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挂空。
几缕阳光隔着窗柩倾洒而落,有微风拂动纱帘,居室中,炉香飘袅游转,平静,而又安宁。
小睡之后,周诗云披着衣裘,靠坐在榻上。
阳光倾照在她身上,有种宁和、清淡之感。
自苏醒之后,又经过一周的调理、休养,她渐渐康复。
许是经历了生死,此刻的周诗云,眉目间,多了宁静、平和。
略微转念,周诗云侧首看去。
居室中间,顾黎正闭目盘膝而坐,守着她。
这几天来--
都是顾黎、周顺,及周巧韵轮流守着她。
“你醒了。”
“我让周巧韵将药取来。”
察觉到动静,顾黎睁开眼眸,看向周诗云。
“顾黎……”
“是你救了我吗?”
眼眸微闪,看着顾黎,周诗云问道。
“不。”顾黎道:“当时云小姐身受重伤,医师言非高阶灵药难以救之,我们曾传信向家族求取,只是,高阶灵药可遇不可求,家族之中,也难以相助。但不曾想,云小姐奇迹般迎来好转,应是小姐福泽深厚,才绝境逢生。”
“是吗?”
周诗云低语。
昏厥之时,她并非全无感受。
隐隐约约间。
她感到似有人,将她从无尽黑暗中抽离。
直至死气散去。
生机渐复。
并非她福泽深厚。
而是有人救了她。
若非顾黎,又能是谁?
……
时间推移。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之后。
青蚨市,小云阁。
“听顾道友描述,倒让我想起了一人。”
阁楼中,顾黎与陈一刀再次会面,也向他谈及了周诗云遇袭之事。
“哦,何人?”顾黎问道。
陈一刀道:
“此人曾是一位恶名远播的大盗,号称血云老祖,此盗特立独行,杀人劫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曾在赵国修仙界多地作案,罪行难书。后来,在一次劫掠中,正巧被一位结丹修士遇到,遭受重创,自此遁逃隐匿,再未现世。”
“想不到如今,时隔百馀年,此盗又再现身。”
“血云老祖……”
顾黎眼中微闪。
两人猜测--
时隔百年,当年的结丹修士,只怕已然离世。
血云老祖才敢再度猖狂现世。
“当年的血云老祖,已是筑基初期修士。”
“就道友所述,如今的血云老祖,只怕已达到了筑基中期……”
陈一刀神情凝重,推测道。
顾黎沉吟。
从整件事情来看,血云老祖应该是临时起意。
只是,难保他不会再次出现。
“贵宗对此事,怎么看待?”
顾黎又看陈一刀问道。
青蚨市乃青火宗监管、坐镇,此等大盗现身,也当有所瞩目。
陈一刀道:“据我所知,宗门已将此事立案。若血云老祖再敢现身,滋扰青蚨市秩序,必将追缉到底,让其付出应有之代价,以立宗门威信。”
“只是,血云老祖行踪飘渺,不以常理行事,本身又是筑基修士,要想将他绳之于法,难度颇高。幸好贵铺云道友此次无事,这段时间,顾道友,与贵铺人员,若非必要,还是待在青蚨市之中,不宜外出,料血云老祖再猖狂,也不敢闯入青蚨市中作乱。”
“是。”
顾黎应道。
又一天。
夜幕深沉。
空中,乌云汇聚,一轮圆月隐没。
广镜湖。
此乃泽月川第一大湖,浩淼广阔,岛屿坐落,星罗棋布。
这也是泽月川五大家族之一,风家驻地所在。
此时。
湖面上,正有一艘楼船行驶。
楼船巍峨高大,两列桨片如若飞叶,船身上,拓刻符号图案,又有旗帜伫立,迎风招展。旗面上,绣着妖狼血月图案,及字号:
【张】
“父亲,此次风家,能够答应我们的条件吗?”
甲板上,数十人踏立。
为首者,披着黑袍,蓄着短须,面容削瘦,一对眼眸,如同鹰隼,隐隐有着野性。
此人,正是白骨野修团盗首,张虬。
因风列之死与风家交恶。
导致成立家族的谋划搁浅。
这几年来,一直保持着沉寂,不知为何,此刻又已出现。
更再次莅临风家驻地。
“这一次,风家不答应,也得答应。”
“我们张家立族之日,就将到来。”
张虬背手而立,沉声道。
他,似乎很有自信。
数刻后。
一座岛屿出现在视线中。
岛屿地域广阔,群山林立,大峰耸立,如一座火炉,崖山,又有楼阁石屋鳞次栉比,绵延陈列。整座岛屿,幽暗,且肃穆,空气中,隐隐弥散灸热气息。
正是风家主岛,风炉岛。
“何人抵临风家?”
正在楼船驶近之时,岛屿中,有两道流光腾起,化作两人,悬立在空中,问道。
“张虬拜会,请风家家主一见。”
踏立船首,张虬道,声音蕴含法力,远远传出,在水面上激荡出阵阵涟漪波纹,笼罩整座岛屿。
“什么!?”
“张虬又来了!”
“哼,他还敢来?”
……
随着张虬声音传出,风炉岛中,伴随着回应,一道道流光疾驰飞起,一位位风家修士在空中列阵悬立,看向楼船,带着警戒、敌视。
“风扶子道友,张某远道而来,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看了看空中严阵以待的风家人,张虬面容平静,道。
“张虬,你终于又出现了。”
“怎么,现在,才想起要来赔罪了吗?”
冷然声音中,岛屿中,一位老者,带着数人,踏步而出,踏立在门庭广场上,向张虬道。
老者身材高瘦,一袭灰袍,面容冷峻,有着种威仪。
正是风家家主,风扶子。
“早跟你说了,风列的死,与我五子无关。你们风家,自己查不到真凶,就诬陷我儿子,是何道理?”
看向风扶子,张虬道。
“是吗?”
“与你儿子有没有关系,只要你将张慕白交出来,由我们风家审讯后,自有分解。风列的死,若真与你儿子无关,我们不会为难他,甚至你们张家,成立家族之事,也可重新谈判,并非没得谈。”
风扶子道。
“我不可能交人。”张虬道。
“那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风扶子眼中闪现一丝冷意,道。
“没什么。”
“只是来告知你,我们张家,即将立族。”
“可能需要你们风家,割让一些岛屿,让与我们,以作我张家,立族资本。”
“这广镜湖,从此之后,只怕得姓‘张’了。”
张虬道。
……